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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溯离开泱都已颇有些时日,漓城关战事兀自陷入僵持,他何时能归却还是个未知数,锦鲤时常有些信函,近日里颇多言及龙溯思念天禄,于战事与九婴亦多有分歧,而龙溯亦来函,大多却是报喜不报忧,刚开始还颇有些雄心壮志,近日来字里行间确有些萎靡之色,他大约不愿在我面前几次三番提起鼎贞,奈何总放心不下,又央我这段时日好好照顾鼎贞,我阅毕,不禁苦笑,想那天禄公主心思难明,自龙溯出征,我却是连一面也不敢与她相见,若真扯出些纠葛,却十分糟糕。
现下,我念及当时麒麟托付之言,却真是腹内沧桑,他到底是天禄长兄,对自家妹妹却是极为了解,不找龙溯担待,却叫我担待,还真有先见之明。奈何龙溯不在泱都这许多天,鼎贞是他新婚妻子,我若一毫不问,却仿佛又有些不妥,想来愈加烦闷,习惯性唤锦鲤相商,蓦然间发觉锦鲤亦不在身旁,一时间,我却只剩下苦笑了。
不想,未待我遣人去定域王府问王妃安好,龙涟却径来与我讲她那新嫂子,别的不提,却道昨夜里定域王府遭了窃贼,虽未丢失物件,却连累王妃受了惊吓,龙涟讲的绘声绘色,倒仿似亲临现场,她语辞间颇为同情鼎贞,对我却透出些苛责之意,我见龙涟扁了扁嘴巴,便知她无甚好话出口,不及打断,她却自说自话道,“都怪皇兄不好,明知鼎贞新婚,却叫二哥去那什么漓城关,二哥去便去了,这些日子来,皇兄连定域王妃一毫也不过问,这下可好,定域王府萧条至此,连窃贼也敢上门放肆,待二哥回来,不定该如何心伤呢。”
她不知内情,此番话语说得义正辞严,倒仿佛我真是罪无可恕,奈何我不便明言,只不住打哈哈,正好借此机会,携龙涟一同前去定域王府探望鼎贞,却总该无事。而龙涟大约见我心有悔意,倒也未再苛责,她与我同坐于马车之内,只气呼呼又问道,“皇兄,你可是不喜欢鼎贞?”
龙涟素来莫名其妙,这龙溯的新婚妻子,我喜不喜欢又有何干,见她与天禄相处不过数月,却已然将其列为闺中密友,言行间不觉透出些同声共气,我想想愈加头疼,一个天禄已是麻烦,若是龙涟再牵扯里面和稀泥,岂不要乱成一团?
龙涟见我不答话,竟过来扯我衣袖,复又问道,“皇兄,你倒是说话呀,鼎贞告诉我,说那时你去莽原求亲,她无意间得罪了你,难道现时皇兄怀恨在心了?”
我本不愿与她罗嗦,奈何她这一番话却叫我心中郁卒,转过身来见龙涟一脸急切之色,我无奈开口答道,“涟儿,哪是鼎贞得罪了你皇兄,却是你皇兄得罪了她天禄公主。”
我二人正说话间,定域王府却也到了,不及侍卫通传,龙涟跳下车撵,径往那溯涵宫而去。溯涵宫地处清幽,守备森严,虽不敢说是固若金汤,可那普通贼人又怎能够自由出入,现时我随龙涟行在通往鼎贞寝殿的回廊中,见身旁来往婢子侍从大多泰然,却不像是半夜里遭了窃贼模样,我心下正是疑惑,未料见得鼎贞后,却叫我心中一惊。
这新婚的定域王妃面色苍白,甚为憔悴,她身边只留了一个贴身婢子,此刻正伺候些茶水,她一见龙涟,立时起身,眉目间亦露出些喜色,刚欲开口言语,奈何见我自龙涟身后推门而入,这鼎贞公主的神色却莫名复杂起来,是惊是喜,是怒是怨,一时间变了几变,最终,她欠身与我见礼,只道,“鼎贞不知皇兄驾到,未能府前恭迎圣驾,还望皇兄见谅。”
多日未见,不想她竟学会了客套之辞,我心中自是感叹,口中忙道,“免礼。”而龙涟在一旁听却听不得我与天禄如此说辞,她上前拉过天禄衣袖便道,“贞儿嫂子如何这般客气,虽然外界
传闻都说我皇兄性格冷漠,其实我皇兄最是温柔,你不必这般多礼的。”
该死龙涟,她说话素是口无遮拦,我与天禄见面本已尴尬,她这般言语却凭空叫我尴尬又多上几分,而天禄见龙涟说的自然,面上倒不觉略露出些笑意,见此,我心中更是郁闷,只好开口询问昨夜窃贼一事,也好散了这一室暧昧气氛。
大约那贼人并非无名之辈,据天禄所言,那人潜入王府只是想要一件物什,倒也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却是当日莽原求亲时我借母亲之名赠予天禄的聘礼,碧海明珠。这碧海明珠凝神静心,可解世间百毒,奈何知晓之人并不多,而定域王府珍宝琳琅,来人为何只钟情此一件,实叫我大为费解。
我在心中兀自猜度了半天,亦毫无头绪,于是开口又问天禄道,“昨夜弟妹可见得那贼人面目,如何这般肯定他志在碧海明珠?”
