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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是谁告诉你‘私’下里养小娘子这些勾当的?!”宁摇碧面红耳赤,低叫道,“勾栏那些‘门’道,腌臜得紧,哪里是你能听的?和你说这些的人定然不安好心!”
卓昭节这才转怒为嗔,道:“我偶然听说的……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宁摇碧稍稍缓了神‘色’道:“在你跟前说这些话的人都不正经,你不要理她们,祖母说过那些地方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从前我和时五一起去喝过一次酒……你别多想,只是喝酒,苏伯他们都跟着的,回府后祖母大发雷霆,把苏伯都给骂了,叫我到跟前念叨了许久风月之地龌龊,让我不要再去——以后谁说那些不该说的话,若是下人,当早早打发了出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卓昭节抿了抿嘴,心想纪阳长公主不管严厉不严厉,肯把宁摇碧管得不踏足勾栏之地实在是件好事——又想到宁摇碧受纪阳长公主影响,对勾栏之地先入为主厌恶上了,自己这些调笑往后还是不要说了,毕竟以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即使是两人之间玩笑到底有失身份。
当下就换了个话题:“这曲江怪像江南的。”
宁摇碧方才也觉得自己语气稍嫌严厉,正自后悔,担心卓昭节要翻脸,见她不在乎,暗松了口气,忙接话道:“的确如此……”
才应了一声,身后一名‘侍’卫忽然加快几步,赶到他身旁,低声道:“世子,后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刚才转过一丛‘花’树,趁四周人少,把他拿住了,问下来那人说是奉了寄居敏平侯府的沈郎君之命,有要事转告卓娘子!”
“沈郎君?”卓昭节奇道,“沈丹古吗?”
宁摇碧听到“郎君”二字就扬了扬眉,道:“带过来。”
卓昭节对他解释:“这沈郎君是我继祖母的侄孙,据说是打小在卓家长大的,上回我庶弟落水被他所救,说过几句话……但也不熟,他找我做什么呢?”
宁摇碧见自己没问,卓昭节就先说清了与沈丹古的关系,虽然是疑问,但也证明她在乎自己,不‘欲’自己误会,心中喜悦,含笑道:“问问就知道了。”他面上笑得‘春’风和煦,心里想得却是,这姓沈的小子倒是没留意过,他就住在卓家,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昭节又美貌,这小子若是不起那不该起的念头也还罢了,若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必得斩草除根!
这么想着,他趁卓昭节不注意,低声吩咐附近的‘侍’卫:“一会那人走时……记得搜一搜身!”
‘侍’卫会意,点头道:“属下明白。”
片刻后,一名青衣小厮被带了来,宁摇碧一看顿时皱眉,道:“你不是施阔的人么?为何假冒?”
卓昭节虽然见过施阔,却没注意过对方,更别说施阔的随从了,不由一怔。
就听那小厮道:“回世子、娘子的话,小的并非假冒,确实是沈郎君有话要提醒二位,只是被祈国公世子看住,不便派出身边人,这才向小的主人借了小的遣用。”
“宁二也在这里?”听得祈国公世子之名,宁摇碧顿时一声冷笑,道。
那小厮恭敬道:“回世子的话,方才正是沈郎君在栏杆边醒酒时,被祈国公世子提醒世子与娘子在这边杏‘花’林下,是以发现两位行踪的。”
宁摇碧和宁瑞庆受长辈影响,素有仇怨,沈丹古小小的颠倒一下,宁摇碧根本就不会怀疑,颔首道:“然后呢?”
那小厮迟疑了下,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了卓昭节。
这就是要‘私’下里禀告了,卓昭节看了眼宁摇碧道:“你问他吧。”一来是她信任宁摇碧,二来是她也不想单独和个陌生小厮说话。
宁摇碧点了点头,带着那小厮走开几步,听了几句,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又问了他片刻,这才带着那小厮走了回来,对自己的随从道:“赏他一两银子。”
那小厮早知道宁摇碧必然有打赏,笑着谢了,欢喜的跟着‘侍’卫转去,卓昭节问道:“是什么事?”
“嘿!”宁摇碧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唳‘色’,道,“是我拖累了你,我素与宁二不和,上回天香馆,我与延昌郡王妃争吵了几句,后来事情被祖母知道,迁怒到了大房那边,刚才咱们在杏‘花’林下说话时,宁二恰好在曲江对岸,他便打上了咱们的主意!”
卓昭节不以为然道:“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做什么?”
宁摇碧‘阴’着脸道:“宁二一向没什么用,不过心肠恶毒倒是与其母欧氏如出一辙……他这次打算着人到人多的地方上来闹事,污蔑你之名节……嘿!这几日我惦记着陪你,没找他麻烦,不想他倒是自己找起死来了!”
