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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他若有所觉,在一栋民宅的屋顶上定住身形,凝目向一条僻静深幽的小巷中看去。
透过雨雾,但见一名白衣中年男子右手握刀,左手捂胸,倚在院墙上,一缕鲜血混合着飘落的雨水,不断从左手的指缝间渗出,显然受伤不轻。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伫立着一名黑衣男子,双手转动着一对长约一尺的惨绿色毒针,在黑暗中幻动出团团令人眼花撩乱的光圈,漠然迫视着白衣中年男子道:“把东西交出,我可以饶你不死。”
霍去病心头一奇,俯下身子隐匿影踪,远远地静观其变。
原来,那白衣中年男子正是千叶小慈的亲生父亲,千叶永钊。而与他对峙的黑衣男子,却是武安侯田玢府上的严先生。
千叶永钊满脸笼罩着绿油油的毒气,喘息道:“作梦!”
严先生一记狞笑,说道:“你已中了三劫针上的夺命剧毒,就算不动手也活不过今夜子时。这解药只有我才有,你不妨想一想,这也上有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千叶永钊歇息了片刻,缓过一口元气,慢慢将弯刀提起道:“出手吧!”
严先生一记冷笑,身形一晃欺近千叶永钊,手中一对三劫神针分刺他的左右太阳穴。
千叶永钊正欲提刀与严先生殊死一搏,以求同归于尽之际,猛见对方口中低呼移步飘退,三劫神针反朝脑后点去。
“啵”地脆响,一块厚重的瓦当激射而至,被三劫神针震碎成粉,顿时漫天飞扬。
严先生右臂一阵微麻,暗暗骇异,口中喝道:“什么人,出来!”
四周无人应答,暴雨越下越大,就连千叶永钊粗重的呼吸也被掩盖。
又是一块瓦当,从暗处射向严先生的背心,却已移转了出手的方位。
严先生闪身避过,情知遇见了难缠的高手,大喝道:“滚出来!”
“嗖嗖嗖——”
屋顶上一片片瓦当,接二连三地朝他飞来,却不住变换着方位。速度之快,到后来竟让人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瓦当袭击。
千叶永钊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求和对手拼个同归于尽。没料到绝境之中竟会有人暗中相救,不由又是欣喜又是奇怪。眼见严先生疲于应付层出不穷的瓦当飞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强自压下体内毒伤,腾身越过院墙往西飞遁。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严先生禁不住惊怒交集,奈何瓦当还在铺天盖地地袭来,令他举步维艰,只好眼睁睁瞧着千叶永钊在大雨中扬长而去。
千叶永钊一口气御风奔出数里,体内毒伤发作得越发厉害,不得已飘落进一座官宦人家的后花园里,打算觅地疗伤。
此时大雨倾盆,后花园里空无一人,倒也省去了他的麻烦。千叶永钊举目四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假山洞,倒是个藏身疗伤的好地方,于是勉力迈步走了过去。
忽然身后有人说道:“千叶先生,久违了。”
千叶永钊一惊,知道自己在重伤之下功力消退过多,以至于有人跟在身后亦未能察觉。他回过头来,不由一愣道:“霍去病,是你救了我?”
来人闻言笑了笑道:“依你之见,除了霍某还会有谁?”
千叶永钊不由自主用手抓住扣在胸前的包裹,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霍去病刚要回答,千叶永钊却猝然闷哼,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往后仰倒。
霍去病眼疾手快捞住千叶永钊,见他双目紧闭已然昏死,左手兀自抓着包裹不放。
第四章 红白喜事
锦帐低垂,红烛高烧。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吸上一口就像要醉了过去。
严先生垂首跪坐在绣榻近前,身上换了一套白色的宽袍,脸上惯有的冷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谦卑与恭敬。
锦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道:“这么说,你失手了?”
严先生将头压得更低,几乎碰触到身下豪奢的大红地毯,回答道:“小人竭尽全力,还是未能找到出手搭救千叶永钊之人,实在罪该万死。”
“丢了我要的东西,你死上一万回也不嫌多。”锦帐中的女子说道:“总算田玢那边的事你处置得不错,没有留下活口吧?”
