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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详细一点儿的我就不知道了。”晴江答道,然后又稍稍凑过来说道,“那个孩子每天骑摩托车从这条道上下班,不过这样的年轻人挺多的。可有一点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每次骑车开过北泽女士的家门口时,总要降下车速。因为这时他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要低下来,我一看,他一般都是在向北泽女士家窥测似地,边看边慢慢开……”
“窥测?”有恒皱了一下眉头。
“好像他对那个女人特别感兴趣,好歹北泽也算得上是个出众的美人吧,只是最近脸上的皱纹多了起来。”
“和夫人年龄差不多吧?”在有恒旁边的刑警一边记录一边插了一句。
“什么呀!她可比我大呢!”看样子晴江知道北泽的年龄。从刚才晴江所暗示的事情来看——假定晴江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中尾弘吉与北泽昌代之间就肯定不仅仅是一般的认识,而且还有着不寻常的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奥平诚次也对昌代有着不一般的关心,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他对于中尾有一种潜在的敌意情绪……
“好,我再问你一下今天出事时的情况。”有恒用严肃的目光盯着这个女人。因为他已经感到从这个女人嘴里知道了重要情况,还想进一步从她的口中得到更充足的证据,因此他的口气不知不觉郑重起来,“这个事情发生时,也就是7点15分左右,你在干什么?”
“嗯……”晴江一下子也紧张起来了,她好像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有恒。
“窗户或门什么的开着没有?”有恒又追问了一句。
“窗户开开了。因为那会儿我刚从外面回来,一边换衣服一边打开了窗户,放一放屋里的热气。”
“是这扇吗?”有恒又叮问了一句。于是,一个年轻的刑警站起来,打开了洗碗池上方的窗户。有恒站过去看了看。在这儿可以一览无余地看清在蓝白色路灯照耀下的昌代院子里、外的全貌。,“那么,你听到喊叫声或是看到人影晃动了吗?”
“这个吗……不过,为什么你们问我,干吗不去直接问北泽女士呢?”
“不,我们一定要有一个第三者的叙述。我们向周围的人都打听了一下,但都不是直接听到或看到的,最后没办法才找到这儿的。”有恒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不但加重了语气,而且特意盯了盯晴江。
“按两个当事人所说是这样的:北泽女士举起手中镰刀朝奥平砍过去,而奥平用力夺过来,正当他因惯性而使镰刀向身后划过去时,正好中尾先生赶上来,于是便砍中了中尾先生……那么,当时北泽女士和奥平争夺镰刀的情景你看到了吗?”有恒问道。
“大概……我想我看到了。可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后来看清了吗?”
“嗯,是的,后来我看清了。”晴江答道。
“从这里应当可以看清两个人争斗的。那么,怎么样呢?真的是奥平在夺过镰刀时,偶然砍中了中尾先生的吗?会不会是他先回过头,认准了是中尾时才砍了他的——?”
听到这里,晴江不禁抬起她那有些微微发红的脸,看着有恒。像是被这些刑警的情绪感染了一般,晴江的双眼都发出十分兴奋的目光来:“那个孩子是先回过头来着。当时,他从北泽女士手中夺过了镰刀时,中尾先生喊叫着什么冲了过去。这时,奥平猛一回头,和中尾先生扭打在一起,一刀砍了下去。”
“为什么和中尾先生扭打之后才砍他?”有恒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看了一下其它刑警。如果奥平是回过头确认了来人是中尾,然后才用镰刀砍的话,那可就不是“过失杀人”了,这是明显无误的“故意伤害”!
有恒慢慢地坐了下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满足感,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认为这次来这幢小楼没有白来!
