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事。”离楚也放心了，他呼叫近地装甲，让蛇先上车。他不知道展涟和秦武阳怎么样了，他们在大楼里，大楼这样坍塌，危险都是未知的。比如大楼倒塌的瞬间，支撑金属墙壁的骨架就有可能成为致命的杀手，本来秦武阳的位置低，大楼这么一倒，他收到的伤害不会比展涟大。展涟可是从二十多层的高度上砸下来，就好像是一只老鼠被装进铁皮罐头从高处扔下，罐头盒也许只是瘪掉，可老鼠就惨了。不过秦武阳也不可能轻松了，自己跳出来的时候匆忙回头一瞥，看到的分明是秦武阳焦急而又愤怒的目光。

    离楚不是白痴，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是谁让你当初保护自己的时候不捎带上我呢？如果那五个人把离楚一起保护起来，以离楚的为人，自然不会独自逃走，问题是你不仁在先，为什么还要责怪我不讲义气？人啊，总是这样，想到的都是别人的不好，就是不肯花时间想想自己干了什么。

    秦武阳自然是懊悔非常，脸上的伤疤都抽搐成一团了。早知道这个结果，不如一开始就硬冲上去，和展涟面对面的较量。现在这结果，等于自己用短处去攻击展涟的长处。而且一步错步步错，大楼突然倒塌，他所在的位置固然受到的震动不会太强，可绝对零度的异能并没有消失，这五个手下的命能否保住都不知道。

    事实上。展涟比他苦多了，秦武阳所在地高度不过是二十多米，而展涟所在的位置，接近百米的高度，这大楼一倒。受害最深的先是展涟自己。而且展涟最信任的手下都在她身边。要是全摔死了，那就没什么胜负地悬念了。

    本来是三方算计地事情，到了现在却成了一个巨大的乌龙。因为高手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展涟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冬季地北方很难看到月亮。即使是靠近沙漠的地方，雪下起来也会持续很长时间。乌云遮蔽一切。废城不比无罪城。舍得在夜晚燃起***地人更少。现在，漆黑地夜色中，一百多米高的大楼缓缓倒塌下去，沉重而无声。离楚有些惊心，即使现在自己的身体强壮了百倍，被这倒塌的大楼砸中也是必死无疑。好在金属的大楼倒下去的速度并不快，让离楚有时间跑得更远。可是封闭在大楼内的人就不同了，为了安全。大楼很多的房间是没有窗户地。尤其是比较重要地房间。蛇能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来，就是因为下层地房间和走廊都有足够的窗口。

    离楚想起了一个词。作茧自缚。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养蚕了，离楚也不知道把自己缚起的生物是什么样子。因为这种生物变异之后，不仅本身很危险，吐出的丝也无法再成为人类的衣物，因为那有剧毒。或者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吧，谁让人类自己栖息的星球搞成了地狱般的模样。人类的这种行为，又可以用另外一个成语描述，那就是咎由自取。这些成语代表着智慧，可惜拥有智慧的人类还是选择了一条不太好的道路。

    大楼倒塌，展涟第一个感受不是惊恐，而是凄凉。她的依仗消失了，甚至在大楼倒塌之前，她就发现，下面六层有些不受控制。展涟是个女人，虽然没有蛇漂亮，但也足以倾倒无数盗匪了。可是她不肯用自己来换取生存的希望，所以像一个男人一样，隐忍，沉默，伺机夺取一切。她想在这个联邦不在意的城市里获得一个安全的堡垒，为了这个目的，她付出了太多，包括她短暂的青春。只是这个堡垒突然间就倒塌了，展涟这才发现，自己依然是个没有依凭的女人。

    青颜在机甲内侧过头去，看到离楚奇怪的表情。有些无奈，又像是怜悯。

    “你怎么了？”青颜问的不算直接，可是离楚明白，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即使是在到达无罪城之前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有了可怜别人的力量，这感觉又没有想象中的好。”离楚坦然回答。展涟是必须死的，离楚不需要什么盟友，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青颜，没有谁是靠的住的。而青颜在长大之后，会不会成为青红那样无法把握的人呢？离楚看到了很多异能者的死亡，仿佛这个群体真的被诅咒过，每个人死的都不值得，都不甘心。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胜利的果实有些酸涩，他是活下来的那个，可他无法回避，即使强大的异能者也无法把握命运这个事实。

    “好像你走到哪里，都会带去灾难。”青颜这话不是刻薄，而是有感而发。离楚到达无罪城之前，至少那里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可是他到了没有多久，局势就突然变换莫测起来，高手纷纷陨落。至于废城这里，如果没有离楚的到来，很多盗匪至少能活过这个冬天吧？冬季是最难熬的季节，可是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也是缩在城里，没有危险的日子。离楚把这一切都改变了，改变的莫名其妙。

    “好像真的是这样！”离楚笑了，他的心底流过一个个名字，远到白露，近到李碧湖。远处的大楼终于传来崩塌的声音，即使在减震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机甲内，离楚也能感觉到大地传来的震动，是那么的强烈，无情。

