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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的脸上笑容犹在,一扬脸,将酒饮尽,“砰”地一响牢房的大门重重关起。
“啪!”酒碗在霍去病手中碎成粉末,洒落下的粉末被关门时带起的冷风吹散。
又过了几天,二十一名包括刘迁在内的钦定要犯,在李敢所率的五百名屯骑军押送下离开寿春,北归长安。
继淮南王刘安自杀后,荼王后也服毒自尽。这一桩叛逆大案牵涉到的人足有数万之众,其中不乏列侯、两千石高官和被刘安父女招揽来的草莽豪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便如此轰轰烈烈而同时又悄声无息地死去。
对于被押往长安的要犯来说,在未来的日子里或许有更加残忍严酷的刑罚在等待着他们。寿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此行的起点;而终点,是死亡。
霍去病也是这些囚犯中的一员,初冬温煦的阳光脉脉洒照在他积满污垢的衣衫上,而他坐在囚车里似乎一直无精打采、恹恹欲睡。
骷髅头躲在他的袖兜里,心里特别奇怪,自己的主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于天命。按照以往对他的认识,这位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啊!
难道他果真要老老实实地坐着辆囚车被人押回长安,然后陪世子刘迁等人一齐砍头?
如果不是,他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我操心这么多干嘛?”他忽然想通了:“假如这小子真的完蛋了,我岂不是重新恢复自由之身?凭借两星鬼王的实力,呼风唤雨干什么不行?”
想到这里,骷髅头顿觉释然,张嘴打了个哈欠,也有了朦胧睡意。
“有劫匪!”
迷迷糊糊里不晓得睡了多久,屯骑军的惊呼声扰醒了骷髅头的好梦。
午后的官道上,车队突然停止了前进。一阵喊杀和兵器激撞的响鸣从前方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笨贼,连屯骑军押送的钦犯也敢打劫?”
骷髅头透过霍去病低垂的袖口,向外面偷偷张望。
“住手!”李敢坐在马上,高声喝止正在围攻劫匪的部下:“放他们过来!”
“霍兄,你的朋友来了。”他策马到囚车旁,嘿然道:“真够义气!”
霍去病淡淡一笑,低垂着头,眼眸黯淡无光,什么也没说。
前头的屯骑军缓缓闪出一条通道,就见厉虹如、高凡和鲁鹏冲了过来。
这三个家伙杀气腾腾,眼睛血红,一副随时准备和人玩命的架式。
“小霍!”看到坐在囚车里的霍去病,高凡似乎大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风水神签几乎指到了李敢的鼻尖:“太卑鄙了,太无耻了!有没有人性啊?犯人也是人,怎么可以把他们虐待成这样?”
“哈哈,你小子终于知道被人虐待是什么滋味了吧?”鲁鹏咧开大嘴开心地笑了,那模样不由令人怀疑他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幸灾乐祸的?
“你们来干什么?”霍去病翻翻白眼,连一个谢字都懒得说。
鲁鹏举起一双裂魂鬼斧,高喝道:“救你啊!都给老子闪开了!”便欲劈向囚车。
李敢冷喝道:“慢!霍去病是朝廷要犯,你们三个想找死?”
“李校尉,放了他!”厉虹如张开后羿神弓对准李敢,眼角的余光看见胡子茬又脏又黑的霍去病,手中的光箭恨不得立刻射出。
“厉姑娘,你是清微宗铁冠真人的关门女弟子吧?我在三年前曾有幸拜访峨嵋,蒙他老人家亲自接见指点迷津。”李敢微笑说:“你这样用后羿神箭指着我,恐怕有伤咱们两家师门的交谊。”
“少跟本姑娘套近乎!”厉虹如面寒如霜:“李敢,你放不放人?”
“你们三个对李校尉客气一点儿,人家可是钦差大人。”霍去病忽然慢悠悠地说话了:“打劫囚车,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是我!”厉虹如打量着霍去病,坦白道:“小霍,我们要带你回定襄。”
“我就猜是你……”霍去病的目光落在她红红的眼圈上,缓了缓语气道:“我没事,也不会有事。”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厉虹如道:“别傻了,小霍。我们早打听清楚,所有押送回长安的钦犯,至少也是腰斩,你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我逃?我为什么逃?我往哪里逃?”霍去病哼哼道:“这种为难李校尉,阻碍人家升官发财的事情我可不能做,你们三个可别不知趣地毁人前程。”
“霍兄的好意令小弟铭感肺腑。”李敢在马上欠了欠身,说道:“不如我将你这三位朋友也一并带上,免得霍兄旅途寂寞,没人陪伴。”
“哗——”四周的屯骑军齐齐举起弓弩对准厉虹如、高凡和鲁鹏,只等李敢一声令下便下手围捕。
李敢却不紧不慢地盯着霍去病——他还在等,等对方作出反应。
“李兄果然善解人意……”霍去病的双眼似乎受不了阳光的照射,缓缓闭合成缝,像两根针般刺在李敢的脸上。
“不过小弟的这三位朋友脾气不太好,可不像我能安分守己地待在车里。对了,那天在文毓阁刘陵郡主和我聊了不少,李兄有没有兴趣听听?”
