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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打听了那一次,再说我也不可能光跟踪他们二人。”
“这么说……那个男的是你的熟人,女的你一无所知。那么,你不能直接问一下那个男的吗?”
“哈哈!”波多野苦笑了一下后接着说,“当被问到自己的情人是谁时,有哪个傻瓜会说实话呢?不,若是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用花钱来调查了——我还不如让你给我查清楚呢!你能有什么高招吗?”
波多野活动了一下上半身,大声地说道。酒杯里还是满满的,他不再伸手去端杯子了。
“今晚你只是为了打听他们俩的事才把我叫出来的吗?”
“是的,只是为了这个。——不过我主要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对于他们俩的关系,我并不特别感兴趣。”
“……”
“你刚才说认识那个男的,但关系还不够亲密,还不能直接向他打听那个女人的情况。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姓名和身份的话,我就有办法从他那里问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来。”
“是不是以大报社的名义?——
波多野发红的眸子里带有几分敌意。
小暮闭口片刻,然后拿定主意重新坐了下来。
在这之前,小募一直在内心揣摩着是用聊天来套他的话呢,还是实在不行就找一个别的什么借口来让对方讲出来呢?果然,除非让他对真实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否则好像无计可施。
“问题是那个女人目前的处境。”小暮尽量避开对方的视线谈起来。
“目前的处境——?”
“对。实际上她卷进了一起重大的凶杀案。”
小暮语调开始变得有些严肃,不过,他也不想故弄玄虚。昨天西荻洼警察署专案组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发信人很可能是案发当天早晨从芳鹿庄走出来的那个女人。这一消息是负责追踪警察的记者昨天晚上去刑事科长家里“夜袭”时打听到的。
追踪警察的记者比起驻俱乐部的记者来,由于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所以很少搞所谓的“夜袭”、“晨堵”。正因为如此,偶尔去一次,准能收到意外的收获。
波多野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小暮。
“因为我是驻警视厅俱乐部的记者,所以我在直接采访这起事件,因此我想如果找到了那个男的,就能利用应有的办法从他口里问出和他在一起的女人的名字来。但是俩人的关系毕竟属于个人隐私,所以这一点绝对不会报道的。”
波多野渐渐地盘算起来,眼神落在旁边的墙壁上。
“恕我啰嗦,你调查那个女人的身份单单是出于个人兴趣吗?”
“是的,纯属个人窥视兴趣……”
波多野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端起已发凉的酒杯送到嘴边。
“那么……不得已而已,咱们来个交易怎么样?”
“……?”
“如果你告诉我那个男人的情况,我就能从他那里问出该女人的情况来。待我一查明该女人的姓名和身份,就肯定会告诉给你。”
波多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放下酒杯,蜷起身子伸出头来,声音含混地说:“正像你一开始说过的,到时候把那个女的作为采访的对象是没有关系的。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要把二人的秘闻捅出去。”
此时,他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好像在宣布:那可是我一个人的素材呀!
好不容易才从波多野勇七口里打听出来那个男人是“群马医科大副教授各务彻夫”。翌日早晨,小暮向社会部的一位流动记者详细了解了各务的情况,那位记者正在围绕着公害问题进行采访。
小暮所以选择那位记者来打听,是因为小暮也知道最近在群马医科大所在地前桥附近的E市发生的公害纠纷,这令他联想到各务彻夫与该事件之间的关系。另外,化学工业的同业界报纸的记者在追踪各务等人的事实也是促使他如此联想的原因之当比他晚一年进报社的记者都筑刚一开始说到“若是各务副教授的话,那么他的公共卫生学教研室……”时,小暮突然感到很兴奋——他的联想猜中了。都筑正好也在采访这次的公害纠纷事件。
“——但是,目前的情况是,很难想象受害者一方会因各务先生的报告而退却,尤其是近两个月期间,不仅出现了农作物受害,而且在工厂附近的居民中有些人开始出现了轻微的皮炎、呕吐。于是受害者联络协议会好像正在计划委托在土壤分析方面有权威的东京的P大学再次进行调查。”
“这么一来……如果调查结果符合当地居民的愿望,下一步将会怎么样呢?”
