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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另一方面,根据放置药品的环境因素不同,其分解速度也是大不一样的。在分析这方面的问题时,按照不同的解释,就会得出相当不同的结果。”
各务慢慢地含了“口杯子里的咖啡。
“这么说,两个大学的意见最终正好是对立的了。”
比起学术上的问题来,麻子还是更关心丈夫和各务之间的位置关系。
“可以这么说吧。因此,这一次的报、对受害者协议会来说,应该是如愿以偿了。他们拿着这个报告,就能向共立电化公司请求巨额的赔偿费了吧!”
“那么公司一方会是什么态度呢?”
“当然会以最初的合成公害的理论作为盾牌予以反击。正因为受害的范围广,所以索赔额也就会很高,而对于将来这也是个有影响的问题。因此公司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妥协。不仅如此,假如今后继续出现农作物受害,甚至危及到人体的话……目前只是一部分人主诉得了皮炎,诊察结果也没一致起来。可是,无论怎么说,这是急性中毒的症状,根据环类物质对人体构成的长期性的危害,将会进一步地确定其具有‘催畸形性’。以前美国的粮食组织曾禁止生产环类产品的糖精,这也是出于它能促进染色体的分裂而产生畸形儿的缘故。现在在正常的工厂周围,已经出现了像章鱼腿那样底部分岔的萝卜啦,不抱团儿的卷心菜啦等畸形蔬菜。如果把这种情况也作个坏的设想,那么,因为植物换代较快,所以其畸形情况就发生了,这不得不让我们认为这就是同样的受害情况出现在人体上的先兆。——就是说,当这种情况再深刻发展下去,并且确定其主要原因是来自共立电化的废液的时候,也许就会根据县知事的命令,工厂将陷入停产关闭的境地吧,哪怕只是一时性的……”
更何况公司最近为了防止公害又进行了设备投资,如果事态发展到最坏的地步,那么,生产总额的60%以上靠群马工厂来支撑的共立电化公司,岂不就濒临倒闭的危机了吗?麻子隐隐约约地对未来做着黯淡的预测。
“哎,现在还无法预料今后事态将如何发展。不过,因为P大学的报告对受害者一方有利,所以共立电化公司将不得不重视我的见解,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吧。”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暗示了桂木谦介和各务彻夫之间的微妙的关系。
但是,麻子不由得认为,事态的趋势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朝着对桂木不幸的方向倾斜下去。不,倒不如说,这就是丈夫近来的表情在麻子心中折射出来的预感。
“近来我丈夫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这种预感不由得随着叹息声一块儿流露了出来。
“在P大学的报告内容还未正式公布之前,我丈夫等人好像就大体预料到了。可能就是这种原因吧,我丈夫每天夜里回家后的那种可怕的表情……正因为我丈夫为该厂尽了力,是事实上的负责人,所以如果出现一点差错,那就事与愿违了。随着纠纷的发展,他会不会在公司内也陷入困难的境地呢?因为公司里好像关系也很复杂。而且,他还说当时到地方上说去就去了,在那个地方招募工人的年代,那些居民如此地欢迎他们,并且从中得到了各种有形无形的利益,最近却突然改变了态度,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这也大令人忍无可忍了……”
“是啊……站在桂木先生的立场上来想这种变化恐怕最能令人感到痛心了吧。周围的居民中也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共立电化公司的工厂里工作,随着近年来人们对公害问题认识的不断提高,那一带也不例外。即使直接在里面工作的人本身保持沉默,其孩子们及其他人则会堂堂正正地加入反公害的队伍中去的。”
来自居民的压力和公司内的困难……不过,最能把桂木逼进绝望的焦虑,甚至使他陷入无从发泄的苦闷中去的,还不是他对在工厂付出的10年心血产生的根本性的怀疑吗?
假如该工厂是造成公害的重大的元凶,且在这次纠纷中败北从而危及到公司的前途的话……自己这10年的努力到底是干了些什么呢?这哪里有什么成果,岂不是罪恶深重的徒劳吗?
