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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于好?”守云简直要笑出泪来,“你凭什么值得我与你重归于好?从头到尾你有过一次真心实意么?”
克暮辽怔忪片刻,点了点头,“也是,当初我自己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直到我的意识替我做出选择……”
他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抬手缓缓拨开额前头发,“阿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那张脸缓缓呈现在她眼前,守云双眼蓦地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晌才呢喃出声:“泉洲……”
“不,我是克暮辽。”明明是泉洲的脸,可是神情,眼神,没有一处是过去的泉洲。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脸色苍白如纸。
守云这才意识到他的伤有多重,她还有许多问题要问,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一念至此,她赶忙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替他包扎,沾了一手的鲜血,温热却叫人莫名的心惊。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准死!”守云狠狠地瞪着他怒吼。
“你想知道什么?”他回答的近乎梦呓。
“一切,一切经过!”
“经过便是……我想将你从狄光手中抢回来,可惜你已经随他走了,我又想将你追回头,却又被施了咒睡了过去……”克暮辽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等我再醒过来,已经在你身边很久了,只不过……你叫我泉洲。”
守云的手抖了抖,没有说话。
“我挂念我的弟弟,所以将他埋在心底
35、离殇 ...
最深处,最终寄居他人体内,便用自己那点意识化作了他……”
“我挂念你,知道你憎恶克暮辽,便戒去了他所有的喜好,不吃牛肉,大口饮酒……”
“如若我一直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可以忘记过去,让那些怨愤都留在克暮辽的身体里,可是被抓回去后我又被催醒了过去的记忆……”
“如今这结果也好,总算可以摆脱那个疯子了……至少最后是和你在一起……”
他伸手搭上守云的肩头,冰凉一片,“阿妩,纵使我自己也不承认对你动过真心,无奈我的意识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你又何尝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曾体会过满门尽灭的伤痛,那不比你失去一个国家的痛苦来的少。
你也不曾体会过血脉至亲天涯永隔的悲伤,只是悲凉于自己姐妹间的手足相残。
你不知道我送你入如意坊时的心情,亦难以得知我曾无数次悄悄破坏四公主谋害你的阴谋……
你只道我的背叛让你伤心蚀骨,又何尝知晓我寻你不见的彷徨。
不是不愿执你之手,只是你我都太执着。
一步错了便难以回头了,那便……这样吧……
他努力的去看眼前的人,却发现她早已怔怔的瘫坐在地上,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去的终将遗忘,无所谓真情假意,反正总有一切消弭的那天……”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阿妩,其实,真正心狠的人是你……”
似有什么落在他的手背上,一路蜿蜒滑落,微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继而却轻轻笑了起来,“阿妩……”
若有来生,你不在帝王之家,我亦只是寻常少年,一定不会再就此错过。
今生……
便就此别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不想让他死┭┮﹏┭┮
36
36、舞别 ...
早已是深夜,帐中烛火却仍旧未灭。
守云在写信,写的极慢,每一笔都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几乎力透纸背。
帐帘微微被掀开,狄光的侧脸露了出来。
他已经在帐外听了许久,自从泉洲去世后,她就这样坐在帐中一直写信,直到此时仍旧没有停下。
他很想上前阻止她,或者是问问她在写些什么,可是竟然莫名的没有勇气。
一切太过突然,他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守云呆呆的坐在那里,身边是早已冰冷的泉洲。
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
帐中一阵细微响动,狄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又隐于黑暗之中。
身边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转头,只看到一缕随风轻舞的银发。
“帝君,如今有何打算?”
谁也想不到柔然主帅会自己缴械投降,如今人已死,自然大势已去,天朝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直捣黄龙,踏平柔然。
卫昭朝帐中看了一眼,守云已经站起了身,似乎正要出来。他刚要说话,被狄光抬手阻止,继而随手一拂,二人已消隐不见,然而却可以看清周遭一切。
守云的确走出了帐门,随即轻声唤了一句,帝江红色的身影从一边猛然窜出,她翻身而上,一气呵成,很快便乘着它飞奔出了军营。
如今早已被这一幕弄的见怪不怪的士兵们只是淡定的给她让了路,也没人觉得有多惊讶。
狄光撤去隐身术,皱眉道:“她这是要去哪儿?”
