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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城了,站稳脚跟了,后续的兵上去了!大元朝的淮东宣慰使彻里帖木儿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城中的汉人女子、财产金帛只是小收获,立下捉拿文天祥的头功,才是功业大事!文天祥号令达于江淮,捉住他,几乎等于平定了江淮湖赣,为汗八里的忽必烈汗立下伯颜克临安以来的第一大功!
自己身上有了万户职份,赏了金牌虎符,这次若捉住文天祥,大汗会怎么赏赐?是赏双虎符,还是把都鲁勇号?
突然,异变惊碎了他的美梦。战场西侧的石鼓山麓,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不好,宋人的援兵到了!看声势,至少万人以上!
“呜——呜——”彻里帖木儿的护卫亲兵奉命吹响了苍凉的牛角号,好不容易攻上城的士兵,只得跳下城墙,退到离城百丈以外。
训练有素的蒙古精兵,迅跳上马,集结成前端稀疏、后面密集的常用阵型。彻里帖木儿也从起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他现自己已被包围:城北的空地西有石鼓山,东临梅江,东西较窄而南北狭长,西面,石鼓山脚下万余宋军列成了密集阵型,北面,石鼓山与梅江之间的空地,自己逃跑的缺口也被数千盔甲鲜亮的宋军堵住,南面,是城池坚固的宁都,东面,是川流不息的梅江!
李恒麾下铁骑的机动力、战斗力让楚风震惊之余,也在思考如何平安退入闽西的问题,彻里帖木儿的骑兵若是衔尾追击,八千铁骑将是自己步兵的最大威胁,能否生出赣南都是个问题。敌人一人三马奔袭宁都,兵力减少到三分之一。正好给了楚风一个全歼的机会。
文天祥地一万士兵加上陈淑桢的三千兵,从西面石鼓山脚下。以较宽地正面迎击;楚风地汉军和另外两千畲汉义军迂回到北面。扎住这个狭长地带的出口,并向南展。两面夹击,敌人要么死在宁都坚城之下,要么就得跳到梅江里喂鱼!
彻里帖木儿现处境不妙:四面没有退路,前有坚城、后有大敌,宋军兵力在自己六倍以上。且不少宋兵穿着精钢盔甲,显然战力不是普通义军可比的。
妈的,我们是不儿罕山、斡难河畔的骄子,难道会输给懦弱的宋人?彻里帖木儿咆哮着激励麾下士卒:“勇士们,我们是天生地征服者,宋人虽多,不过是猪羊牛群!草原上的猛虎,会害怕懦弱的羊群吗?”
“不会!决不会!”
“勇士们。”彻里帖木儿弯刀向西一指:“消灭他们!”
蒙古军阵中爆出狂啸:“成吉思汗英灵同在!”两千多骑。如雪崩般涌向宋军大阵。彻里帖木儿本人。就策马冲在大阵地最前面。
一蓬箭雨从宋军阵中喷薄而出。可惜。只有为数不多地蒙古兵中箭落马。文天祥既没有克敌弓神臂弓。临时征召地军队。也缺乏朝廷经制军队里那么多熟练地弓箭手。
能统帅草原地骄子。本身也必须是最勇敢地战士!彻里帖木儿左手取下顽羊角弓。右手将三棱重箭夹在手指缝里。双手松开缰绳。仅仅用两腿夹住马身。伏在马背上躲开宋军地箭雨。策马一直冲到了宋军阵前十丈之内。
只见他忽地一下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左右持弓举起。右手重箭在弓弦上一。飞快地将弓拉如满月。持箭地手指一弹。弓弦便将三棱重箭圆滑地送了出去。恶狠狠地钉向对面宋军大将地心脏。
陈吊眼正在呼喝着指挥士兵列阵前进,一道寒光恶毒的钉向胸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羽箭撞到胸口,只觉得像被铁锤砸了一下,身子一晃,竟然没有倒下。
彻里帖木儿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崩了出来:三棱重箭专破重甲,在六七丈距离上,便是宋军五十斤重的步人甲也难抵挡,这精钢甲是什么做地,竟然射它不穿?
邹凤、杜浒、刘子俊等同都督府将领,见此也是啧啧惊叹。他们亲眼看见不少重箭射到了畲汉义军士兵地身上、头顶,若是自己的兵,早就躺倒了一大片,换做这些装备琉球甲地士兵,却是丁丁当当的一阵响,箭矢全弹开了,不曾伤到分毫。
幸好,幸好是陈大使地兵顶到了前面!几位将军对视一眼,都有羞愧之色:战前还当这女将军争功,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实心实意帮自己减少损失呢!
