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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么时候,都比我大!”
丁冉淡淡撇过一眼:“别废话了。”随即安静缩进座位里,眼望着窗外再不言语。
雷霆知道因为自己迟到,惹得丁冉有些不悦,赶紧陪着笑脸,指挥刺猬如何抄近路进隧道过海,又指挥阿坚将冷气调小。虽然丁冉没说去外岛的目的,但雷霆推测,定是去探望七爷无疑。
同生会元老里头,和丁爷同辈份的另有三个,分别是七爷、九爷和细爷。几人出道时便一个头磕在地上,结义做了兄弟,丁爷排行老八。上头几个大哥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只剩下这老哥四个了。
九爷总揽着沿海一带的走私生意,与政府和官员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算是名符其实的大财主。
细爷最是年富力强,旗下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做着涉黄的生意,连带散货,也是个独当一面的狠角色。
剩下的七爷,早早投资地产生意,赚了钱,这些年渐渐洗白,离群索居,独霸着外岛一派秀丽风光,过着半隐退的超然日子。这老头性格古怪,每每不按常理出牌,虽地位尊崇,却人人敬而远之。也不知是对了哪一宗脾气,丁冉与他竟意外有几分交情。
车子出了隧道,又行了半小时光景,停在一处远离市区、背山面海的大宅院门口。围墙内外全是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一派幽静。
刺猬出去按响了门铃,片刻功夫,雕花铁门内的石子小径上悠闲踱来一名长者。那老头个子不高,极富态,稀疏花白的头发全部向后拢去,圆脸圆肚、眉目弯弯,犹如一尊弥勒佛。他身穿中式对襟褂子,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若只看打扮,任谁都会以为那只是个门房伙计。
雷霆带着小弟们下了车,迎着老者恭敬叫了声:“七爷。”
七爷脸蛋笑得红彤彤一片,走上来亲切拍拍几人肩膀:“不错不错,都是一表人才、精明强干嘛,这个是……霆仔是吗?哎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听说很快就要升做义字堂口的堂主了,后生可畏啊哈哈哈!”转头看向阿坚,“这位小兄弟是?”
阿坚赶紧鞠躬:“我素阿坚!”
七爷满面油光大笑着:“阿坚,好啊,阿坚,听口音是台湾人吧,台湾是宝岛,人杰地灵啊哈哈哈!”眼神又瞄准了刺猬。
刺猬没想到堂堂七爷也会注意他这种小角色,紧张得有些结巴:“拜……那个……见过七爷,我叫刺猬,是雷哥的司机。”
七爷一视同仁地热情握住他的手:“嗯嗯,刺猬,好好干,很有眼光,跟定了老大,以后也一定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
一圈忽悠下来,几人被搞得晕晕乎乎,七爷踩着凌波微步飘向丁冉,一边笑眯眯叫着:“阿——冉——”一边张开怀抱迎了上去。
丁冉懒懒抽了下嘴角,算是微笑过了。然后随便摆了摆手臂,回应着七爷的拥抱。两人肩颈交错之际,七爷贴近他耳边小小声问道:“什么意思?拉起人马来叫阵?我还以为你伤筋动骨,要养个一年半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
丁冉唇角微动,小小声回答:“我来献宝的。”
七爷眼神一转,依旧笑模笑样悄声说道:“献宝?姓雷的那个?除了胸肌壮实一点儿,卷毛有型一点儿,还真看不出哪里特别!由里到外透着股土腥味儿,跟刚从红山港捞上来似的。”
丁冉不动声色地针锋相对着:“红山港盛产金蝶贝,是孕育南洋金珠的上等母贝,有点土腥味又怕什么?”
七爷的笑容定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开怀大笑起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可别失了前蹄才好!”
“只能靠嘴巴占上风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丁冉一身轻松。
“好好好,”七爷前头引着路,“今日正好人手齐全,我们叔侄档就来会会你们兄弟档!你许久不来,我身手都生疏了。”
丁冉气定神闲跟在后头:“老规矩,赢的出题,输的办事。”
雷霆一大早迷迷糊糊被叫了过来,路上丁冉也没透露有何安排,此刻再听见他们一老一少之间天南海北的对话,简直一头雾水。心里一犯嘀咕,脚步便慢了下来。丁冉走在头里,感觉身后人没跟上,也不回头,手指高过肩膀的位置,冲着后面勾了勾,雷霆赶紧大步追上。
七爷的宅子外观看去除了大一些,并没什么稀奇,内里却别有洞天。整间屋子布置得古色古香,全套海南黄花梨的家具,一应家饰物件尽皆朴拙厚重,年代久远,简直可以说是间实景博物馆了。
一进门,阿坚和刺猬便被请去了客厅喝茶吃点心,雷霆和丁冉则在七爷的引领下缓步上了二楼。
楼梯正对着的走廊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远远晃荡了过来。其穿着打扮与七爷毫无二致,素净的中式衣褂鞋袜,浓密的黑发很随意地向后拢去,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镜片微微泛着茶色,将眼神不动声色隐藏了起来。
人还未到近前,声音先飘了过来,也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腔调:“失礼失礼,听说姨丈的宿敌杀上门来了,不知是哪一位呢?”
