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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倾墨胸前的伤口太深,柳安之想尽办法也没能完全去掉她胸前浅浅的疤,像一道初升的新月一样印在前胸,鹊应几次叹息好好的身子却留了这么难看的一个疤痕。
“反正别人又看不见,这么在意做什么?”齐倾墨伸出双手套上鹊应递过来的外衣,那是一件鎏金线滚边缀宝石的玫瑰色长裙,宽大的水袖一拂动,便是一片流光溢彩,令人痴醉,齐倾墨大病初愈的脸上不得不薄施粉脂遮住病态,额间点了一粒朱砂,贴着花钿,眉如远山黛,唇似桃花开。
鹊应细细理好裙摆,最后往齐倾墨头上簪了一只花好月圆的步摇,流苏垂下的是朵朵小巧玫瑰花正在怒放,逼真得有如香气绕鼻,令人想要采撷。
柳安之在外轻轻敲门:“怎么这么久?”
齐倾墨跟鹊应无奈对视一眼,鹊应连忙打开房门,柳安之不耐烦地走进来,口里还在絮絮叨叨着:“不就是进个宫怎么折腾这么久?”
齐倾墨恰好转身,如一朵玫瑰悄然绽放在他眼前,浅薄的笑意如玫瑰花香幽幽传来,一时令他迷了眼,不得动弹。
齐倾墨摆了摆衣袖,微恼着:“你还好意思说我,这衣服还是你找来的?”
柳安之干咳一声,慌忙避开太过美艳的齐倾墨:“既然好了,那就走吧。”
距那日遇刺已经过了近半个月,宫里头办差的人吃着皇粮做事却不见得有多利索,半个月过去,齐倾墨的身子都养得差不多了,也不见找出了“幕后真凶。”
期间齐宇又来医馆找过齐倾墨几次,无一例外地被柳安之冷言冷语喝骂回去,齐铭也不敢再擅自行动,听说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出府了,想来他一击不成,只怕被齐宇责骂得不轻。
皇帝那边柳安之推脱了好几次,说齐倾墨身子尚未复原见不得风,迟迟拖着不肯让她进宫来,一直拖到今日再也拖不下去。
马车一路穿过繁华的大街,齐倾墨有再次入世的错觉,在医馆里的这些日子柳安之不许外人接近她半步,也不许她走出医馆半步,怕有什么人再行图谋不轨之事。她每日窝在医馆里跟却应下棋看书,偶尔琢磨柳安之养的那些花花草草,日子难得过得清闲自在。
车夫“吁”一声马车停在宫门口,柳安之扶着齐倾墨小心地从马车上落下,生怕她哪里又再磕着碰着,齐倾墨抬眼正好便看见旁边一辆眼熟的马车也缓缓落下,颜回正挤眉弄眼地朝她们打招呼。
想来马车上的人就是萧天离了吧。
官家女眷入宫未经特许是不能带丫头下人同行的,齐倾墨让鹊应在外面等着,自己与柳安之进了宫,只是很客气地跟萧天离点了个头打过招呼,萧天离亦客气地回礼,两人如同点头之交的陌路人,谁都不再提起当初那些差点呼之欲出的情愫。
齐倾墨一抹玫瑰色红衣袅袅婷婷穿过朱红色的宫墙,柳安之与他并肩而行,一身白衣干净清爽,裁剪合身,衬得他清雅高洁,两人打宫道而过,斑驳的树影印在宫墙上,他二人如同收尽了这一路的光华。
萧天离走在后面不远处,原本柳安之所站的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与齐倾墨一起接受宫娥们艳羡的目光人,也应该是他的,如今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这种滋味令他百感交集。
宫里头来往的人群渐渐多起来,偶尔有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上前来问候一番齐倾墨和萧天离的伤势如何,也有人纷纷猜测为什么齐家的七小姐会跟三皇子在一起,还一同遇上了刺客。对于这些揣测,齐倾墨总是笑意温和从容应对,实在不必再引起更多的遐想,就只说是偶遇上了。
引路的小太监一路弯着腰带着几人前往练武场,今日齐倾墨必须进宫的原因便是,皇帝在宫里办了一场比武大赛,宫中禁卫军总都督已经年长,不再适合继续担任,所以准备辞官回家,皇帝听取了大臣意见,便办了这比武大赛挑选合适的人选来接任。
毕竟宫中的安危极为重要,所以挑出来的人必须是武艺精湛的可信之人,故而今日来参见的人多是朝臣中的儿子。只要能拿下总都督的职位,就等于常年行走于皇上身边,此等恩宠自然让人挤破了头。
柳安之带着齐倾墨走上前面圣,齐倾墨礼数周全,动作优雅,垂在耳边的流苏微微晃动,与她身上衣服的金线在阳光下相映成辉:“臣女齐倾墨参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全没有迟暮之人的颓败。
“谢皇上。”
“听闻你前些日子受了伤,可好些了?”皇帝似乎是随口一问。
“承蒙柳公子悉心照料,臣女已经大好了。”齐倾墨规规矩矩地应答。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轻笑一声,靠了靠身子说道:“这丫头倒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臣妾还记得上次她进宫的时候,还没这份儿惊艳呢。还好柳大夫妙手回春,不然这么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了,才是真叫人惋惜。”
皇后身着正装,褚色的衣裙一丝不苟,处处体现着所谓母仪天下的风采。只是齐倾墨可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跟皇后见面可并不愉快,甚至差点撕破脸皮才是。
“听说你是跟离儿一同遇刺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后转过头看着下方的齐倾墨,这样美丽的齐倾墨看在她眼里极是扎眼。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并不清楚,臣女也想抓到幕后真凶问个究竟。”齐倾墨的话暗含着冷意,如果说齐铭和姚平两人联手来暗杀自己,太子不知道,皇后不知道,叫她如何相信?