“射他们手足头面!”彻里帖木儿算是看明白了,汉人这种盔甲,一般弓箭是绝对射不穿的。
蒙古铁骑马术极其精良,一拨射出重箭,就在宋军阵前向左一拨马头,双腿一夹就跑了回去,弯弓搭箭进行下一次冲击。
两千多骑兵,分作了四五波,一波冲过去射出箭,立刻退回后面,第二波接着冲击,射出的箭雨一浪接一浪,一时间竟有无休无止的感觉。
可惜,蒙古兵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们随身带两种弓、两种箭,步战用大弓射轻箭,可以在四十丈外抛射;马上则只能用短小的顽羊角弓,射出的重箭只能在十丈内挥威力。显然,坚固的琉球甲让漫天抛射不可能有任何效果,即使在十丈内瞄准射击,在颠簸的马背上把弓箭射到敌人四肢头面,蒙古精兵的命中率也不会高。
不断有畲汉义军的士兵倒下,但伤处多在四肢不致命的地方,后面的宋军立刻把伤员抬走,只要及时止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蒙古兵则伤亡惨重。文天祥上万军中挑出了一千弓手,集中全军的强弓利箭,躲在畲汉义军的阵后,向冲击的蒙古军攒射。
蒙古军冲刺的时候,身子伏在马背上,宋军的攒射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大地伤亡。但负责指挥的杜浒渐渐看出了门道,在一波蒙古兵冲击、射箭完成。扭转马头向侧面退却地时候。正是宋军弓箭威地好时机!
杜浒指挥着部下,在敌人冲击时羽箭搭弦,敌人射箭我引弓,敌人拨马我射箭。哈,鞑子兵要么侧身要么背对着宋军,完全没有防御力。在箭雨下纷纷栽下马。
“曼古歹!”彻里帖木儿一声大吼,亲兵忙把手中的小黑旗摇动,元军狼狈不堪的退却,但是,眼尖的楚风注意到他们手中的箭仍然稳稳的搭在弓弦上。
彻里帖木儿久经沙场,他很清楚在面对密集结阵、各兵种密切配合地步兵阵时,硬拼对骑兵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骑兵最大的威力在于机动力。
“曼古歹”,在西方又称安息人射箭法:骑射手佯装失败退却,诱使机动力差的敌人追击,蒙古轻骑兵可以在马背上回身射箭。但是对方的步弓手在追击的快奔跑中却不可能箭,欧式重装步兵和重骑兵更不可能挨上蒙古轻骑的一根汗毛。
“曼古歹”这种的恶毒战法,其精髓在于把蒙古轻骑兵良好的机动力和优秀的射箭技术结合起来,能够持续不断地攻击敌人,同时敌人一接近就跑,利用轻骑兵的机动力保持非接触作战,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这样的战法在欧洲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让整个欧洲在“黄祸”的梦魇下颤抖,今天。在宁都城下。它能再一次展现威力吗?
畲汉义军的阵型已经开始松动,不少下级军官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了。
步兵对骑兵。阵型一散,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彻里帖木儿已经在笑了。他在期待一场一边倒地杀戮。
只差一点儿!
在最后关头陈吊眼想起了楚风再三嘱咐地“绝对不能散阵,要稳步逼前,将鞑子压在梅江和宁都城所夹的狭地!”他及时下达命令,收拢了开始分散地阵型。
宋军不但没有上当,反而以密集阵型缓缓前推,将敌人挤在自己大阵和滔滔梅江之间,彻里帖木儿的回旋空间更加狭窄了。
此时,北面地宋军推进到了作战位置,近三千全身钢甲的士兵,组成了一道钢铁的长城,从这道长城之后,十门三斤炮由各炮组推着,进入了有效射程。
如果对方西、北两个军阵会师,则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彻里帖木儿孤注一掷了,他排出了前端锐利的密集阵型——“凿穿”战术,利用骑兵的冲击力,硬碰硬的撕开敌人的步兵阵!
元兵们都把背后的斧头、狼牙棒、弯刀抽了出来;马儿全身汗津津的,打着响鼻,在主人的驾驭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由人和马组成的矛头成型了,不,似乎最前端还不够锋利,第一排,是并排的两个千夫长,矛头显得有点儿平。
彻里帖木儿从阵后拍马走到了最前,自己填上了凿穿阵型最前端的空位。
他抽刀向天——只要这把刀向下虚劈,两千多名的士兵就会和自己一起冲向敌阵,撕裂他们的防御!