    离楚同时也在庆幸，展涟毕竟是个见识比较短的女人，如果是青红，拥有了这种金属和符文之后，想的肯定是制造进攻的武器。如果展涟拥有这种金属制造出的机甲，完全可以用偷袭地方式杀死这个城市里所有的高手。即使离楚，也会被绝对零度这样的攻击冻死。

    秦武阳依然在危险之中，大楼倒塌之前，他被五个手下围在中间，这本来是为了减少他能量消耗的举措。却差点成为了要他命的决定。五行异能联合施展地时候。固然可以抵挡决大部分攻击，包括离楚那把能割裂能量地短刀。可是面对绝对零度，五个手下的心神出现了巨大的缝隙，穿黑衣的异能者动摇了。因为他是水系地异能者，深知展涟攻击的可怕。他要逃。带着其余地人一起逃。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动了，五个人之间，第一次没有了默契。

    五行异能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秦武阳的身体表面已经火焰升腾，准备好了自保。他看到水系异能者转身，就知道大事不好，而且这个水系异能者也仅仅是转了个身，然后白色的冰霜就覆盖了他身体的每寸皮肤。秦武阳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皮肤和肌肉都变成了透明的。一对眼珠在眼眶中突起。打破了死亡本身的那点美感。他地眼珠被冻住了，而且裂开了。瞳孔处出现地细纹放射性的扩散开，他地眼睛就像是碎裂的宝石，宝石碎裂，就再无价值。

    秦武阳的心中剧痛，他不得不做个狠心的决定，抛弃剩下的四个人。离楚离去的那个窟窿足够大，但是不能让大家一起退走。秦武阳脸上的疤痕剧烈扭动着，整个人已经化作流行，带着长长的尾焰飞了出去。他跳楼比离楚晚了片刻，可是寒霜几乎扑灭了他身上的火焰，让他出逃的姿势变得分外勉强，秦武阳甚至是摔在地面上的，砰的一声，非常的疼。秦武阳突然想，疼就好，如果不疼，那就是已经被冻上了。

    展涟也没有死，她试图保护房间内的所有人，房间内寒霜退去，巨大的水泡漂浮在空间中，试图降低大楼倒塌带来的伤害。这个房间是完全封闭的，就算是重型装甲的主炮连续轰击都无法穿透金属的墙壁，在平时，这就代表着安全，在这个时刻，则代表了房间内的人根本无法逃生。

    九级异能者从百米高空落下，是很难被摔死的，因为一般来说，异能达到九级，总会有很多特殊的手段，让降落变得容易。可是展涟现在刚刚越级使用了绝对零度这样的杀招，身体内部已经受创，又想保护房间内其它人的安全，这一切又都是发生在一个封闭的金属房间内，无法借助外力，除了要承受高空落下带来的伤害，展涟还要承受这个金属棺材一般的房间本身的震荡。

    所以展涟又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肯放弃自己的手下。

    所有的盗匪首领都很珍惜自己的手下，所以秦武阳在离去的时候是那么的不甘和无奈。这和人的品质无关，这个世界的人力资源太贫乏了，尤其是盗匪，想要有合格的手下，不仅要靠运气，还要有足够的时间。很多不错的手下都是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荒野上的人才，根本没办法和无罪城比。离楚一个出来的人，都能带走两百多个优秀的异能者，可盗匪们却为合格的伙伴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

    展涟也是惯性思维，她刚刚损失了几乎所有的物质资源，怎么舍得身边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所以她撑起一个巨大的水泡，希望挽救手下的生命。可是她忘记了，这个大楼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现在，就有一根断裂的金属刺扎在了这个巨大的水泡上，在房间坠地前，这个水泡扑的一声，破了。

    异能形成的水泡自然不那么容易破裂，偏偏这大楼重要部位的金属都是由特殊金属构成的，这些金属不仅对异能有增幅作用，本身作为武器，对异能者的伤害也是非常巨大的。展涟不是不知道这点，她是在赌，赌徒的眼睛，看不到失败的结果。

    整个房间在楼房坍塌后剧烈的震动下弹起，再度摔下，像是一个巨人手中的玩具盒。展涟自己摔的七荤八素，一条命去了大半。而她的手下，级别没有她这么高，第一次震动的时候几乎都被摔得内脏破裂，大脑溢血。后者最为致命，金系异能者虽然可以用金身术承受大多的伤害i，可是大脑本身是无法金属化的，这样的震动，在只能硬抗的前提下，生死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离楚远远的看着坍塌的楼房，他没有看到展涟的身影出现，不由喃喃自语道：“早知如此，一开始何必那么费力气，现在还和展涟结下了仇。”

    “你都要杀人了，还在乎结仇？”青颜不解地问。

    “那不一样，悄悄的杀人，让敌人平安的死去，不要有怨恨，这才是最好的结局。现在，恐怕要面对一个疯了的女人了。”离楚死死的盯着远处，天空重新有无人机飞回来，强烈的灯光射下，把金属废墟照得犹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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