“看她一直在写信,恐怕是要去送信吧。”卫昭微微思索了一番,幡然醒悟,“莫非她是要去柔然军营?”
狄光闻言不禁心生担忧,来不及多话便飞奔而去,快速的跨上骏马,疾驰而去。
这次军营中的士兵们倒是惊讶了一下。
守云的确是要去柔然军营,也的确是要送信。
柔然如今主帅已失,与天朝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泉洲的死让她彻底惊醒,这一切都该了结了。
可是能终结这一切的人只有她的四妹,这封信便是写给她的。
收手,或者灭亡,总要有个决断。
柔然军队如今早已是一盘散沙,她有帝江护卫,自然无事。
一路到达营地,随意从怀间掏出信件丢给一个吓瘫在地上的副将,她一把扯开头上束发的绸带,一头青丝随风在背后摆舞不止,美的摄人心魄,偏偏脸上的神情却很严肃,叫人不敢直视。
“看清楚,本宫乃是柔然长公主。将这封信交给你们的四公主,若有违逆者,便拿他喂了本宫的坐骑!”
帝江扬起前蹄,一阵欢吼。
副将抖索着接过信,周围的士兵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守云闭了闭眼,想不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得到他们的臣服。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帝江,
36、舞别 ...
转身返回,不知是否情绪不佳,下手颇重,惹得帝江小声嘶鸣了一声,却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再惹恼了主人。
一路飞奔,未至天朝军营,守云忽然停了下来。
明亮的月色之下,一人骑马,快速的飞奔而来,玄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深如幽潭的双眸亮若晨星。
守云忽然想象,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他仍旧是那天朝的将军。战事终歇,天下太平,他跨马而回,意气风发。茅舍竹篱,依山傍水,她倚门而立,静静期盼。
他不是长安明月,她不是大漠骄阳,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妇,门前扫雪,煮酒抚琴,该有多美好。
然而越来越接近的马蹄声终究踩碎了她的美梦,她抬头,迎上狄光的神色,看到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没事吧?”
“没事。”
她轻轻抚了抚帝江的脖子,示意它慢些走。狄光也不多言,与她并肩同行,好在帝江摄于其威势不敢太放肆,否则身下的马肯定是要吓跑了。
守云垂头看着月光下的两道影子,端直平稳,好像永无交集。
一直到看到营地的篝火,她忽而转头,对狄光道:“帝君,再去别处走走如何?”
狄光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二人调转了方向,一路往西,最后在沙漠边缘停下。
守云翻身下来,拨弄了一下散在肩头的长发,朝狄光笑道:“帝君可知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青丝如墨,她的侧脸皎皎胜过月色。狄光翻身下马,干咳了一声,“听闻你是柔然长公主。”
“错了。”她笑着踩上大漠黄沙,转身继续道:“我本是个舞女。”
狄光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守云见他不说话,又笑了起来,伸手除去外面的甲胄,“若帝君不弃,我愿为您舞一曲。”
狄光蓦地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想跳罢了,我与狄光再遇便是跳舞之时,若他还留了些意识给你,且唤他出来一观吧。”
她的语气没有惘然,没有悲伤,平静的近乎直叙。话音落下,身上已经只剩素白的中衣,长袖宽袍,翩若惊鸿。
她仰面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夏夜看来颇为硕大明亮,不知与长安的是不是一样。
守云低头笑了笑,转头看一眼狄光,长袖一甩,身形便跟着动了起来。
幽幽兮佳酿醉西域,皎皎兮明月照长安。
踏万里河山,狼烟四起,何处落地春生发。
大漠飞沙偃日月,女儿莫道只情长。
折胡地百草,莫相问,峥嵘风骨玉娇颜。
一枕星河黄粱梦,金卮美酒奉天阙。
隔红尘阡陌,难相见。
一袖舞罢叹经年,别离复别离,他年见君颜……
36、舞别 ...
她半歌半吟,不如之前舞剑那般雷霆万钧,甩袖折腰,尽显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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