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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想起来也觉得挺难过的。”
“噢,那么您和去世的多惠子关系也不错吧?”
“是的,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因为我家就住在医院的后面。”
“那么临终时您见到她了吗?”
“没有。那天傍晚我去看她时,就已经……”
“您看到她的遗容了吗?”
“看到了。很憔悴,不过,倒没显出痛苦的样子,遗容非常美丽。”
她竖起指头,擦去鼻涕,停下了脚步。两人已来到了商业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再径直往前走就是车站了,她该朝哪个方向拐弯儿了。
“在葬礼上、出殡的时候……”
突然,和采的声音高了起来。
“您看到她最后一面了吗?”
对方一下子瞪大了湿润的眼睛,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还往棺材里放进了我亲手做的小木偶人儿。那一刻,是多么的令人痛心啊!”
和栗注视着她眼里流出来的泪水,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多惠子是21日死的,22日傍晚举行了火葬;而另一方面,奈津实至少在23日早晨之前还确实活着,多惠子的棺材里不可能放着除她之外的别的女人吧……
但是,与山口夫人分手后,他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返回,一边像受到自己的错觉刺激似地老是考虑多惠子刚刚死去奈津实就失踪了这一巧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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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口棺材
1
10月25日下午5点多钟,小暮究的身影出现在警视厅记者俱乐部内日本新报社的房间里。到了10月末,天很早就进入了黄昏。被烟雾污染过的玻璃窗外的世界,已笼罩在昏暗的薄幕之中。对岸皇宫里的小树林,在灯光交错辉映的淡红色的夜空之下,变得漆黑一片,更增加了其沉重的气氛。
在被一道薄墙隔开的一间狭长的房间里,梶原主任正一个人一只胳膊肘撑在报纸上托着腮,另一只手抓着铅笔啪啪地敲打着办公桌。他一看见小暮,猛地直起了上身。他那浓浓的胡须看上去总是黑乎乎的,脸上掠过安心和紧张参半的复杂的神色。
他一边注视着小暮,一边用手捡起吃剩下的樱桃皮并转过身来。
小暮没吭声,在眼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辛苦了——怎么样了,E市的情况?”
梶原点着一只烟,用他那天生的辣嗓门问道。
“嗯——农作物受害的范围比预料的要大得多。共立电化工厂周围主要分布着桑田、菜园和一小片一小片的梅树林,目前随处可见这些植物呈现出的一条条带状枯萎的情景,长长的且黑乎乎的。据说这情形正好与工厂废液浸透过的地下水的流向重叠着。农民们把它叫做‘死亡之带’。看到这情景,大家都毛骨悚然……”
一说到这里,两个多小时之前映人小暮眼帘的利根州沿岸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那真是一种凄惨的景象:由无数根银灰色的管道复杂交错成的几家化工厂;耸立着的灰色大罐和烟筒;从每个烟筒里冒出的滚滚白烟;已经饱和了的几乎无法再融进烟云的灰蒙蒙的天空……。
工厂周围的田野到处都腐蚀成了黑色的死亡之带。废液好像穿过了农田前方的利根川的堤坝,从那一带的河底涌出来的是冒着泡沫的酱油色的污水。
登上对岸的丘陵放眼望去,枯萎之带宛若流淌着败坏了的血液的毛细血管一样向各处延伸。从脚下扑鼻而来的是飘散在这一带的独特的臭味。从前桥到这一带是利根川水量贫乏的区域,河滩上到处裸露着岩石。细长的河流的前方是上州的山脉,朦朦胧胧的就像水墨画一样,隐约可见点缀在上面的几株红叶——
那种令人可怖的荒芜,无论是由共立电化的废液单方造成的,还是由几家工厂联合造成的,总之,某种病毒害确实已经侵蚀了大地,并开始危及着人类的身体健康,这一点是无容分辩的事实。
不,其实并不仅限于此地,或者说不仅限于工厂周围,难道这不是一个在整个日本的所有地方都散,市着各种不堪设想的病毒的时代吗?
这些病毒慢慢地渗入大自然和人体之中后,会不会有一天相互结合起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招致爆发性的灾害呢?那么,到那个时候再去追究其毒性的来龙去脉,再去调查致害的真正原因,岂不就已经到了靠人类自身的智慧也只能望洋兴叹的地步了吗……?