“到时候,公司一方会以最初各务副教授的见解为盾牌与之据理力争的吧。”
“当然会是这样的。”
“嗯……”
总之,各务副教授在目前的事态中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并且,可以设想,如果已经开始出现对人体的伤害的话,那么,即使是轻度的,那问题也是够严重的。
接着小暮又向都筑询问了他所了解到的有关各务彻夫的人品和生活方面的情况。
“我曾见过他一次……年龄三十七八岁吧。是个地道的学者,好像在学术界内的评价也不错。的确,在他夫人死亡后,直到现在他仍在独身。”
“是独身吗?”
“和你小暮先生一样的。”
小暮边笑着道谢边起身站了起来。和波多野谈话时,他心中已经涌起了一个念头:把各务的名字告诉自己的“施主”——专案组的一位刑警。不过得让他先答应绝对不能把那两个人的秘闻泄露给其他报社。然后让刑警以专案组的身份使各务说出那女人的名字来。同时作为交换的条件,让那位刑警将以后搜查的动态只传达给自己的报社。
然而……一种立刻去独自追踪各务的热切欲望,很快又袭上心头。
为了和俱乐部的主任谈论此事,小暮急忙走出了报社。
2
从读到10月14日的《日本新报》的晚报时起,麻子几乎由不安变成了恐惧。
前天和各务在井之头公园的旅馆里短暂幽会之后,在乘出租车回家的途中,她决定投封匿名信。她认为这是一个既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又能保证久藤恭太的安全的上策。
匆匆忙忙地准备好晚饭后,麻子就在自己家宁静的环境中用了好长时间才将信写完。
她使用片假名书写,以便遮掩其笔迹。她又在电话簿上查到西荻洼署的地址,然后用有棱角的字体用力地写在信封上。
她本想次日早晨再将信发出去,但因看来丈夫当天又得很晚才回家,所以她8点半钟来到石神井公园车站前的邮局里,将信投了出去。想一下恭太的处境,她认为早一点将信寄到警察手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刚才为止一切都像在梦中。从她听到信封轻轻撞击到邮筒底部的一瞬间,麻子又开始因一种从来未曾经历过的无从按捺的不安而颤抖起来。
莫非自己又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难道那封投函会将自己的命运推向进退两难的境地吗?
晚报预计5点前后送来。她家里订了一份《日本新报》和一份《经济日报》。
从昨天开始,她一反常态,只要报纸一送来就马上拿起来翻阅一会儿,因为她想知道投函后带来的反响。不,确切地说,她希望确认一下那封投函并没有产生任何表面反应。麻子希望书信内容只被搜查责任者一人读到,这样的话对方就不可能再公开投函的事实,也不会再寻找投函的人了。麻子相信这一点。
在首先送来的《经济日报》上果然没有发现直接与投函有关的报道。在社会版上只登了一点有关本案的续载,文章中暗示搜查的进展出现了困难,并说警方确定了“再次集中精力寻找目击人的方针”。
但是——不一会儿,当她从邮筒里取出《日本新报》并在茶桌上展开后,麻子那斜视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原来,《日本新报》和经济报纸不同,在相当大的版面上报道了畑山事件。她在社会版的左下角看到了一副醒目的标题:
《私人银行家凶杀案新进展——一封投函引出重要线索》
其内容为——13日中午时分,有一封匿名信投到设有畑山凶杀案专案组的西荻洼署的刑事科科长手里。投函者声称自己于案发当日清晨在现场附近的一条路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另外,从投函的内容上看,投函者深深怀疑案发两日后在富士见池附近发生的小学生遭袭事件与该案件有关。
专案组非常重视这封投函。警方在加紧搜捕犯人的同时,急切希望这位在练马区或杉并区的女性投函者给予协助。
看到这里,麻子目瞪口呆地坐了良久。最令她吃惊的是上面竟写着警察连投函者是“练马区或杉并区的女性”这一点都看出来了,并且还写着“急切希望给予协助”。
的确,看到报上涉及到了恭太遭袭击事件与畑山案件之间的关系,麻子投函的目的姑且就算达到了。然而,尽管麻子凭记忆已经把目击到的那个人的特征尽可能详细地在信中做了说明,对方还是要求自己予以协助,这不是明摆着在搜寻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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