这番话他说的冷冰冰的,到最后一句更是杀机毕现,卓昭节听得愕然,心想宁家两房之间的关系到底恶劣到了什么地步?堂兄弟固然不如亲兄弟那么亲,可坏到这样形同仇人的到底少见,又想自己根本没见过宁二,他要对付宁摇碧,居然拿自己名节开起了刀,心中也是大恨,道:“亏得他们一直没找到咱们,这人心肠好生歹毒……方才斗诗之际若是那些人胡‘乱’说话,岂不是气死个人?”
宁摇碧摇头道:“咱们方才从杏林那边走到斗诗处‘花’了好长辰光,却没有走远,一直都是沿着曲江走的,宁二既然是在栏杆边醒酒时发现咱们,显然他们在对岸的楼阁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他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咱们?当时没敢‘乱’嚷是看淳于佩和时未宁都在,怕不好收场。”
他解释道,“祈国公和你的祖父都是延昌郡王一派,他欺负了你至多被祈国公拖到敏平侯府去赔罪,为着大局,敏平侯不会和他计较什么的,但时相和淳于家都是中立,当时虽然时未宁在和淳于佩斗诗,但时未宁邀请了你代为下场,若那个时候宁二造谣生事,时未宁必然也要被卷入,这样等于是代延昌郡王得罪了时家人,祈国公不会饶了他的。”
卓昭节没想到自己沿曲江走了这片刻居然就被人算计上了,连斗诗的时候也被盯着,心中烦恼,道:“真是败兴,多亏沈郎君报信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回去吧。”
宁摇碧冷冰冰的笑了一下,道:“回去自然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咱们今儿这么好的兴致被人扰了,扰了咱们兴致的人难为还想好?真是可笑!”
就问左右‘侍’卫,“方才那小厮可有说宁二如今在什么地方?”
“回世子的话,就在对岸的暖莺阁顶层。”一名‘侍’卫道。
宁摇碧点了点头:“分出一半人手,设法‘蒙’个面,过去将他牙齿打掉几颗,肋骨打断几根!”他这么公然的残害手足,‘侍’卫们却仿佛早已是家常便饭,眼都没眨一下的问:“属下明白,敢问世子,这一回‘腿’要打断一条还是两条?手臂要折断吗?”
“你们看着办吧。”宁摇碧悄悄拿眼角瞥了眼卓昭节,含糊道。
‘侍’卫见他这样,明白是在心上人跟前不敢表‘露’太多,心领神会的招呼一班同伴去了。
卓昭节其实根本就没觉得宁摇碧这么做有什么反感的,她本来就不是提倡以德报怨的人,她又不认识宁瑞庆,之前宁摇碧还提过打小就受大房那边谋害和欺负,两年前明月湖上,宁摇碧不是差点被大房潜进‘侍’卫里的凶手害死吗?可见这大房都不是好人——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宁摇碧这么做的后果,迟疑着问:“这样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私’下里打闷棍就可以了嘛,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呢?怎么说那位祈国公世子也是宁摇碧的堂兄,宁瑞庆虽然有心谋害,到底还没下手,这边现在就先下手为强,宁摇碧本来名声就霸道得很,越发要叫人说他不体恤手足、目无长幼了。
至于宁瑞庆要断几条‘腿’几根肋骨……卓昭节才不关心,要不是手头没什么人可用,祈国公‘门’第又比敏平侯府还高,她才到长安不知各家深浅,刚才提议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头怎么也要找个机会给宁瑞庆回报回报!
娇生惯养的卓昭节看着娇滴滴的,本质上却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她可不是柔柔弱弱听到“打人”两个字就想代为求情的人,班氏一直以来都教导外孙‘女’恩怨分明,连嫡亲祖父敏平侯打算拿她的婚事去化解子‘女’之间的仇怨,卓昭节对这个祖父至今防备在心,更别说毫无关系的宁瑞庆了!在她眼里宁瑞庆的死活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牵累了自己的情郎才是正经!
对于她的担心,宁摇碧却是‘胸’有成竹的一笑,道:“所以让他们‘蒙’了面,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好。”
“……那些‘侍’卫还穿着宁府的衣袍呢!”卓昭节很是无语的提醒他。
宁摇碧眼都没眨一下就道:“宁府的衣袍也不是不能被偷走或者遗失在外的!”
“我听说祈国公府和雍城侯府离得很近,万一被认出身形怎么办?”卓昭节究竟不像他这么肆无忌惮,就建议道,“还是好生掩藏一下吧?”
比如说,今天晚上似乎只有一弯娥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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