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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席硕良笑着搂过她,温柔地说:“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安心心等着当新娘就行。”经历一次绑架,他的以若变得沉默了,他开始不安,他想用婚姻将她留在身边,当她成了他的妻,就注定今生为他所有。
安以若默然,父亲欣慰的笑容,母亲微红的眼晴,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曾经不顾一切的坚持,曾经一而再的退让迁就,让她觉得如果现在才来说“不”实在有些讽刺,甚至很滑稽。情感在理智面前终究败下阵来,安以若将泪悄然流进心里,她轻轻回握住席硕良的手,在他的注视下点头允诺了婚期。
三十天,已经是她所能等的最长期限了。
然而,尽管努力说服自己,那天夜里她还是忍不住躲在房里哭了。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她按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结果却令她彻底清醒,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依然关机。将脸埋进手心里,湿咸的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
没想到席硕良如此主动,米鱼得知消息后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大咧咧地捶了席硕良的肩膀一拳:“算你识货,懂得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啊……”故作神秘地搂着安以若纤细的肩膀,她笑嘻嘻地说:“要不然啊,我正打算把她介绍给其他优秀的男士当老婆呢。”见席硕良微笑,她的表情突然严肃了,郑重其事地说:“以若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席硕良,你要好好对她,要是伤了她的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安以若的眼晴湿润了,她转身与米鱼拥抱,哽咽着骂她:“有病啊你,王婆卖瓜……”
米鱼不依,推搡着她反驳:“你才有病……我明明是米婆……”然后,两个女人都哭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婚礼由席硕良一手操办,安父在政府身居要职,虽然并不打算过于铺张,但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正儿八经地交代席硕良:“规格必须要高。”了然安父疼爱女儿的心情,席硕良笑着应下。安以若看出他似乎有些为难,就私下和他说:“别听我爸的,他就是好面子,简单点就行。”
席硕良握着她的手,对于她的体贴,心里很感动,犹豫了下,说:“你知道我爸一直在乡下,他不太喜欢热闹,等过几天他上来我好好和他说说,能热闹些我们就热闹些,我也不想委屈了你。”
席硕良很少谈他家里的事,安以若只知道他是被他爸一手带大的,对于父亲极为尊重,笑了笑说:“等叔叔到了我们一起吃饭,然后看看他的意思再决定。”两个人都很孝顺,对于婚礼,极为尊重老人的意见,尤其是安以若,她认为婚礼只是个形式,生活才是重点。而且两家的环境又有很大的差别,她不希望因为婚礼的事让席硕良为难,让席老爷子觉得没面子。总之,能迁就的地方她依然愿意迁就。然而,事情并没有安以若想的那么简单。
那天,安以若和席硕良一起去火车站接席老爷子,老人家穿着很朴素,但精神矍烁,见到打扮得体的儿媳妇,笑容也还算亲切,只是,当安席两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矛盾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
安家二老是由司机送去酒店的,一下车,安老爷子的脸色就很沉,注意到丈夫的神色,安妈妈把迎出来的女儿拉到一边小声地问:“怎么订在这里?这也太简陋了。”安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会亲家竟在那么一家不起眼的饭店,任谁也会不高兴。
安以若明白父母的心思,讨好地朝妈妈笑笑,“地方是我选的,怕席叔叔不习惯。”
“行了,吃个饭而已。”何尝不懂她又在替席硕良说话,安父挥了挥手,径自走进了大厅,席硕良也迎了出来,将未来岳父岳母带进包间。
这顿饭吃得比想像中艰难,地点的选择迁就了俭朴的席老爷子本就令安父微有些不满,可为了不令女儿为难,安家父母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席老爷子很是亲切热络,刚开始也算是相谈甚欢,无意闲聊时,席老爷子问及安父在哪里高就,席硕良神色微变,状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岔开。安以若脸上笑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后来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婚礼细节上,矛盾再也无法掩饰。安父在政界的影响力,安母在商界的地位,都让他们无法退步将婚礼格调降低,哪怕席硕良与安以若也从中尽力调和,最后还是无法达成一致,这顿会亲家的饭局竟然不欢而散。
回到家,安父气得在客厅来回踱步,指着安以若斥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席硕良既然决定娶你,为什么还要对他父亲隐瞒我的身份?我当个市长也错了?竟然还会影响到我女儿的婚姻?他能瞒他父亲一辈子?”