不料天禄听我一问,面上露出委屈之色,竟仿似要掉出眼泪来,倒是她身旁那婢子机敏,马上接下话去,却道,“陛下不知,王妃娘娘对碧海明珠极为珍爱,一直收在身侧,而昨夜贼人高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越过溯涵宫内重重守卫,径自潜入内殿,那贼人胆大妄为,见碧海明珠在王妃手中把玩,竟下狠手来夺,幸而王妃娘娘将明珠护在身侧,那贼人虽未得手,王妃娘娘却因此受了伤。。。”,她说到这儿,不及继续,龙涟却出言打断,她直向天禄惊呼道,“贞儿嫂子,你受伤了?今晨为何不叫婢子通传与我,却只道是昨夜走了小贼?”
我听得天禄受伤,心中亦是一惊,这龙溯不在泱都,他新婚妻子便遭此惊吓,待他回朝,却又该怪我这做兄长的未曾尽心了,而此刻我见天禄柳眉微颦,杏眼中亦仿似有些泪花,忙问道,“弟妹,伤在何处?”
天禄见我问得急切,却低眉将左侧衣袖略略撩开,那玉色腕子上赫然便是一道弯形血痕,她既为灵兽族公主,治愈之术定不在话下,这伤口已经处理,现时看来还如此狰狞,想必昨夜那贼人绝非等闲之辈,大约他真的只想要那碧海明珠,应无意伤害天禄性命,如若不然,竟不知真会出些什么祸端来。
龙涟只在一旁抽气,我见那伤口亦是心惊,却不由略责备天禄道,“贞儿你也真是的,不过是颗珠子,那贼人既是凶狠如斯,你便给他,也好过自己受伤嘛。”
我本是肺腑之言,却不料此言一出,鼎贞定定看向我,却横眉竖目道,“这碧海明珠本是当日皇兄所赠,贞儿昨日方才听闻,这珠子竟是皇兄精血所化,既是如此,我又如何能眼睁睁见它落于贼人之手?”
她说的理所当然,我却立时呆愣当场,不想她竟从何处知晓这明珠之事,奈何现下实不好再说些什么,我心下叹气,只上前挽起她衣袖仔细察看伤口,尔后道,“算了,此次有惊无险还算幸运,日后却不该这般莽撞。”
而鼎贞腕上伤口倒十分独特,仿似水灵之力所伤,却偏生又浸渍些不知名的灵力,我来回看了几番,亦想不出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只好凝神先将她伤处的水灵逼出体外,也好还她如玉皓腕来。
那逼出的水灵幽蓝中尚混杂些阴寒之气,倏忽便破裂消失,而鼎贞腕上伤痕总算消褪,我这才松了口气,正想交代几句便起身离开,蓦然间思及昨夜那人既是冲着碧海明珠而来,此番未曾得手,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么说来,这溯涵宫却不得安宁。
我刚想说要不这几日那珠子先交与我保管,回身却见天禄将那明珠护的紧,不觉张了张口,竟不知说些什么方好,倒是天禄见得我这般神色,却径自开口道,“皇兄难道是想将这明珠收回?”
我摇头轻笑,实不知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偏生就叫我遇上这鼎贞公主,真叫人哭笑不得,烦闷异常,转念又想要不干脆叫她搬去龙涟处住下,奈何龙涟那公主府守备还不如溯涵宫,如此折腾,岂不又枉自连累龙涟?
思来想去,我总不能叫这定域王妃搬到碧泱宫,莫说她态度暧昧不明,即使我二人毫无瓜葛芥蒂,我亦如何也不能开口叫弟妹住到自己寝宫来,莫说龙溯知晓会如何,这事传将出去却叫我青龙帝颜面何存?真是愈想愈是心烦,也不管龙涟在身后唤我,我并未答话,起身径自离开。待回到碧泱宫,只好遣鲲寒鳞多抽调些精锐御林军,自今日起于那溯涵宫驻防,希望莫要再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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