对于平时只能从概念上认识但难以把握的公害问题,小暮在亲眼目睹了这么一个现场之后,倒是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充满恐怖的切身体验。
“对人体的伤害并不是急剧产生的,不过,主诉皮炎、恶心的患者好像还在继续增加啊!”
在梶原主任有点性急的目光催促下,小暮继续汇报说:“正因为P大的分析报告对居民一方有利,所以受害者联络协议会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这次的纠纷恐怕要拿到法庭上去,会引起全国人民注目的吧。”
“噢,那么——”
棍原主任一到心情紧张的时候总有个习惯,只见他一边微微地皱起眉头,就像刚打过喷嚏一样,一边伸手打开了放在窗户边上的电视机开关。用电话给报社送稿时,或者进行密谈时为避免被别的报社将内容偷听去,他们往往就调大电视机的音量。这是记者俱乐部的惯用手段。
“那么,副教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
小暮从昨天开始到E市去出差的直接动机就是为了暗中调查群马医科大的各务彻夫副教授和共立电化总务部次长的妻子桂木麻子是否是情人关系,并打算进一步刺探这种关系是否是意欲左右公害纠纷形势的桂木谦介的意图使然的。反过来说,就是为了调查这两人的关系是否对各务提交的地下水分析报告产生过什么影响。
小暮从流动记者都筑那里打听到位于石神井公园附近的总务部次长的住宅之后,就埋伏在他家门前,拍下了桂木麻子的照片。当把这些照片拿给久藤恭太辨认时,恭太感到这个女人与畑山凶杀案发生的那天早晨在善福寺旁边的坡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可是,他并没敢肯定确实就是一个人。
不过,从这时候起,小暮已基本上断定各务副教授的情人的确就是桂木麻子了。
同时,西荻洼署的专案组也把案发当日早晨与恭太碰面的那个女人作为重要的目击者寻找着。
是应该把桂木麻子的名字向专案组禀报呢?还是应该独自掌握着这一信息,单独去调查两人的关系与公害纠纷之间的瓜葛呢?
小暮回到俱乐部,与主任进行了研究。
主任又打电话与报社的部长进行了商量。
结果决定目前先保密一段时间,静观一下搜查的进展情况,同时试着进行秘密的追踪调查。现在对各务与麻子之间的关系仍处于怀疑阶段,单靠怀疑就公开个人的名字,这还牵涉到人权问题——可以说这也是暂且不向警察汇报情况的一个借口。其实。肯定是这对当事人的特殊处境引起了这些新闻工作者们的关心,就是部长也不例外。
于是小暮又开始了秘密的调查。
他决定首先从各务和麻子的简历入手进行调查。他通过前桥分社向群马医科大人事科打听了各务的情况,并向区公所调查了麻子的情况。结果查明两个人均出生在“东京都港区芝西久保巴町”。好像各务在那里呆到十七八岁,麻子呆到十三四岁,就是说两人可能是一块儿长大的朋友。
小暮心想:会不会是两人长大后各奔东西,而后各自成立了家庭,近年在某处再次邂逅后又急速地发展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呢?各务丧偶后现在是个单身,而桂木夫妇又没有孩子,这种现实肯定为他们提供了相互接近的基本条件。
各务和麻子出生在同一条街道上,这一事实也可以作为证明二人属情人关系的一个方面。
握着这张“王牌”,小暮首先拜访了位于大手町的共立电化总公司,要求会见桂木谦介。
当然,小暮表面上是借口想了解一下他对群马工厂的纠纷有什么见解。
桂木那端庄的书生型的形象以及他以强硬的态度披露出的见解,都基本上在小暮的预料之内。’听他最初的口气好像是勉强同意了群马医科大下的“合成公害”的结论。但是,他那锐利的目光中愈来愈充满憎恶感,他以冷静透彻的语气断言:无论如何这次的纠纷是由当地居民单方面地无事生非造成的,并说本方将对此奉陪到底。
在短暂的会面快结束的时候,小暮若无其事地向桂木暗示了他妻子和各务副教授好像是童年时的朋友这一关系,以观察他作出的反应。
桂木对此事的态度令小暮感到非常意外。
桂木刹那间带着因过于吃惊而僵直的表情回看了小暮一眼。他几乎是呆呆地盯着小暮看了一会儿,最后好像仍然没有摆脱内心的思绪似地带着茫然若失的神情慢慢地嘟囔道:“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首先,因为各务先生与我夫人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即使在20年前搭过邻居,现在两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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