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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楚耸耸肩,摆摆手,示意施某人继续。
“山上有个小和尚,山下有个屠宰场,里面有个屠夫,因为水源的关系,他们都住在半山腰,还是好朋友。”
“小和尚每天的功课是念经,参禅,普度众生,积攒功德。屠夫每天要做的却是杀牛,杀猪,杀羊,杀狗,卖肉挣钱。”
“有点意思哦,继续说。”
“在各自的‘功课’上他们都很努力,唯一的不足的就是爱睡懒觉,起不了床,因此和尚悟不了禅意,屠夫赚不了大钱。”
“而后来,有人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就是让他们相互监督,相互督促,结果效果真的好,和尚与屠夫都能早起了,最终和尚成了得道高僧,屠夫成了富贾巨商。”
“然后嘞,没啦?所以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故事还没结束了,最后他们两个死啦,造下重重杀孽的屠夫上了天堂,得到高僧却入了地狱。”施夷光大有深意的看着封楚,希望他自己明白这个故事的意义:“你知道为什么嘛?”
“哦,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封楚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又说:“故事结束了吧,既然没了,就让我们来愉快的杀鸭子吧。”
“你不怕下地狱吗?”施夷光瞪眼,朽木不可雕啊,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尚督促旁人杀生,这是大错,就算攒了一辈子功德也抵偿不了,这才下了地狱的,你不怕下地狱吗?”
“人死灯灭,天堂地狱这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封楚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你不信天堂地狱,你还信佛?”施夷光瞪眼。
无论是,佛、道、基督、***都有天堂地狱之说,这也是这些教派的立身之本,在没有神迹显现的古代,没有这种虚幻的约束,根本唬不住人的。
可以说,九成的信教徒都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这才渴望得到救赎,死后也继续存在,去往美好的天堂。
如果没有天堂和地狱的最终归宿,根本不存在什么信教徒的信仰,你都看不起释迦摩尼,你信什么佛?都觉得上帝不存在,信什么耶稣?
封楚绝对是个假的佛教徒,那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假和尚。
“别妄图拖延时间,过来,砍死它,你砍死它,我就砍死你。”封楚恶狠狠的盯着施夷光。
砍人的刀在自己手里,可施夷光却怂的一塌糊涂,满不情愿的挪过来,正想再说啥子‘劝说’封大人不要这么残忍,却被封楚一个满含杀气的眼神顶回去了。
“鸭兄,对不住了!”万般无奈的施夷光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闭着眼挥刀剁了下去。
鲜红的热血溅射出来,溅了封楚一脸,那只可怜的鸭兄脖子被切掉了一半,软软的耷拉,有大股鲜血喷涌出来。
封楚抹一把脸,抹的满脸血红却浑然不顾,拔了拔钉在砧板上直挺挺的菜刀,竟然没拔动。
“呀哈,嘴上说着不杀不杀,不敢不敢,可一下手还挺狠的,这别说是个鸭脖子,就是个人脖子也给你一刀两段了,还是够狠的啊。”
“就是准头有点差,只砍掉了一半。”
施夷光呆滞的看着冒着热气的血从鸭喙留下来,滴答滴答,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就绽开一滩血迹,鲜红而刺眼。
杀这么大只活生生的动物,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真的很简单,手起刀落就结束了,最开始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有种宣泄的快感,唯一不对的就是看着鸭兄滴血的模样,有点同情,还有淡淡的负罪感。
施夷光打了个冷颤,什么情况,她怎么会觉得也不过如此?她这么善良的小仙女怎么会有这种残暴的想法?她怎么会有这种潜意识!
“爽不爽?再来砍一只。”封楚揪过旁边笼子里面的另一只可怜的鸭兄,撸毛之后摁在砧板上,循循善诱的鼓励:“来啊来啦,释放那种掩藏在最深处的性格。”
施夷光鬼使神差的摸向菜刀。
可就在这时候,那脖颈已经被剁掉一半的鸭兄突然扑棱起来,不但扑棱,还一跃跳下橱柜,‘嘎嘎嘎’惨叫,拖着无力垂在胸前的鸭脑袋狂奔,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娘希匹的,好顽强的鸭子,你他娘的这都不死。”封楚拔起菜刀,左手提到,右手拽着施夷光,冲出厨房。
等施夷光冲到大厅的时候,那只鸭兄已经扑棱翅膀,连跑带飞,到处抛头颅洒热血了,真皮沙发上,持剑铜像上,甚至五六米高的那副中世纪巨画上,不是鸭毛就是鸭血,甚至还有鸭屎,它已经失禁了。
它还在大厅里面乱窜。
封楚抹掉满脸的血,把刀塞在施夷光手里:“上啊,砍死这个鸭坚强。”
鸭兄的坚强,用尽力气只为活下去的坚持,让施夷光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那股骨子里的悲哀涌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也是这样的,无比渴望活下去,这个世界却不想她活下去,所有人都在努力,把她送上未知处的断头台。
莫名其妙来的杀心烟消云散。
她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哭边抹眼泪,鬼使神差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哇,你砍死我吧,我不干啦,你砍死我吧,反正你们所有人都想杀我的,我本就不该存在!”