皇后却不露半分破绽,说道:“既然如此,待真凶归案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然你这千金小姐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不错,的确要彻查此事。话说回来,齐治不但生了两个好儿子,还生了两个好女儿啊。”皇帝捋了下胡子,接过皇后的话,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别处,显然他不觉得半个月过去还没找到真凶是一件多有颜面的事。
齐治连忙站出来行礼,毕恭毕敬:“老臣多谢皇上谬赞。”
“你长女已经嫁入太子府,不知你这个小女儿可有何打算啊?”皇帝像是无意间提起此事一般,笑着闲话家常。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同时揪住了这场上三个人的心,萧天离,萧遥和柳安之,几人同时把目光锁在了齐倾墨身上,难不成皇帝突然兴起要给齐倾墨指婚不成?
“老臣……”
齐治刚要说话,齐倾墨已经先应道:“臣女尚还年幼,家中长姐又刚嫁人,府中都没有人伺候父亲和母亲,臣女还想先好好尽一番孝道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绯红,深埋着头,手指还绞着衣摆,十足的小女儿娇羞样。
皇帝看了龙颜大悦,“哈哈”一笑:“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也许真的只是皇帝随口一提,齐倾墨推辞一番,皇帝也再不继续这个话题,令人摆开宴席,百官及家眷入坐。
既然是比武,那自然这宴席就是搭在外面的,几处凉台错落而致,树叶巧妙地洒下片片凉荫。柳安之跟齐倾墨挤在一张桌子上,这里原本应该是别家小姐的席位,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跟人换了过来,美其名曰:“我是你大夫,我得告诉你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皇帝跟皇后坐在最高的台子上,萧天越和萧天离分坐在稍矮些的两侧,两人遥遥对立,只是一个正襟危坐,举止高雅,另一个斜耷拉着身子懒在椅靠上,手里头还转着只酒杯,不时自饮一番,全无贵气可言。
可是偏偏萧天离这样,也只会令人觉得他天生就该这样子,风流不羁的样子。
而后才是两排席宴排开,文武百官,各家女眷分坐两边,酒水佳肴行云流水一般端上。
中间是一个百丈见方巨大的演武台,高高矗立,十八般兵器分列两旁,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足有八个,站在四角各自站在四面大鼓两边,扬起的旗帜迎风招展。
“我听说你击鼓也很好。”柳安之突然凑过来说。
“你又没听过。”齐倾墨当初在凝晖殿惊艳四座的一曲鼓声,令她锋芒初露,撼人心魄,当日……当日还有萧天离舞剑助兴。
两人正说话,演武台上一声鼓响,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鼓点有如倾盆急雨急急而来,齐倾墨听着微微一怔,这鼓点有些耳熟。
“熟悉吧?这是你之前的那只鼓曲。”萧遥不知道什么跑过来,大大喇喇往她旁边一坐,往嘴里扔了粒葡萄。
“难怪耳熟。”齐倾墨恍然。
“你这支曲子我叫人改了下,用在军中格外振奋士气,比起往日里那些单调枯燥的鼓点有用多了。”萧遥恬不知耻地又摘了粒葡萄,丝毫不觉得没经过齐倾墨允许就用了她的鼓点有何不妥。
好在齐倾墨也不跟他在意这些小事,抬头看去场上,早已有人相对而立,各执兵器,但这两人她都不认识,一边的萧遥很好心的讲解。
“左边那个是兵部尚收的儿子,你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是个人渣,被我揍过。右边那个是前任禁卫军总都督的三老婆的姑父的表侄子,看着肌肉挺多,但也是个绣花枕头,女人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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