七爷乐呵呵冲雷丁二人介绍道:“这是内侄——刀少谦。近期赋闲,来外岛小住。”
雷霆见是主人家亲眷,迈上一步礼貌点头:“你好,我叫雷霆,多关照。”随后主动伸手,与刀少谦用力一握。
丁冉站在原地没动,定定注视了一阵对面的男子,忽而悠然一笑,稀松平常地招呼着:“嗨,刀刀,我是丁冉。”
刀刀二字一出口,其余三人都面露狐疑之色,连刀少谦都有些纳闷,自己何曾见过这小子?为什么一见面就如同相识已久般,称呼如此亲昵?
顿了两秒,刀少谦从容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姨丈的那位‘小宿敌’了,失敬失敬。”
寒暄过了,众人随着七爷穿过一条玻璃长廊,来到一片半开放式的海景小花厅。室内光线明亮,正中一张方桌四把高椅,每把椅子边上都摆放着形态各异、做工精巧的小几。周围高低错落的架子上,陈列着无数珍稀花卉,馨香阵阵,清新怡神。
七爷选了上首位坐定,又面向雷霆对着西侧的位置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雷霆依言入座。刀少谦坐在了七爷对面,丁冉坐在东面。
停当之后,只见丁冉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拆开来,是副白色手套。他将手套仔细戴好,灵活摆动了几下手指关节,轻声建议:“开始吧!”
第13章 刀刀
丁冉戴好手套,波澜不惊地道了声:“开始吧。”
七爷悠闲抿了口茶,刀少谦从方桌夹层中抽出一块淡青色的丝绒台布,一抖展开,又端上个红木匣子,里面整齐码放着老竹子嵌象牙骨麻将牌一副。盒中物件是全手工雕刻,看成色有些年份了,却保存得完好如新。这样的东西拿来家常消遣,可算是暴殄天物了。
起了个大早,放下堂口繁杂的生意不管,一路急吼吼赶来,竟是为了打麻将!雷霆气得直翻眼珠,又不好发作,只能把脏话生吞进肚子里,扑哧扑哧喘着粗气。丁冉兀自活动着筋骨,权作看不见。
四个人,八只手,拨弄着桌上的麻将牌哗哗作响,推来送去,又码放整齐,色子支下来,雷霆坐庄。
一开局,雷霆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嘴里吼着:“我平时不常玩儿,打得慢,多担待。”拧起眉毛严阵以待着。他的人生格言便是如此:只要有输赢的游戏,就一定要做赢的那一个!
七爷笑呵呵安抚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年纪大了,脑子也转不过来,打错牌、做相公都是常有的事。不过是搏搏运气借以取乐罢了。”
“这一招,叫做扮猪吃老虎吧,先把自己说得实力不济,迷惑了大家去,再攻其不备一举拿下。雷先生我不了解,姨丈自封外岛雀神,难道是浪得虚名的?”刀少谦神色自若地插科打诨着,不时偷眼观察各人脸上表情。
雷霆的话绝非谦虚,他一没家人二没朋友,平时也没机会磨练牌技。光是将牌按次序整齐摆放,已经手忙脚乱了,这麻烦玩意儿,真让人烦躁,忍不住在心里将丁冉狠狠咬上两口。杀气袭来,丁冉云淡风轻地一笑,不声不响摸着牌,好整以暇。
坐在上首的刀少谦,出牌毫无章法,几乎只打熟张,应该是在趟路子,揣摩各人虚实罢了。下首的七爷,出手尽数是筒子索子,想来是做清一色的。看看桌面,红红绿绿,风向几乎绝迹,那么某人的手里,该有副大牌才是。丁冉眼皮轻抬,见对面的雷霆正一双眼直直瞪着牌面,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往外丢,便一切了然于心了。
又轮到雷霆摸牌,他捏起一看,面露喜色,复又不自信地来回检查一遍,确认数目无误,才讶异道:“操,不是吧,自摸了,大四喜!爆胡是他妈多少番?”摊开牌面,满手东南西北。
七爷圆滚滚红扑扑的大脸盘笑着凑了过去,细看之下感叹道:“生手到底是运气壮,可别忘了,还有个说法,叫千刀万剐和头一把!”
这一圈雷霆连庄,几人各自悉心做牌,截上家,堵下家,唯独丁冉还要留神帮衬着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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