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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公主努力抑制着自己翻腾紊乱的心绪回答:“我不认为在这世上对你而言,还有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哈,也是。”说这话的时候,龙城公主敏锐地觉察到霍去病的眸中有抹失意转瞬即逝,隐没在随之而起的嘲色背后。
“我这人呀,永远与真爱无缘。”他指了指洁霜的尸体,悠悠道:“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对了,还有淮南郡主刘陵——总之,与我有关的女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龙城公主默默观望霍去病良久,轻声问道:“霍兄,你生气了?”
“可能么?”霍去病露齿一笑说:“我正偷偷不断地提醒自己,千万别把你当成此生最后一位猎取对象。不然公主殿下的性命,迟早也要完蛋。”
龙城公主犹豫了须臾,低低地回应道:“事实上我也正这样悄悄地告诉自己。”
天要黑了。
浑圆的落日洒出万道光芒,将西边的云空渲染得一片彤红。暮色里的秋风微含着凉意吹拂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浪翻滚发出沙沙的响声。这风从遥远的地平线那端吹来,穿越过千山万水,也撩动起龙城公主心弦。
绚烂霞光在她的神袍上衬出一层醉人的玫瑰红,黄昏的苍穹下,一群大雁正结伴南飞,寻找着今晚的栖身之地。
然而身边男子,今生已无望南归。
心乱了,心痴了,她只期望时光能够在下一刻骤然静止,太阳永远莫要落山。
“帮个忙,可以吗?”霍去病忽然将骷髅头托到她的面前:“我想没有人敢对你搜身,如此至少可以保住这家伙的一条老命。”
“头儿。”骷髅头居然发现自己的心里有几分感动:“我会记得每年给你扫墓。”
霍去病不以为意地笑笑,将他塞入龙城公主的袖袂中,说道:“只怕我不会有墓。”
一瞬里,龙城公主的泪水不由自主涌到眸中,忍着落泪的冲动沉着地问道:“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一命?”
霍去病摇摇头,又将一面青铜镜藏入了她另一边的袖口里,说道:“这是翘楚轩临死前硬塞进我怀里的东西。我用不着它,这也算物归原主。”
一滴晶莹的珠泪沿着青铜面具上雕琢的凹槽徐徐流下,龙城公主也不知道为何听了霍去病的这两句话,自己的心里会是那样的难受。
她勉强微笑着说道:“你是在向我交代遗言么?”
霍去病难得郑重片刻的神情蓦然消失,满不在乎地笑道:“谁知道呢?天算不如人算,或许这次我会再次大难不死,不然翘楚轩就算是白死了。”
“是呀。”龙城公主噙泪含笑道:“你是帝尊看准的人,又岂会那么容易完蛋?”
霍去病扬起头朝北方天际瞩目眺望,嘴角逸出一抹笑意:“来了……”
二十余头体形巨大的灵鹫散布在天幕下,沿着霍去病和龙城公主来时的轨迹低空疾飞,一转眼的工夫已能看清楚坐在灵鹫背上的人影。
霍去病慢吞吞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沾的草屑,高举右手向灵鹫挥动。
残阳洒照在他挺拔桀骜的背影上,犹如伟岸而不可征服的昆仑,屹立于大地中心。
“潇洒……”骷髅头躲在龙城公主的袖兜里偷望着他的主人,嘴里喃喃低语。
二十余头灵鹫陆续着陆,并肩走在最前面的是玉后梨云姬和一名青衣男子。
在两人身后,呼衍噩、湿阗干、鸠阳婆、龙邪禅、科槐匈、折兰胭以及包括拓寒在内的一干玉华殿、北斗宫门下的二代弟子鸦雀无声地紧紧跟随。
霍去病在青衣男子的身前单膝跪地,昂首唤道:“师父!”
傲霍没有理睬他,漠然扫过一边的洁霜尸首,才问道:“是你杀了她?”
“是!”霍去病从容应答,并未向傲霍作出丝毫辩解。
这时玉后已解开龙城公主的穴道,将她从草地上扶起问道:“你可有受伤?”
龙城公主摇摇头,就听傲霍嘿嘿低笑道:“好得很,连自己的师叔也杀了,真不愧是老夫精心调教了多年的好徒弟!”
“宫主。”龙城公主见霍去病仍没有半点为自己辩护的意思,于是说道:“霍去病杀死洁霜长老纯粹为求自保,错不在他。”
傲霍置若罔闻,双目紧盯霍去病问道:“水柔神鼎是否在你身上?”
霍去病一言不发脱下上衣交到傲霍手中,又瞥了瞥玉后、龙城公主等女客,洒逸地一笑问道:“是否要将我的裤子也脱下来检查一番?”