“霍兄和刘陵郡主之间的私话,小弟身为外人还是不听为妙。”李敢的眼睛也在收缩,如同迎上霍去病目光的一对利箭,微微一笑道:“霍兄的朋友既然不喜欢坐车,那当然不必待在车里,而且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希望霍兄不要误解小弟的好意。”
“那就多谢了。”霍去病打了个哈欠,竟不再理会面面相觑的厉虹如、高凡、鲁鹏三人,又开始呼呼大睡。
这天晚上,车队在县城的驿馆宿夜。所有的囚车都被露天摆放在院子里,周围派有重兵看护。
厉虹如用小勺子一口口将水喂入霍去病嘴里,泪珠情不自禁滴答淌落。
高凡和鲁鹏则像两尊恶神守在旁边,面色不善地盯着周围的屯骑军。
“搞什么,我快被你哭死了!”霍去病终于受不了她源源不绝、滚滚而下的珠泪。
他从囚笼的铁条间伸出污黑的手指,替厉虹如抹去面颊上的泪水,忽然将声音压到最低:“告诉你吧,李敢最希望的事就是我逃跑。可是……你觉得我真的看起来很惨么?他们两个不知道,你总该能看出来我是装的吧!”
“啊?”厉虹如不由讶然,像看个怪物似地定定望住霍去病。
霍去病龇着牙胸有成竹地一笑,看见从门外走入的李敢,蓦地住口不言。
“霍兄,我一向很尊重你。”李敢走进院落,来到霍去病的囚车前说道:“但你的朋友为什么偏偏要和小弟玩些无聊花招?”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有心思跟你玩花招了?”厉虹如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问道。
“难道这不是你们弄出来的花样?”李敢哼了声,将手里的一块绢布扔在囚车上。
交出霍去病,否则今夜必死一人,以后每日人数翻倍。
借着月光照明,众人看清了绢布上歪歪扭扭的二十一个血字。
“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厉虹如忿然道:“李敢,你想诬陷我们?”
“真不是你们干的?”李敢微微变色,看见高凡他们齐刷刷地摇头。
“酸枣你个熊!又是哪个王八蛋在打小霍的主意?”鲁鹏满脸煞气,白森森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霍去病仔细瞧了绢布许久,蓦地叹道:“我倒希望是他们干的。”
“那会是谁?”李敢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冷笑说:“本校尉此次统领的屯骑军有五百多人,足够他杀上十天。想来,就来吧!”
霍去病的视线从李敢身上慢慢转过,轻轻道:“也许,已经来了……”
第三章 死亡车队
弯弯的月牙躲在薄如轻纱的云层里,一点一点地攀过树梢,升过屋檐。
屋檐下,八名在驿馆门外守值的屯骑军如标枪般伫立,长时间纹丝不动的站立,并没有影响他们挺拔的身姿,犹如威武的雕像,忠实地履行着他们的职守。
“真静啊……”站在大门左边最外侧的什长望着台阶下空荡荡的街道,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办完这趟差,自己准能再升一级,至少不必再通宵站岗,也能够像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样,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其实,今晚本不该由他领班值夜,大门外的守卫配置在正常情况下是四个人。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张透着邪气的绢书钉在了驿馆的门匾上,害得这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
或许,这不过是个恶意的玩笑。毕竟,这里驻扎的是鼎鼎大名、四海皆知的屯骑军;毕竟,在此压阵的是李敢李校尉。难道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咄、咄、咄……”忽然,空寂的街道上传来竹杖清脆和缓地敲击路面的声音。
是谁,会深更半夜在空旷冷清的街道上独自行走?
什长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薄薄的雾气笼罩着街道,并没有人。
“咄、咄、咄……”敲击声分明越来越清晰,薄雾里好像有谁正向门前走近。什长瞪大眼睛打量四周,也看到了自己七名部下脸上流露出的诧异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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