“那我砍死你啦。”封楚狠狠的威胁。
“哇哇哇。”施某光只是哭,哭的稀里哗啦,都不知道刀又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施某人不为所动,封楚也偃旗息鼓,他也总不能真把这家伙一刀砍死。
“还有其他活人吗,来帮忙杀鸭子啦。”封楚扯开嗓子喊。
谢小七从某扇门后面探出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
“封学长要做鸭子吗?”谢小七明知故问,同时还咽了咽吐沫。
封楚看了看三楼,歪头想了想,知道队长是绝不可能帮他杀鸭子的,至于甘月心,那家伙闷在房里不出来,肯定也是不好叫的,那就只剩下谢小七这一个了。
“也行吧,杀了鸭子,晚饭算你一个。”
“好啊啊啊。”谢小七冲出房门。
封楚来这么些天,都和防贼似得防着她,竟然连他一粒米都没吃到,搞得她不得不想方设法在外面混吃混喝道现在,而今天封楚终于松口了,不容易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得好好表现,今天晚上的鸭子,她七爷是吃定了。
从封楚手里抢过菜刀,谢小七直奔厨房,不到三秒,重新窜出来,手上沾了不少鸭毛和鸭血,气势汹汹的盯着那只飞到撒尿男孩铜像头顶的鸭坚强。
她杀只鸭子眼都不眨,就像是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施夷光泪眼婆娑抬头,正好看见谢小七扬着手里的菜刀,蹦跳去砍鸭坚强,却因为个子太矮,只能张牙舞爪,嘴里‘略略略’的叫,希望吧鸭坚强撵下来砍死。
丢了半个脑袋的鸭坚强早已身受重伤,能扑棱着跑出厨房,已经是奇迹了,待在铜像上嘎嘎嘎叫几声,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哀鸣一声,直挺挺的摔下来。
封楚提溜着鸭坚强回了厨房,大厅里只剩下坐在地上的施夷光,以及握着染血菜刀,凶神恶煞的谢小七。
施夷光环顾四周,心里好恍惚。她是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单看外表没太大区别,可一到某个时候,狼和狗之间的区别就显露无疑。
就好比谢小七,平常的确是个没底线的吃货,可以为了一口吃食出卖节操的家伙,好像挺可爱,挺没谱的,可她却是高危混血种榜的榜首。
她体内藏着嗜血的灵魂,她能一手捏着挣扎鸭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缓缓割开它的喉咙,听血液溅出的声音,她脸上会浮现残忍的微笑。在某种意义上对于混血种来说,鸭子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人类中,施夷光和路人甲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甘月心也绝对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家伙,她漠视所有,就像是草原上拍摄狮子捕猎角马的摄影师,纵然听得到角马的哀鸣,也不会插手,只是安静的做个冷血的旁观者和记录者。
至于姜女更不用说了,她也是混血种,满头银发是混血的标志,都已经外现了,其暴虐程度说不定比谢小七还强。
她们似乎都没有人类的同情心,爱心,身体里面的血像是冰冷的。
施夷光爬起来,下意识的离谢小七远点,之前信誓旦旦的要揍她一顿,以报出卖之仇的,可现在看她染血的模样,默默的就怂了。
她怕谢小七扭过头来给她一刀,干脆了当的割了喉,像杀鸭子一样简单。
“小夷光,你回来啦?”谢小七随手丢掉菜刀,咧嘴对着施夷光笑。
对上谢小七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施夷光突然不寒而栗,脑海中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话:【除了你最亲的那个人,不要相信任何人】。
似乎是有谁拼了命给她传出来的忠告。
她最亲的只有小傻子了,那是她的弟弟,可小傻子失踪了,到现在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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