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觉着挺有趣，便将傻子挪来挪去，变换着角度给傻子拍照，傻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有些硬朗的五官顿时灵活了，看的张强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傻子应该也不小，有二十五六了，村里像他们这个年龄的男人都已经结了婚，孩子差不多都上学了，而他也和王娟谈上，不出意外，应该会在一起，他未来的家庭有了，可傻子呢？傻子长得高大帅气，走在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偷看傻子，不过傻子傻里傻气的什么都不知道。

　　唉，这样的傻子，以后要怎么娶妻生子啊？

　　知道傻子将来结婚的几率很小，但张强还是忍不住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和傻子般配，张强脑海里闪过几个女孩的样子，都是附近几条村长得比较漂亮的，张强很少出门，见到她们的机会不多，也就见过一两面，对漂亮的人印象总会比较深刻。

　　张强想着想着眉头皱了起来，想到傻子和女孩子在一起，以后他就不是傻子最亲的人，傻子也不能整天跟他黏糊在一起，张强的心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再往深一点，他又想不透。

　　五点，应该放学了，张强拿着手机，按下纸上写着的十一个数字，首先听到的是一首歌，什么歌，张强不知道，听着挺溜口的。

　　那首歌来来回回唱了几次，才停止，接着张强听到了王娟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听着不比刚才唱歌那把声音差，“你好，我是王娟。”

　　“我是张强。”张强这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女孩子，虽然老大不小了，但还是会不好意思。

　　“这是你的新号码？”王娟笑着问，突然接到张强的电话，她是很开心的，从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

　　“前几天因为我弟弟闹了点事，所以没时间去买手机，今天才刚买到。”

　　“没什么大碍吧？”

　　“已经解决了，你下班了吗？”

　　“嗯，刚刚下课，现在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那......”

　　张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孩的喊声：“王老师，二胖和隔壁班的大柱在走廊打架，小雅都哭了。”

　　“张强，我先不跟你聊了，出了点事。”

　　“你快去吧，没关系的。”

　　“我晚点打给你。”

　　挂了电话，张强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男孩说的话，他刚才是有听到大柱是吧，还是他听错了，是大胖？

　　大柱这么听话的孩子是不会打架的，应该是他听错。

　　太阳快下山，张强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去准备晚饭，晚饭是鲫鱼豆腐汤，香菇烧排骨，还有蒜炒茼蒿，茼蒿是昨天王婶送来的，村里很少人种，因为茼蒿吃起来有点苦，很多人都不喜欢，张强觉着还行，也说不上很喜欢，所以他没种。

　　“傻子，起来吃饭了。”天已经暗下来了，张强把饭菜端到大厅，才到房间叫傻子起床。

　　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张强的样子，又耷拉着垂下眼皮。

　　张强坐在床边，和傻子较劲拉扯傻子身上的薄被，“醒醒，今天有鱼汤，还有排骨，很香的，快点起来，等下我吃完你就要饿肚子了。”

　　张强话音一落，傻子猛地坐起来，惺忪的睡眼里满是迫不及待。

　　“先去洗个脸。”张强帮傻子抹掉眼角的一点眼屎说。

　　傻子揉揉眼睛点点头，穿上鞋子走到院子，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水是暖的，刚起床，用来洗脸也不会觉得凉。

　　“喝多点鱼汤，能变聪明。”张强给傻子成了满满一大碗鱼汤，看傻子喝下完才给他盛饭。

　　香菇烧排骨特别香，而且汤汁勾了芡，浓稠又晶亮，张强给傻子舀了两勺拌进饭里，傻子拿着勺子吃的欢快，就算没有菜他也能吃好几碗。

　　张强不放心让傻子自己吃鱼，怕傻子被刺噎到，都是他先给傻子挑好刺再放进傻子碗里。

　　这条鱼比较大，至少有两斤多，鱼肉很紧实，傻子不用挑刺，直接吃现成的，吃的他嘴都停不下来。

　　比起自己吃，张强更喜欢看傻子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傻子吃的眼睛眯成一条弧度的满足模样，就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傻子，让他一直这么开心，一直这么满足，可能，这就是当爹的心态，自己过得苦不要紧，一定不能苦了孩子。


第三十四章
张强刚收拾好碗筷，就接到王娟打来的电话，把抹布交给傻子，让他把剩下的碗擦干净，傻子扁扁嘴接过抹布，一边心不在焉地擦着，一边看着张强拿着手机走到鸡笼前，扣上笼门。

