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听了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放到一边，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和他不是同一路的。

　　大柱在镇上上学是不回家的，住在他小姑家，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来，在镇上待了五天，周六一大早，他就吵着要他姑父送他回来，他可记得，上次张强答应了要陪他山上摘野菜。

　　后山上有一种野菜，很甘甜，以前穷，日子过得不好，很多人都会上山摘来吃，后来，生活变好了，大家也不稀罕吃这些东西，不过大柱和张强很喜欢吃，那种苦中带甘的味道让他们回味无穷，因此两人总是结伴上山去摘。

　　这种野菜不多，也就只有这段时间会有，过了之后就没了，想吃得趁早。

　　“哥，你快来，这里有个人。”张强正忙着摘野菜就听到大柱喊他。

　　“人，什么人？”张强背起竹篓往大柱那边走去。

　　“看，他身上穿的好像还是你的衣服。”大柱指着蜷缩在山洞里的男人说。

　　这个不就是前两天不告而别的人吗？

　　张强没想到再次见到男人，男人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他帮忙换上的衣服，身上的纱布也没拆，看到他们两个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惊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强试图走近男人，可是张强靠近一厘米，男人就往后退十厘米，张强摸摸脸，心想他有这么可怕吗？

　　“喂，你是谁啊？怎么不说话。”大柱走近山洞，一步步逼近男人，最后把男人逼到角落。

　　男人慌张地摇摇头，两只幽黑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害怕还有茫然，张强在心里犯嘀咕：男人这么高大胆子却比针眼还小，怕他就算了，连大柱这个小孩子都怕。

　　“哥，他怎么不说话啊？”大柱一直逼问男人，可是男人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我也不知道。”张强摇摇头，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回事，不管他们和男人说什么，问男人什么，男人一律惊恐慌张加摇头。

　　“哥，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是个傻子啊。”大柱抓抓脑袋。

　　“脑子有问题？”张强听了大柱的话，顿时恍悟了，男人这个样子还真像个傻子。

　　张强突然想起前不久听到有村民说后山上有个傻子出没，不过大家也不知道这个傻子是那条村的，也没理会儿，想必男人就是她们口中的傻子吧。

　　“对啊，你看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也不会回答我们，电视里的傻子就是这样的。”大柱突然想起昨天在家看电视时看到的一个傻子，那个傻子是个大人，不过因为脑子出了问题，所以什么都不会，傻乎乎的，和眼前这个男人很像。

　　“你说他傻了？”张强看着大柱。

　　“嗯嗯，我猜的绝对没错，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大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

　　张强仔细地观察了下男人，好像真的是大柱说的那样，隔壁村有个傻子，姓陈，大家都叫他陈老憨，他已经五十岁了，可是说话，动作都像个小孩子一样，据说是因为他小时候贪玩，冬天的时候掉进河里，救上来的时候发烧了。

　　那时候穷，他家里也没送他去医院，给他吃了点药，用冷毛巾敷头就不管了，没想到连续三天都没退烧，后来直接烧成傻子，他父母死了之后，就没再见到他，听说是到城里去乞讨了。

　　张强想想那个陈老憨，男人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和陈老憨还真有点像，不会真是大柱说的那样，男人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吧。

　　咕咕咕~

　　一阵悠长的打鼓声打断了大柱和张强的思路。

　　张强望着男人问：“你饿了？”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将自己缩成一团。

　　“大柱，你有没有带吃的。”张强上山的时候带了几个馒头还有两条红薯，不过刚才和大柱一切吃了。

　　“有，我妈刚才塞了几个烙饼给我。”大柱放下竹篓，从里面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三个烙的酥脆的烙饼。

　　张强接过大柱的烙饼递给男人，“你肚子饿了先吃点这个，我们现在也没其他东西可以给你吃。”

　　男人看着那三个烙饼咽了咽口水，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让大柱觉得男人比他那个好久没见的小表弟更麻烦，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打开，拿过张强手上的烙饼放在男人手里。

　　男人可能知道大柱不会伤害他，因此当大柱拉他的手时他也只是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他很饿了，不算昏迷那天，他已经饿了两天，这两天他都是捡一些野菜吃，干巴巴的野菜又苦又涩，他吃的浑身都难受，不吃肚子又会一直叫，后来为了避免肚子饿的难受，他就开始睡觉，从天黑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

