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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对安以若笑了笑,又说:“不过你的伤口恢复得实在很不好,你还是听席先生的话别乱动了,看把他心疼的……”
听医生这么一说,安以若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你刚才出去了,我醒了渴得要命,就想着自己倒点水喝,谁知道你突然回来,吓我一跳。”要不是他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她哪里会把水杯打翻,烫到手呢。
“你呀……”席硕良皱着眉,扶着她靠坐在他身前,忍不住轻责:“这几天老是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进门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
安以若明显怔忡了下,神情恍惚?她吗?这么明显吗?她以为……她以为除了有些心烦并没有什么异样。紧握着唇,她没说话。
“估计是吓坏了,听说这次挺危险的。”医生多少听说了些关于安以若的事,以为她是吓坏了,还没醒过神来呢,包扎好伤口,她又嘱咐:“好好休息吧,后背的鞭伤好得倒是挺快,只是这手,可千万别再出差错了。”
“谢谢你,医生。”席硕良道谢,拉过薄被盖到安以若胸口,而她似乎是累了,闭着眼晴像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不吭声。
“要是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嗯?”席硕良的手臂轻环在她腰上,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语气透着无限的心疼。对于这几天的遭遇安以若避而不谈,他体贴地没有追问,怕她心有余悸。
“才睡醒呢。”安以若偏了偏头,闭着眼晴嘟囔了一句。她不想睡,可也不想睁眼,她很累,从身体到心,莫名地疲惫。
席硕良轻声笑了,宠溺地说:“那就和我说说话,你这几天话特别少。”
“你不是一向喜欢清静吗?”他素来话少,在一起这么多年,似乎总是她在说,记得那时他还皱着眉轻责:“就你话多,去吃东西吧,我买了你爱吃的蛋挞。”
她嘟着嘴不干,抱着他的腰撒娇,“我不管我不管,你忙得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今天什么都事都不能干,就陪我。”
他苦笑,放下手中的资料,抱起像树赖一样半挂在他身上的女孩儿,“都多大了还撒娇?就不能像个大人?”
“谁说大人就不能和男朋友撒娇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她委屈地像个小媳妇一样窝在他怀里,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脖子,“硕良……”
听到她柔柔的轻唤,席硕良的心醉了,将她抱坐在腿上,低头吻住她。
那时的他们,爱得很单纯。席硕良忙着学业和工作,却也不忘宠着她疼着她;安以若倾心付出全部的情感,时刻想着他念着他,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希望他多抽些时间陪她,有些小任性,还有些小娇蛮,但在爱人的眼里,却是可爱的灵动的,只是温暖的甜蜜没能持续到永久,在他无意中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时悄然变了质。
安以若在一夜之间成熟,不敢像从前那样缠着他,甚至不敢撒娇,就怕他误解她是因为有位当市长的爸爸而任性胡来。而他,似乎也努力过,终究难以摆脱她的身份,除了压抑竟开始抵触,然后任由她出国,那时他自私地想,或许暂时分开对彼此都好。
一个深深爱着,却不得不为他骄傲的心一再退让委曲求全。一个明明也爱着,却被心中无法摒弃的门户观念困住没有勇气前行一步,变得越来越冷淡。哪怕她愿意为爱为他在心口插刀,他依然在无意间将她满心的爱恋肆意挥霍。
曾经美好的爱情让他们从一对陌生人变成情侣,然后,又将他们从一对情侣变得越来越陌生,单纯的爱就这样淹没在彼此心里。
直到此时,安以若才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我是喜欢清静,但我也喜欢听你说话。”席硕良将她抱高了些,单手搂在她腰际,右手抬起她的脸,眸光专注而热切,掌心的温度滚烫而炽烈,他凝视着她的脸,许久之后柔声说:“以若,对不起。”为他曾经的冷淡而道歉,为他在紧急时无力为她做什么而道歉。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道歉,可她又霎时明白了,她的冷淡令他伤心了。三天,她不能拒绝他的照顾与陪伴,因为他是她夫婚夫,因为他们是恋人,只是她却不想说话,安静地连自己都有些心虚,甚至,甚至在见面那天拒绝了他的吻。就在他俯身欲吻她的瞬间,她下意识偏过了头,而他的吻,最终只是落在她脸颊上,尤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对视时,她在他眼中清楚地看到了疑惑,还有心伤。
长睫抖动了下,她轻声抱怨:“最不爱听你说这三个字,每次你说对不起就是放我鸽子。”她说的是实话,每次他失约总是会打来电话说“对不起”,他不知道,她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了。
嗔怪的表情看在席硕良眼里明艳异常,她有多久没向他撒娇了?似乎真的很久很久了。手臂收紧,亲昵地搂着她,他昵喃:“以若,我爱你!”
