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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本来外界还算舒适的温暖空气被隔绝开,只剩下了扑面而来的阴冷。
冷风吹个不停,切割着我的脸部皮肤。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后,视线这才恢复过来。只见神秘公交车的内部比外部的狼狈模样好了许多,至少还挺干净。可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一排一排大红的座椅紧紧钉在车底部,活像是一根根的钢钉。
回想着公交车的形状,我顿时打了个寒战。怎么越想越觉得,这公交车犹如一只被几十根图钉刺穿的硕大的红色毛毛虫?
公交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不对。
驾驶座其实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司机,司机的额头低垂,手平稳地握着档位杆。他的帽子压的很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喂,交钱。五毛一张票。”突然,从左边冒出了一声冷冰冰的女性声音。我忐忑的心脏又被吓得怦怦直跳。
那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冥界传来的一般,比三无女李梦月更加阴森。我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瞅过去,立刻看到了一个不足1.1米高的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明显患有侏儒症,就连五官都有些扭曲。
她麻利地从票箱里扯下两张票,吃力的举起来递给我:“喏,你和她,一共一元。”
“还真便宜,都说最近经济不好,看来确实是真的。就连公交车票价都跌了。”我咕哝着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她的钱箱里。售票员看也没看,将票和九十九块钱捏成一团塞到我手心里,然后就一声不坑地坐回了售票椅上。
我胡乱将钱塞进兜中,心中的疑惑和惊讶越来越深。
李梦月坐在最靠后门的座位,头侧到窗户那边,出神地望着窗外。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也看了窗外一眼。
隔着玻璃就是落日的晴天,西边的火烧云呈现猩红色。透过丝丝云朵的阳光,照在源西镇的天空时,就变成了另一番复杂的模样。
沧桑的18路公交车犹如行驶在海中,被阳光追赶着,朝背对西侧的东边一路开过去。车轮下是翻滚的浓雾,除了高于十五米的建筑外,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浓雾遮挡了一切视线。
探出头来的半截建筑,就像是一座一座的孤岛。而等我坐好时,才惊然发现,公交车貌似正循着一定的轨迹在驾驶。
“你发现了什么没有?”我坐到李梦月身旁,低声问。
李梦月没有回答,反而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你呢?”
“发现的东西太多,多到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苦笑。通过观察,我发现这辆看起来悬浮在十五米高空的公交车,其实是在高架桥上行驶。只是被雾一遮,就显得云山雾罩了。再仔细一想,冠宇大厦附近确实紧邻着一座高架桥。
我对这个城市不熟,但是许多临山的城市,例如重庆等,有好几个公交站台都位于一定的海拔高度。在重庆待过的我,也经常体验到“停靠在八楼的2路汽车”是什么情形。倒也不足为怪。
但是,这辆“停靠在五楼的18路汽车”。哪怕 是行驶在高架上,也实在有太多令我疑惑不解的地方。
“说”李梦月说的话简洁明了,幸好我的理解能力丰富,明白过来,她是让我说来听听。
刚好车窗由于内外温度差别而开始蒙雾了,我干脆用手指在上边一边画一边解释:“你看,这辆车有许多我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解释的地方。首先是票价,五毛一张,而且没有分段价格,这很不合理。现在的公交系统早就废除这种收费方式了。”
“第二,公交车上居然还有售票员。现代公交系统,早就变成了自动售票。当然,除非一些偏远地方或农村的合营公交车,这辆车,显然不属于后一种。”
我不停梳理着脑子里的疑问。
李梦月认真听着,没有表情。不过这只三无女本来就是面瘫,实在很难通过她的脸看出其内心活动。但是显然,她有自己的想法。
“还有最诡异的地方,这辆公交车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在大雾天气,它居然还能运行?冠宇大厦附近确实有一座高架桥,但是我也没看清它是怎么从高架桥上拐到大厦天台的。究竟天台和高架桥之间有没有通路,也需要存疑。”说着,我皱了邹眉头。
“最后一点,公交站的站台。冠宇大厦的天台是肯定没有的。”我摸着下巴:“况且,现在这辆古怪的18路公交,好像已经将所有冒出浓雾的建筑物都视为站台了。”
话音刚落,一直都在朝一个方向行驶的公交车突然拐了个弯,平稳地向前方最近的一座冒出诡雾的建筑行驶过去。
车发出刺耳难听的刹车声,最终,停在了这栋大厦的五楼平台上。
这栋不知名的大厦平台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公交车却没有继续往前开,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我看了窗外 一会儿,突然冲李梦月问:“你曾经说时悦颖家的博时教育公司,神秘地死了好几个学生。而死亡前,都遇到了某种白色的浓雾,浓雾里全是纠缠的红线,对吧?”