折兰胭见霍去病到这地步竟还有心说笑,不由黯然道:“霍师侄,你究竟有没有盗走水柔神鼎照实说了就是,何苦如此呢?”
霍去病朝折兰胭眨了眨眼,充满恶作剧意味地笑道:“折兰师叔是怕我着凉么?”
折兰胭心头酸楚,看了眼傲霍低下头去,却听自己的丈夫怒喝道:“霍去病,你一日之间连杀华帝翘楚轩和洁霜师妹,血债累累,罪孽深重,怎还不知悔改,反而得意洋洋胡说八道?”
傲霍将霍去病的衣衫交给玉后道:“看来水柔神鼎的确不在他身上。”
麻锋古道:“也许他已将神鼎偷偷藏了起来。”说着扫视过龙城公主。
龙城公主低声道:“我可以替霍去病担保,他的身上没有水柔神鼎。”
呼衍噩诧异道:“如果霍去病并未盗取,那水柔神鼎又会在哪里?”
玉后把衣衫抛落到霍去病脚下,淡淡道:“傲霍宫主,既然他是你的徒儿,如何处置便由你决定。但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够对玉华殿有一个交代。”
傲霍转头问拓寒道:“你是去病在北斗宫时唯一的朋友,以你之见该怎样处置他?”
拓寒心一颤,跪倒在傲霍面前垂首道:“求师尊饶过霍师弟一命!”
“这么说,你也认为其罪当诛?”傲霍冷然微笑说:“可我有什么理由饶了他?”
拓寒心念急转,沉声道:“至少在弄清水柔神鼎下落前,应该留住活口。”
傲霍森然道:“有此孽徒,水柔神鼎不要也罢!”猛然拔出拓寒腰间的径路刀,势如闪电插入霍去病的胸膛。
待众人惊觉时,他已将径路刀归还鞘内,若无其事地问道:“玉后,如此了断你可满意?”
“噗!”
一股血箭从霍去病赤裸的胸口内喷出,洒溅在傲霍的青衫上。
他身躯晃了晃,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傲霍,缓缓往后仰倒。
龙城公主呆如木鸡,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正置于噩梦里,脑海空白一片麻木到不知苦痛和惊讶。
玉后也呆住了,没有想到傲霍不由分说骤下杀手,快刀斩乱麻地处决了霍去病。以她的眼力,当然清楚这一刀深深插入心脏,不可能再有生机。
湿阗干走近霍去病,俯身试了试鼻息,而后朝玉后微微摇了摇头。
人群里,折兰胭突然一声尖叫,掩面飞奔而去。科槐匈顾不得旁人惊诧的目光,风风火火地追了下去。
拓寒望了望自己腰间的径路刀,露出苦涩的笑容,朝霍去病的遗体拜了三拜,霍然起身一声不吭地退入人群里。
玉后彷佛这才缓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瞧了眼傲霍,轻叹:“回去吧!”
傲霍缓步走到龙城公主近前,语气温和地说道:“公主殿下,帮我个忙好不好?”
龙城公主倏然一省,恍惚中差点以为是霍去病在对自己说话。待看清面前的傲霍,她的星眸又黯淡下来,心不在焉地问道:“我能帮您什么?”
“替我将他埋了。”傲霍拾起霍去病的饮雪魔刀塞到她的手里:“就用这把刀吧。”
龙城公主就像一个木偶人,茫然不觉地接过饮雪魔刀,甚至没听清傲霍在对自己说什么。
她只是意识到,霍去病真的死了,死在了他师父的刀下。
玉后默默注视龙城公主半晌,吩咐道:“呼衍,将折兰胭的灵鹫留下。”
呼衍噩明白玉后这么说,等于是默许傲霍的建议,应了声将灵鹫唤来。
龙城公主握住饮雪魔刀刀柄,痴呆地伫立在原地,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第九章 纷飞
天黑透了,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没有光,沉沉地压得自己几近窒息。
人走空了,犹如她麻木的芳心——空荡荡,像在虚空里无所依的飘浮。
她的手缓缓抚过霍去病的面颊,竟能依稀感觉到他肌肤上的余温。
“头儿。”骷髅头有气无力地伏在霍去病胸膛上,没有一点儿重获自由的喜悦,叹了口气说道:“好歹傲霍还给你留了个坟头,往后我会记得常来扫墓。”
她的心更难受了,忽然察觉到随着霍去病的离去,也带走了自己心里的很多东西。
“你一直说想看一看我的脸,可是我却不能——”她宛如梦呓地对着他低语:“现在可以了,你还愿意看么?无论多久,都没关系……”
她揭下脸上的青铜面具,将螓首凑近到霍去病的眼前,似唯恐天太黑令他看不清楚。
“你看见了么?”她痴痴问道,眼里充满柔情:“为什么你不愿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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