06
奥平诚次,18岁。他被以“故意伤人致死”嫌疑,于案发两天后,即6月21日早晨,送到了名古屋地方检察厅。
这个案件分配给了刑事部少年组检察官千鸟朱子审理。
一般说来,平均每天有五六件案子由县内警方送来,然后由刑事部长根据具体情况分配给每名检察官审理。刑事部内设有暴力组、少年组、毒品组、公害组和外事组,基本上是按案件的性质分给各组的检察官,但也有例外,如某组的案情多,办不过来,或正好该组检察官外出,此案又是急求办理的情况下。平均每个检察官常常同时办理5个案件,最多时超过10件的时候也不少。由于这次的案情是一个18岁的青年人,于是就分配给了少年组的千鸟。
朱子首先过目了一下从中央警察署送来的材料,然后告诉正在旁边办公桌上整理别的检察官的材料的事务官矢津,请他把那个少年带到办公室来。朱子的办公室在检察厅四楼,刑事部的西侧。在这间细长的办公室里,她和矢津的办公桌摆成了一个“L”型。在窗边,可以看到整个名古屋城墙和墙边的绿草,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远方的伊吹山。今天早晨一起来就是梅雨天的阴暗天空,连天守阁的楼顶都隐埋在白云之中。被刑警押解的奥平诚次来了。
刑警解下了奥平的手铐,让他坐在了朱子办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刑警站在了他的斜后方。大概是奥平觉得这名检察官是一位刚刚30岁的女性吧,他有些惊讶地盯着朱子看了一会儿。大凡带到这儿的少年犯或嫌疑犯的表情都十分沮丧,而奥平从正面凝视着朱子的表情却显得那么天真无邪,或是从那个角度看,他有一种感情失落的样子,给人一种眼睛像被什么东西晃得睁不开的感觉。
“你有兄弟吗?”在问过他的姓名后,朱子用很随便的口气问道。
“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奥平的回答也有些生硬了。
“哥哥在哪儿工作呀?”
“去年从S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
“妹妹呢?”
“正上高三。”
“在哪儿?”
“在K女子大学,每天走读。”每当说到大学的名字时,奥平都说得十分具体。
“那么,就你一个人没有上大学了嘛。为什么?”
“我入学考试不及格,成了待业青年,家里也没有我的地位,父亲也说我,可我也死了这条心……”他盯着朱子答道,说话时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材料中这样写着:他的家在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左右地方的一条商业街上,经营着一家中国餐馆。
“好吧,我想就关于案情,向你打听一下……”
朱子打开卷宗,向奥平慢慢地宣读他的“犯罪事实”。朱子在嫌疑犯一带进办公室时,就想听一下他对关于材料中的哪些指控有不同意见和有什么样的辩解。在24小时内,她必须根据嫌疑犯的申诉与材料的内容进行核实、处理,并决定是释放还是押送监狱:“——刚才我念的这些都是事实吗?”
“不,不是!”奥平一反刚才的常态,一下子变得急躁起来,他皱着眉头抗议道,“我不是和中尾先生扭打后才动手砍他的,我只是在夺过北泽女士的镰刀时……”
“那么,是你在和北泽女士争夺最激烈时,听到了后面有人来的声音,回过头去砍的吗?”
这次奥平急促地煽动着他的鼻翼,连连摇着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根本就没有回过头去!!”接着,他向朱子说明,当时他从北泽手中夺过那把镰刀后,由于惯性使他向后跌过去,于是才砍到了中尾的大腿上。他连比划带诉说,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你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朱子问道。
“这个……事后警察也这样问我,我没有觉出背后有人来,但也许当时我有感觉?”奥平模棱两可地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来人是中尾先生后才砍过去的?”
“凭你们怎么说都行!反正我当时在夺过镰刀时,都说背后传来了什么声音。死了的中尾先生和他的家属当然会这么说了!”奥平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认识北泽昌代女士的?”朱子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问什么时候……反正……怎么认识的……也就是老从她的庭院门口过,这么个认识程度。”
“那么你在富士见町的汽车修理工厂上班后,每天都从那儿走吗?”
“我从上高三时就经常从那儿经过,学校在高辻町,我现在住的公共宿舍也从那儿路过。”
“从高校三年级开始一直住在公共宿舍吗?”
“是的,因为住在餐馆的二楼上太吵,没法看书、学习,又有父亲在一旁斥责着,我只好躲出来,住在公共宿舍。从那时一直住到上班以后……”
“那么,你从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北泽女士了吧?因为她可是个相当出众的女性,你不是常常偷看她的院子吗?”
听朱子这么一问,刚才奥平那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变得扭曲了。他皱着眉,紧咬着上下嘴唇,露出了一种当前青少年常有的表情:“也许我偷看过,但并不是为了看那个女人。我们年龄差那么多,而且我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院子里常常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才引得我一边观赏一边开过去……”
“你说的事件发生的那天晚上,你是第一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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