李梦月点头.
“你认为,那种浓雾,和我们脚 下,笼罩了整个城市的雾,会不会是一种东西?”我又问。
三无女回答:“或许”
“所以说,整个城市的人,都会遭到浓雾中红线袭击,最终死掉?”我眨巴了下眼睛,总觉得这个判断有些难以接受。似乎,脚底下的浓雾,有些不太对劲。还有这辆开在雾气上的公交车也是。
它一直在高架桥上开。可是究竟是什么高架桥,都开了那么久了,却仍旧没有往下行的轨迹,始终保持在十五米的高度,令公交车保持轮子沾雾的状态?
事情,简直是越来越诡异了!
车停下等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有个壮硕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打开平台门冲了出来。敞开的门中,无数纠缠的红线,虫子般扭曲,拼命的想要逮住他。
男人用力将门合拢锁起来,诧异地看了老旧的18路公交车一眼。他似乎在疑惑这里怎么会冒出一辆车来?可现实容不得这个人多犹豫,他最终喘着粗气,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公交车中。
“妈的,简直是见鬼了。那些红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满头大汗,用力将合体的高档衬衣衣领一把扯开,不停用手朝衣领里扇风。
扇了一会儿,就被车内阴冷的空气刺激得打了个大喷嚏。
侏儒售票员走了过去,用阴森森的声音道:“买票,一张五毛。”说完扯了一张票递给那男子。
“还真是公交车。本来还以为哪个混蛋将一辆废车扔在老子公司 的平台上了。”男子骂骂咧咧地抽出一张一百的扔给售票员,“不用找了。这车终点是哪儿?”
女售票员没回答他,仍旧是找了他九十九块五毛,并顺手指了指贴在公交车中间的站台表,示意他自己用眼睛看。
我眨巴着眼睛,暗骂自己笨。公交车本来就印有站台表的。我立刻将视线投射过去,可是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
跟我一起傻眼的还有那个三十多岁的男性。他破口大骂:“你这车破成这模样,居然还敢上路行驶?妈的,站台表都模糊得的看不清了。”
女售票员看都没看他一眼,坐在售票专座上,短小的两条腿犹如纸片般晃荡着。看得人心里发悚。
或许是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男子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车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闭了,车微微一摇晃,往前行驶起来。
“开门,老子要下车。”男子冲司机喊道。
司机根本就不理人,自顾自地开车。
“我说,你他妈……”骂人的话到一半,男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生生将后面更难听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尴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摸到一排座椅,安静地座了下来。
然后他的视线开始到处打量,最终落到了我跟李梦月身上。
不多时,车已经行驶回了浓雾里,太阳也已经落入了西边的山涧,将最后一丝余晖消耗殆尽。夜色,逐渐笼罩大地。
可是笼罩整个城市的雾霾,始终未散。
男子看了车外几眼,神秘兮兮地一步一步偷偷挪动着,好半天才挪到我身旁的那排座位边上。
“这位小兄弟,美女,嘿嘿,认识一下哈。哥叫沈思。也算是源西镇不大不小的名人。”男子露出标准的公关笑容,伸出手,“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完全没兴趣和他握手,也没理他。
这个叫沈思的男人脸色越发尴尬,最终冷笑一下,缩回座位里再次不吭声了。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伴随着越发冰冷的空气。整辆公交车犹如一只被某种神秘力量拖着死虫子。
“这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我冷眼看了沈思几眼后,压低声音对李梦月说。
李梦月面无表情:“你,对他,有敌意。”
“有敌意吗?或许吧。”我干笑两声,“这家伙,就是图谱教育的老板。据说和时悦颖见过一次面后就产生了爱慕之心,至今都在死緾烂打。每次时悦颖回到源西镇,总是能看到他如苍蝇般飞过来,无时无刻不围绕着她转。甚至有一次还试图从博时教育的管道爬进位于七楼的时悦颖的卧室。”
李梦月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他,据说,失踪了。”
“不错。据说是失踪了一个多礼拜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办公楼中。怪了,以他的尿性,明明知道时悦颖回源西镇 了,居然没来骚扰她。甚至不清楚我的存在。”我同样也疑惑起来,“还真是怪了,难道这一个礼拜中,他身上发生了某些脱不开身,甚至无法离开那栋办公楼的事?”
听了我的猜测,李梦月似乎费力地在想些什么。我也不再言语,静静思索。
公交就这么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再次在一个建筑的顶楼,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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