蒙古勇士的眼睛里,闪现出恶狼的凶光,他们紧握手中的武器,准备将对面的宋人砍个人仰马翻。
就在此时,北方军阵中传来隆隆的巨响。这是怎么回事?至少两百丈,难道他们的“小震天雷”能扔这么远?
十枚实心炮弹,让这群蒙古兵领略了生平第一次被炮击的滋味。炮弹携带的巨大动能,把人和马掀翻,而且,炮弹每一次从坚实的地面上跃起,就要再一次掀起血雨。
人和马的**承接着火药释放的动能,承接着这种恐怖武器的淫威,曾经在中原大地肆虐的蒙古精兵,也无法抵挡它的威力,炮弹弹跳着前进的路线上,人和马就一串串的倒在血泊中,直到炮弹上的动能释放完毕,静静的躺在地上,或者陷到某匹马、某个人的肚子里。
凡是被炮弹击中的,一概不**形,或者叫它们碎肉块更为恰当。人和马地血混在一起。人和马的尸体也混在一起,有人地马被击中了。他被冲击力掀飞下马。跌得昏头转向,睁开眼睛,自己骑着地马早就倒在地下,马肚子上裂开脸盆大的洞,肠肠肚肚绞成了稀泥,刺鼻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怪味钻到鼻孔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打起了干呕。
有人抓着头狂叫,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不堪想像的一幕,还有人吼叫着打马要冲向敌人。
自己亲手训练地精兵,还没打个照面就成了肉泥!彻里帖木儿心痛如绞,他看着北方的敌人,明白若不先消灭他们,这两千铁骑迟早被那种神威无敌的武器消灭干净,连点渣都不会剩下。
“宋人都是懦夫。他们不敢面对面的和我们蒙古勇士厮杀!冲啊,冲上去杀掉他们!”彻里帖木儿狂叫起来,手下的亲兵跟着他纵马向北方冲去,毕竟是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听到主将的喊声,他们一个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拍马跟了上去。汉军炮手又打了一次实心弹,便换上了霰弹,石鼓山和梅江之间的空地狭长。鞑子没法迂回包抄。只能正面密集队形冲击,这正是最便于炮火挥威力的情况。
八十丈距离。还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蒙古骑兵以高撞上了更加高飞行地霰弹铅丸。密集如狂风骤雨的霰弹当头痛击。骑阵中立刻爆出十朵巨大的血花,无数人在瞬间去见了他们的成吉思汗。
但比起受伤未死的同伴,他们就幸运得多了。受伤的士兵中弹坠马,脚却卡在了马蹬上,被飞驰的骏马在地上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肠肠肚肚稀里哗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偏偏手足还在无意义地胡乱挥动……
彻里帖木儿在这一次炮击中丧了命,更有许多未经训练地战马,在大炮射的巨响下了狂,又嘶又叫,乱蹦乱跳,骑兵们费尽全身力气,才能把它们制服。
只有不到一半地骑兵能沿着既定路线继续冲击,然后,他们又迎来了六百枚手榴弹的洗礼。
投掷距离三四十米地手榴弹,落地停一两秒钟才爆炸,对骑在马上飞奔跑的骑兵来说,伤害并不大,问题是,这些蒙古马从来没见过这么猛烈的爆炸,巨大的响声、爆炸的火光,让更多的马疯狂了。
最终,冲到汉军阵前肉搏的骑兵,不会过两百人。许铁柱、张魁嘿嘿一笑,命令士兵将长矛斜向前,末端撑在地上。
蒙古骑兵把第一排汉军撞飞,还没来得及撞上第二排,自己连人带马就被串到了长矛上,锁子甲、牛皮甲在冲击的高下和纸扎没什么区别,长矛轻易地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被撞飞的汉军士兵,有一些永远躺在了他们守护的土地上,但更多的人得益于盔甲的保护,吐着酸水,吐着血,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
西、北两个方阵连到了一块,蒙古军的回旋余地完全被限制在宋军和梅江之间,加上失去了主帅,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炮火、手榴弹和钢矛战刀,如机器一样精准而高效的收割着鞑子兵的生命,两个军阵缓慢但势不可挡的前进,一直把剩下的敌人赶到了梅江边。
突然间,就有鞑子扔掉兵器,哭喊着跳下马,跪在了地上。
山坡上的楚风不屑的一笑,原来,在绝对的死亡面前,鞑子也会害怕的。
汉军士兵走过投降的鞑子身前,在文天祥、杜浒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将俘虏一一送上西天。
陈淑桢更是策马冲上,双剑挥舞不知杀了多少敌兵,一身素白战袍上血花点点,看得文天祥麾下诸将一阵恶寒:今后,可得离这女人远点,玫瑰花美,可惜有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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