　　傻子听不到张强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张强说着说着就笑起来，那个笑容他看的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很不舒服，胸口还闷闷的。

　　要说为什么不舒服，傻子不知道，知道他也说不出来，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烦，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只能低着头坐在一边，不管张强怎么哄，他就是不搭理，连张强揉他的脑袋，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强无力，只能坐在傻子旁边陪他听动画片，一直低着头，眼睛用不上，只能靠耳朵，可是很明显，傻子的心完全不在动画片上。

　　“傻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带你去李医生那里看看吧。”傻子的不对劲一直维持到晚上九点多，张强觉得很别扭，傻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平时也会用一些表情和肢体语言和他交流，今天却完全没有，一副你惹我不开心，我不理你的样子，让张强着实无奈。

　　傻子听到张强这句话，才终于抬头瞥了张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又垂下脑袋。

　　“好吧，小孩子哪有不闹别扭的时候，今天闹完，睡过一觉，明天就不许再闹了，今晚早点睡，明天给你做红薯饼吃。”张强放下遥控器，叠好两个被窝，
让傻子躺进其中一个，帮傻子掖好被子，才关灯。

　　张强闭着眼睛，半天没听到傻子的打鼾声，一时间竟然睡不着，右手枕在后脑勺下，一手搭在小腹上，望着傻子毛茸茸的脑袋，叹了口气，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强，他总算知道以前村长面对孩子时为什么总唉声叹气，估计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吧。

　　傻子直到半夜才睡着，张强听着傻子的鼾声，没多久也跟着入梦了。

　　“傻子，傻子，我来了。”傻子刚起床，就听到大柱的大嗓门，他也没着急，继续慢吞吞地穿衣服。

　　“大柱，昨晚怎么没回来？”张强拌好鸡饲料，看到大柱捧着一个纸包走进来，笑着问了句。

　　“啊，昨晚.....”大柱想到他昨天做的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太丢脸了。

　　“怎么......”张强蹲下将鸡食分好，看到大柱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禁抬头，看到大柱的脸，“大柱，你这是打架了？”

　　“是隔壁班那个二胖先动手的。”大柱梗着脖子说，“我只是，正当防卫。”

　　“还会用正当防卫这个词，不错啊，跟哥说为什么要打架？”张强拉着大柱在一边坐下。

　　“嗯......”大柱犹豫了一会儿，在张强关切的目光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昨天放学后我去上厕所，看到隔壁班的二胖鬼鬼祟祟地趴在女厕所门口，我看到了，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叫了一声，然后小雅从厕所里跑出来，听到我说二胖刚才趴在厕所门口，就哭了。”

　　“然后呢？”昨天那个小男孩说的还真是大柱，张强还以为他听错了。

　　“二胖推了我一下，我就推回他一下，然后......”

　　“然后你们推着推着就打起来了？”

　　“嗯嗯。”

　　“谁赢了？”

　　“......二胖。”

　　“你没赢？”

　　“大胖比我高一个头，还比我壮那么多，最后被他推了一下，撞到柱子，老师就来了，都怪那个王小明，不然我一定会报仇的。”大柱摸着额头上的纱布，气呼呼地说，他今天本来打算去看小表弟，可是现在他妈不带他去了，呜呜......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不是说你不够他高，不够他壮吗？再去也一样会输，你现在应该要让自己变高变壮，比那个叫二胖的还壮，到时候再去找他报仇，就一定不会输。”张强开导道。

　　大柱挠挠头，想了想，张强说的好像很对，他应该要变得比二胖高，比二胖壮才去报仇，这样就不会输了。

　　想到比二胖壮一倍的他站在二胖面前，轻轻一推就把二胖推到墙角，然后对着二胖拳打脚踢，二胖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哭着向他求饶，大柱就乐得不行，嗯，就这样决定，他从今天开始要每天吃多一碗饭，喝多一碗汤。

　　“傻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芝麻团，你看。”大柱献宝似地把手中的纸包举到傻子面前。

　　傻子看着那个油腻腻的纸包，咽了咽口水，刚起床，还没吃东西，五脏庙正闹腾着。

　　“去刷牙洗脸。”

　　张强拿过大柱的油纸包，将还热着的芝麻团放到碟子里，连同早饭一起端到桌子上。

　　“大柱，我做了红薯饼，你要一起吃吗？”张强今天一早就起来煮红薯，揉面团，做了一些紫薯馅的煎饼，甜甜糯糯的，傻子很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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