想到饭局上父母的隐忍,安以若低着头无言以对。安妈妈心疼女儿,用眼神制止丈夫,“好了,以若都忙一天了,你不心疼女儿我心疼。”边说边拉起安以若往她房间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去睡吧。”
安以若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法令老人家消气,嘟囔了句“对不起。”转身回房了。本想给席硕良打个电话问清楚怎么回事,又怕他那边也是和她一样的情况,最终忍着没打。
第二天席硕良很早就来了安家,主动到书房和安父谈话,一个小时后出来,安父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安以若见他精神不太好,不免有些担心,“昨晚没睡吗?要不别开车了。”
席硕良笑笑,见客厅里没人,搂过她抱了抱,“怕你生气,睡不着。”
“别闹。”推开他,安以若轻责,“我就说时间太紧,你偏不听。”被他牵着手下楼,她想了想,终于在他进电梯前问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之前没和席叔叔提过吗?”很奇怪,她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倒像是有罪一样,这样的隐瞒让她有些不舒服。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想等他这次上来当面告诉他。” 席硕良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说得轻描淡写。
听到这样的解释,安以若忽然觉得很难过,她想说,即便她的家庭环境好,并不代表她娇纵任性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所以他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但转念想到席老爷子昨天愤然离去的背影,她又不忍席硕良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没再说什么。
席硕良走后没多久,米鱼来了,两个人窝在安以若的卧室里聊天。
“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怪怪的?”米鱼歪着脑袋看着脸上毫无喜气的准新娘,打算今天非要问出个究竟。
“怎么怪了?还不是两只眼晴一张嘴。”安以若皱眉,笨拙地单手解着手上的纱布,伤口快好了,痒得厉害。
米鱼拉过她的手,边帮忙边说:“你话少了很多你不觉得吗?”轻轻摸着她的伤口为她止痒,她神情严肃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要当新娘的人。”忽然想到什么,她不着痕迹地说:“听谭子越说你救命恩人回来了,你不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硕良说请柬他会亲自送过去。”安以若偏过头,神情黯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米鱼自顾自地说:“没想到这个牧岩还真有两下子,竟然孤身潜入敌人阵营把你救了出来。”用胳膊拐了拐安以若,她说:“哎,我收回之前对他的一切腹诽啊。”
“你腹诽人家什么了?”安以若回头,面露不解。这个家伙,没事腹诽牧岩干什么?
“我那不是听你说他强吻了你心里对他有气嘛,但人家是警察,我也不能怎么着他,所以只能在心里骂他呗。”米鱼嘿嘿笑,想起之前谭子越的交代,她说:“那个,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人请客。”
“谁呀?”安以若皱眉,觉得米鱼今天贼贼的,特别奇怪。
“谭子越呗。”米鱼瞪她,脸上微红,“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我批准他上岗当护花使者,所以照例他得请你吃饭。” 这是她们之间定的规矩,谁有男朋友就得让那个人请客。只不过,这次米鱼没通知程漠菲,她今天的任务是搞定安以若。
想到米鱼和谭子越这一对活宝,安以若笑了,“我要吃满汉全席。”
“也不怕撑死你。”米鱼使劲在她手掌拍了一下,惹得安以若哇哇叫。
晚上七点,米鱼开车载着安以若准时出现在事先约好的餐厅,两人从停车场出来,门口赫然站着两位男士,一位是谭子越自然不必多说,而另一位,竟然是一个多月未见的—牧岩。
为情所困
都说友情比爱情绵长,都说亲情比爱情无私,然而,爱情里的深刻、无奈、挣扎,带给心灵的震憾却终究是其它感情无法比拟。就如此刻的牧岩与安以若,不经意间,微妙而复杂的感情已悄然进驻彼此心底,只可惜,当他们分辩出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丝丝眷恋与心伤,事情已经发展到很糟糕的地步,无论是进还是退,都不可避免地要有人受伤,无论伤的是谁,都不是他们所乐见的。因为他是牧岩,她是安以若,因为他们不够自私,他们顾虑太多。
深心处翻涌的情感几乎将遥遥相望的两人淹没,牧岩如磐石一般立在门边,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张日夜思念的脸上。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拥紧她告诉她他的心意,就如同她脑海里也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扑进他怀里。可是,他们都极为自律和克制,残存的意识让他们不敢,也不能跨雷池一步。然而,灼烈的眼神哪里还掩饰得了如波涛汹涌的情愫,现下无声的对望,他们或许已经明白内心的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那令人情动的一吻又是因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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