　　他在这个小山洞里待了两天都没见到一个人，大柱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张强是第二个，当这两个人靠近他的时候，他本能反应是害怕，是恐惧，他害怕这两个人会伤害他，上次被狠狠伤害过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那种痛苦他至今难忘。

　　可是不管他如何躲避，两人还是紧紧逼近，他们和他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不会说话。

　　突然，他闻到了一阵香味，是从那个男孩身上传来的，他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他只知道那是能吃的东西的味道，饥肠辘辘的肚子根本无法抵挡这股香味的诱惑，肚子非常欢快地打起了鼓，听到自己肚子响起的声音，男人连忙将身子再往角落缩了缩，抬起一双无害的黑色眸子惊慌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当看到高一点那个男人手中的烙饼时，他很想吃，可是又不敢吃，他怕他一伸手男人就会打他，说他贪吃，会把这三个漂亮的烙饼扔在地上不给他吃，还把他们踩脏。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男孩抓住了他的手，他很害怕，想挣开，可是当看到那个男孩把烙饼放在他手上时，他就没动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烙饼在他手上散发出来的热度，离得这么近，那股香味更加浓郁，拼命地传进他的鼻子，他的肚子叫的更欢。


第七章
“哥，我来了，我拿了很多好吃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柱的声音随着风飘进山洞，张强和男人不约而同望着山洞口，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看到大柱提着篮子跑来。

　　“有什么好吃的？”张强接过大柱手中的篮子，看到大柱跑的满头大汗，于是捡起一片大叶子让他扇扇风。

　　“我妈做了饺子，白菜猪肉馅的，特别香，我还拿了红薯和玉米。”大柱拿起篮子里的茶水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大半瓶。

　　大柱装了两碗水饺，每碗至少有二十个，个个皮薄馅厚，还没吃就能闻到那股香味，张强听到男人咽口水的声音，好笑地将其中一碗饺子塞到男人怀里，男人捧着热乎乎的饺子有些无措地望着张强，看到张强拿着筷子开吃的时候他也跟着吃了起来。

　　“筷子在这里，你怎么用手抓，手那么脏。”大柱递给男人一双筷子，男人抓起筷子，看了看张强，像是要学张强怎么用，可是学了一会儿也没学会，他就把筷子扔到一边，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来吃。

　　张强看到，抓过男人的手用茶水弄湿毛巾帮他擦手，男人这次没有反抗，看到男人黑乎乎的手变成正常皮肤的颜色，才把毛巾扔到一边，再用茶水冲洗干净，然后手把手地交他用筷子。

　　可是无论怎么教，男人都学不会，最后，只能放任男人用手抓着吃。

　　“叔在家吗？”张强吃饱了才想起问。

　　“在，我爸让我们把他带下山，然后再带他去派出所。”大柱啃着玉米说。

　　“你看他这样子会跟我们下山？”张强十分不确定地问。

　　“我们把他打晕了，然后抬下山吧。”大柱眼睛转溜了两圈然后说。

　　“又是从电视里看来的？”张强拍了一下大柱的脑袋，什么馊主意啊。

　　“不然你说要怎么办？”大柱抓抓头，他才十岁，还是小孩，就让他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面对这么高大，这么强壮，这么倔强的男人，张强和大柱只能选择继续诱哄男人，希望男人能放下戒备之心，跟他们下山。

　　可是到了最后，男人还是没搭理他们，在两人不断劝说下，他慢慢低下头，将头埋进大腿里，然后.......

　　睡着了。

　　男人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声音不大，不会妨碍到别人休息的程度。

　　“大柱，你说我和你两个人能把他抬下山吗？”张强看看男人结实的身躯，又看看大柱还不到一米的个子。

　　“我可是大力士，他这么小，我们一定能把他抬下山的。”大柱拍拍小胸膛自信地说。

　　“小？你知道他有多高吗？”张强听到大柱的话差点被把口水喷出来，他的身高是一米七八，在村里算是比较高的，可是和男人比他只到男人耳朵下面，而且男人十分强壮，那一身腱子肉结实的很，至少得有一百七八十斤。

　　“多高啊？”大柱傻傻地问。

　　“比镇上卖烧烤那个人还要高，还要强壮。”张强说。

　　“啊，不是吧？”大柱一听，蔫了，这么高大的男人他怎么抬得动啊？

　　“这样，你把他放在我背上，我试着背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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