也只有现在,麻子才痛心地读懂了许久不曾心心相印地生活在一起的丈夫的内心世界。这是因为:当她再回首自己一心跟随丈夫生活过的10个年头时,她感到沉积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寂寞、空虚的心情在根本上与此没有什么两样。
“的确,这一周来,我丈夫尤其显得不正常了,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可是,他有时又像发烧的病人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每当这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心被他看透了似的……”
“现在如果我们俩惊慌失措,那就最危险了。”
因为又有一对男女登上了楼梯,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所以各务压低了声音。他换了一种叮咛的语气接着说:“我想为了桂木先生,当然也为了我自己,现在仍要绝对防止我们俩的私人关系公开出去。我们教研室提交的报告在结果上比P大学的报告对公司一方有好处。所以,如果打官司的话,共立电化公司将会以本教研室的报告为依据与对方据理力争。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招致意想不到的误解。我觉得因为我们的事而影响了重大的事情的发展趋势,那才真的非常可怕呢……”
的确就是这么回事,这一点麻子也能理解。事到如今她才不由得认识到自己在这条漆黑的小胡同里走了多深。一阵绝望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几乎晕倒。
看到麻子脸颊上淌着泪水,各务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一边尽量带着轻松的语气问道:“究竟林奈津实说何时,又是怎样把钱交给她呢?”
“她说希望我在这一周之内——最迟在23日星期三之前交给她。她要我把钱一凑齐就给她往公寓里打电话。她威胁我说如果不与她联系的话,第二天就把我的名字告诉刑警。”
“打完电话,然后呢?”
“她到我家来取。她说与其在容易惹人耳目的外面碰头,不如自己甩掉尾巴来这里更有把握……”
“噢。”各务点了点头。
“总之,也只好接受她的勒索了。当然眼睁睁地被她把钱拿走怪窝心的,不过,无论如何也要严守住这一秘密,最起码也要守到这次公害纠纷的结果出来为止呀。”
各务在最后这句有分量的话里好像表达了他对两人前途的坚定信心,使麻子突然觉得好像有两只温暖的大手撑住了自己的肩膀。是的,如果不首先摆脱掉目前这个困难,恐怕就别指望有什么将来吧。
“不过,到星期三为止加上今天一共才有五天呀。这期间要凑够300万日元——我也反复地考虑过了,要说我能自由支配的钱,不怕你笑话,至多才四五十万日元左右……”
麻子家里没有孩子,所以多少也有些积蓄。可是,桂木这个人在金钱上不大在乎,从建厂时起他就动不动地为部下不惜开支,所以与他的年龄和地位相比其资产相应地少得多。现在住在石神井的这套房子是公司提供的住宅,他没有其它的房地产。而且,前年他父亲去世后,他的大部分储蓄被他母亲和一个当寡妇的妹妹拿去在藤泽购买房子了,剩下的钱几乎都存在公司内部的银行里。基于这种情况,麻子手头上只有自己长期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零星。存款而已。
各务微笑着说:“我也尽量地凑凑看,不过能否凑够300万日元却没有把握……”
自接受了林奈津实的敲诈条件后,麻子横下心来决定不给各务增加经济上的负担。虽说事情发生在与他幽会后回家的路上,可作为一切故事发端的芜藏寺旁边的那件小事是自己一个人经历的。麻子本来自暴自弃地下了决心:如果拿出自己所凑的钱还不能令林奈津实满意的话,自己就在她向警察汇报之前先去出面作证。经各务再次解释、说服后,她也就无力反驳了。
“如果因钱数不够,林奈津实不同意呢?……”
“不,会让她同意的,必须想法说服她赶快逃到警察追不到的地方去。”
“我能办得到吗?”。
“由我来办。”
“……?”
“星期三早晨你就给林奈津实打电话,定下来她过来的时间,我提前一会儿到你家。我们用准备好的钱要求她同意,要她保证不再敲诈第二次,保证一定在警察面前保持沉默。如果她不发誓的话,你再费力给她凑钱也是没用的。”
“可是,她就是当时发了誓,果真就能遵守誓言吗?而且……虽说林奈津实说她很容易就能飞往美国,可她在这里是很重要的线索,警察能让她轻而易举地逃掉吗?”
“所以,这些情况我想确证一下。”
“那如果我们得不到她能严守秘密的保证呢?”
不知为什么,麻子越来越突发离奇地恐怖起来,一个劲儿地反问。各务一瞬间屏住呼吸,凝视着她。当看到从各务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从未有过的异常锐利的目光时,麻子感到又有一种极为可怕的预感像冷水一样涌进了体内。
“你又来了,没事的,我会好好地和她谈成的。”
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上自然地接近,最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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