严先生连忙道:“小人以人头担保,所有知道公主殿下与田玢关系的人,均已被小人尽数清除。”
“可是千叶永钊呢?”帐内女子嗓音陡地扬高,“今天早晨,他也在场。”
严先生嗫嚅道:“他身中剧毒,绝活不过两个时辰。况且……他并未亲眼见到殿下,应该猜不出您的真实身分。”
帐内女子冷然道:“但愿如此,否则第一个该死的人就是你。”
严先生暗松一口气,明白自己总算捱过了最危险的一刻,但神色里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他诚惶诚恐地道:“多谢公主殿下宽容!”
帐内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此严密周到的计划都未能杀死刘彻,反倒将田玢赔了进去,难道天意如此?你先起来,我身上不舒服,过来替我捶捶。”
“是!”严先生如获大赦,从地上爬起。可一只脚刚要伸进锦帐,就听那女子娇声道:“还是先把面具取了吧。”
严先生伸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露出一张比原先年轻英俊许多的面容,轻笑着撩开锦帐入内。
※※※
雨点不停撞击在虚掩的门窗上,发出爆竹似的脆响,惹得人心烦。
“准备后事吧。”
奇凤雨放开昏睡在榻上的千叶永钊,将沾满碧绿色毒血的皮手套褪下丢进了一旁的铜盆里。
“哇——”千叶小慈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悲伤,伏倒在榻前失声痛哭。
厉虹如与她素来交好,见状黯然神伤道:“凤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奇凤雨摇了摇头,说道:“背上一道,胸口一道,受伤后又经过激烈搏杀,剧毒随着血液流动,早已渗入他的五脏六腑,我只能令他清醒片刻,走时少些痛苦。”
高凡道:“那就将他唤醒吧,怎也要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
奇凤雨取出金针插入千叶永钊的诸大要穴,又拿了双皮手套给千叶小慈戴上。千叶小慈呆呆望着即将离世的父亲,任凭泪水滚滚滴落。
只一会儿的工夫,千叶永钊渐渐转醒,却感到浑身的血液冷得像要凝结,忍不住低低一哼,蹙起了眉头。
“父亲!”千叶小慈抓住父亲冰凉的手,哀哀地哭叫道。
千叶永钊望见泪流满面的女儿,怔了怔,随即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他亦算是天师级的人物,略一体察便晓得自己已然毒发无救,留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
一抹黯然掠过眉宇,很快的又恢复了原先的冷傲,低斥道:“别哭!”
千叶小慈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可这边还没拭干,那边的泪珠又似断线一样滴落了下来,一颗颗打在了千叶永钊的手上。
千叶永钊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伤心的?”
千叶小慈泣不成声,紧紧抓着他的手道:“求求你别死,别死——我们一起回故乡去,再也不到中土来了。”
“傻瓜。”千叶永钊吃力地摇头道:“我已无法再见到故乡。记得将我的骨灰带回去,葬在你母亲的墓旁。”
“不——”千叶小慈哭喊道:“我不要你死,请不要离开我……”
千叶永钊探手轻抚女儿的秀发,低声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此时方发现包裹已不在身边,顿时眼中爆出一缕如箭矢般锐利的精光,直直射向霍去病。
霍去病从桌案上抓起包裹示意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千叶永钊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去病手中的包裹,低喝道:“给我!”
霍去病将包裹放到千叶永钊的枕边,冷冷道:“先生不必紧张,没人打开过。”
千叶永钊似是松了口气,道:“小慈,这里面的东西拜托你保管,等离开长安后再悄悄打开。”
千叶小慈并不知父亲舍命保护的这个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哽咽着应道:“是!”
高凡咳嗽一声,问道:“千叶先生,那姓严的家伙到底是何来历?”
千叶永钊警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凡捺住性子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和令嫒是好朋友,希望能帮助她为你报仇。”
千叶永钊的神色稍缓,回答道:“此人名叫严冬,两年前投到田玢府上做了一个门客,一向深得田玢的宠信。我和他交往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巫统高手,而今夜的事也正证实了我的判断。不过,若非他先用毒针偷袭刺中我的后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鲁鹏好奇道:“你这包裹里究竟藏了什么宝贝,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千叶永钊避而不答,说道:“霍去病,看在你帮了我的分上,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次主持谋杀刘彻、篡夺帝位的人,并不是田玢。据我所知,此事与衡山王刘赐父子和一个皇室公主有关。刘孝已经死了,但那个公主我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霍去病道:“多谢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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