一直都知道他是爱她的,一直没有怀疑过,只是听他亲口说出来,安以若的眼晴还是控制不住的湿了。他有多久没有说过这句话了,久到她已经忘了时间。如果她没有记错,似乎从他们第一次吵架他抛弃她转身而去之时,他就再也没说过。竟然有这么久了呢,她原以为只要与他在一起,只要知道他的心意,即便他一辈子不说,她也不会计较。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其实她是在意的。
安以若终于哭了,求婚之夜突来的变故,面对顾夜时的惊惶恐惧,与牧岩共同经历的生死之劫,以及他们之间不能言明的纠缠与挣扎折磨得她心力交猝,压抑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在他说爱她的时候翻涌而出。
她像是迷失了方向,孤单地站在爱情的十字路口,而他,适时伸出手拉回了她。
她哭得愈发伤心,似是要将所有的委屈与心伤倾泻而出。席硕良并没有深劝,只是搂紧她,像哄孩子一样抚着她的背。他等她的这一场哭泣,足足等了三天。经历过绑架,尽管她不说,他又何尝不知她受了多少罪,想到她背上的鞭痕,想到她手掌里那道极深的伤口,他的心疼溢满胸腔。以她的性子,她早该哭的,可她却那么安静,静得他心慌,静得他不安,静得他已经开始恐惧会就此失去她。
现在她哭了,他终于放下心来。
牧岩这几天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医院,他不顾枪伤未愈,协助姐告公安局处理这次绑架的事宜,包括萧然的后事。想到明天安以若就要被送回A城了,他终于去敲她病房的门。
席硕良应声抬头,见到是牧岩,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将枕在他腿上睡着的安以若轻轻抱躺在病床上,给她盖好被,这才推门出来。
“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有专机送你们回A城。”牧岩双手插在裤兜里,将目光投向别处。从席硕良来的那天起,他就没见过安以若,他想问问她怎么样了,手伤有没有好点,但终究忍住了,她的消息,他最不想从席硕良嘴里打听。
席硕良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这边不有点事需要处理,你先带她回去吧。”如果席硕良不来,他或者舍不得让安以若先走,只是已经这样了,她多留一天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听方队说她很不习惯这边的饮食,所以决定让他们先走。
“你的伤势不轻,应该住院休息,再重要的事也不急在一时。”对于安以若能平安脱险,席硕良不能忽视牧岩的付出,此时的关心,是真切的,“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他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人照顾怎么行。
牧岩笑了,有些苦涩,却还是很坚持,“没什么不行的。留下来只是协助这边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不像出任务,不会扯到伤口,也就一个星期就能回去了,你们先走。”
席硕良还想再说什么,牧岩抢先说:“已经都安排好了,就这样吧。”然后,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转身回了病房,挺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也有些无奈。
第二天早上九点,席硕良带着安以若离开了姐告,直到不得不上机,牧岩也没有出现。忍不住委婉地问了送机的方队为什么都没见到他,方队回答:“牧队今天送萧然上山……”
一句话极简单的解释,熄灭了安以若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她点头,与方队道别后安静地上了飞机,并没有看见站在不远处拐角目送她离去的那个男人脸上沉痛的表情。
一切,似乎就这样了。
当牧岩回到A城的时候,已经传来了安以若与席硕良的婚讯。
萧然番外—吾爱
在女人的世界里,爱就是一切。而我,也不例外。
八岁那年,我成了孤儿。父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我和萧雨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惟一的依靠。
五天后,牵着妹妹的手,我被那个为父亲处理了身后事,名叫顾成的男人带进了一间华丽的大宅。
指着从楼上下来的男孩儿,他说:“这是顾夜,我的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
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客厅里,有着令人压抑的窒息感,六岁的萧雨怯怯地躲到我身后,我护着她,机灵地答:“是。”
那个穿得像个小绅士的男孩儿走到我们面前,目光中满是不屑,然后高昂着头,从我们身边走过,“爸爸,我不要身边跟着讨厌的女人。”
男人朗声笑了,这是从我见到他起第一次听见他笑,那笑声证明他心情的愉悦,然后我听见他说:“夜,她们只是两个孩子,可以陪你一起玩,一起训练,你不是总说一个人很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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