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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金道:“我乃金墉西魏王驾前,官拜扫隋兵马大元帅、飞虎大将军、金墉都招讨秦帐下前部先锋程咬金便是。你这厮是何人?”孙天佑道:“俺乃大隋朝官拜宁阳关正印先锋孙天佑便是。你既领兵到此,破了二关,所向无敌,我如今不与你赌战,只与你赌打。”咬金道:“怎么样赌打?”孙天佑道:“我伏在马上,凭你把甚兵器打我三下,若打不死,我便回打你三下。”咬金道:“妙啊!你可伏了与我先打。”孙天佑连忙伏在鞍上,口念真言。咬金举斧照后背咣的一斧,崩的一声响,反爆起来。咬金大惊:“不要管他。”照头上一下,也爆了起来。就又斩了一斧,回马便跑。孙天佑大骂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打了人跑了去。”
那咬金入营,大叫异事。叔宝忙问何故,咬金道:“这个人叫孙天佑,不与人交战,却与人赌打。我连砍他三斧,犹如砍铁一样,不动一些。”叔宝不信,带领众将亲自出来。孙天佑见了,各通名姓,却又说赌打。叔宝说:“也罢,你伏了与我先打。”孙天佑允诺,仍伏在马上。叔宝见他口动,举铜却不下去。孙天佑叫声:“为何不打?”秦叔宝趁势一下,把天佑打做两段。多是他问这一声,那时却不念咒,所以打死了。众将乘势杀入关中,得了宁阳。起兵望黄土关而来。
三军正行之际,路旁见有一条白狗,谢映登见了,飞马赶捉。那白狗见人赶捉,飞风乱跑,谢映登随后赶去,不觉赶过三四个山坡。白狗不见了,倒见一个道人,打坐在一块石上。谢映登一看,认得是叔父谢洪。闻他已成正果,却在此间又得相遇,连忙下马跪下道:“叔父在此,小侄愿同去修行。”谢洪道:“汝尘缘未断,如今且去,上过扬州,夺过状元,那时我来度你。”却取一张桑弓,一枝桃箭,与谢映登道:“前去黄土关,那守将东方煌有一件神术,上阵之时,将手向背后一拍,把身体一摆,背上即生出一只手来,将人打倒,从空拿去。你可将此弓箭前去,他一伸出手来,即以箭射之,可以立破。”映登拜受。谢洪化阵清风而去。谢映登上马追上兵马,一路而行。
到了黄土关,放炮安营,耽搁一夜。次日,秦叔宝升帐,问哪位将军前去讨关。闪出程咬金道:“小弟愿往。”叔宝道:“前去须要小心。”咬金答应,提斧上马,抵关讨战。黄土关守将神臂东方煌一闻此报,全身披挂,挂锏悬鞭,坐下一匹火炭马,摆开二柄大斧,大开关门出来。程咬金一看,只见一张朱砂脸,两鬓火红须,带一顶猪嘴盔,穿一领铁甲,摆开板斧而来,叫声:“呔!来将何名?”东方煌道:“不消问得,我乃大隋朝官拜黄土关总兵东方煌便是。你这厮是何人?”咬金大喝一声道:“你难道不晓得金墉螭虎大将军程爷爷?俺家秦元帅在宁阳关九战尚师徒,三抢呼雷豹,智取红泥关,一锏定宁阳。谅你这厮有何本事抗拒天兵?快快下马投降,早晚与我爷爷拿拿斧头,若有些功劳,就与你个把官儿做做。”东方煌大怒,举两斧照头便砍。咬金拦开斧,当的一响,还他一斧。东方煌一架,说声:“啊唷,好家伙!”回马便走。咬金推马赶来,东方煌将手向背后上一拍,身子一摇,背上伸出一条手来,望程咬金一掌,就从半空中拿了过去,绑入城中去了。
败兵飞报入营,叔宝大惊,连忙带了众将,一齐出营。见了东方煌这个红脸红须,叔宝十分奇异,便推呼雷豹,摆动提炉枪,一马上来。东方煌不问来由,把双斧劈面砍来。叔宝举枪招架,战无三合,东方煌一手举斧,一手将背上一拍,身子一摇,背上伸出一条手来。早被谢映登看见,举起桑弓,搭上桃箭,嗖的一声,正中神手。这手乃英灵所结,中了一箭,就扑咚一响,跌下马来。叔宝顺手一枪,断送了性命。大兵杀入城中,救了咬金,安民已毕,养兵三日,起兵竟犯东岭关,离关十里下寨。
这东岭关守将乃是杨义臣,官拜大元帅,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五个儿子,名唤杨龙、杨虎、杨豹、杨熊、杨彪,都有本事。帐下管二十四员总兵,二十余万雄兵。当下闻报金墉西魏王起兵,秦叔宝为帅,已抢四关,将到东岭了,即齐集大小众将计议道:“叔宝为帅,十分勇猛,此人只可智擒,不可力敌。”调出众将在关外摆下一阵,周围二十万雄兵把守,中间立一旗杆,用八枝大木头合成一枝,长有十丈。上边放着一个大方斗,那斗有一丈余大,内中坐着四名神箭手,饮食俱拽上去吃。守旗令一员大将,乃东方煌之兄东方伯,有万夫莫敌之勇,身长一丈,黄面赤须,使一把大刀,立在铜旗之下。此阵名为铜旗阵,外又摆着八门金锁,阵内藏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只待秦叔宝到来。他想,秦叔宝自道英雄无敌,决然来打阵,一入阵中,虽有八臂哪叱,也要丧命。只要把此人一除,西魏易破矣。又写一封书,差官到幽州,请罗艺前来保守铜旗。差官奉命,竟往幽州而去。
却说燕山王靖边侯罗元帅得了杨义臣的书,大惊道:“原来西魏王造反,秦叔宝为帅,已夺四关,兵到东岭,来接我去保守铜旗阵。”即对差官道:“你且先回,本帅身为元戎,汛地难离,恐边外扰乱,就差公子罗成前去,擒拿反贼便了。”当下罗公分付罗成道:“你去保守铜旗,不可认那反贼为亲,必要生擒见我,待为父的亲斩此贼,不可违令。”罗成应诺。差官谢别,竟往东岭报知,此话不表。
再说罗公即退进私衙,秦夫人前来迎接。见罗公满面怒容,有不悦之意,夫人忙问道:“相公为何不悦?”罗公见了夫人,不好十分大怒,长叹一声说:“夫人,老夫不是在夫人面上不悦,只因令侄他也是个名门世族,昔日老夫荐他在唐璧标下做个旗牌官,不料他空有一身本事,不为王家出力,反助反贼为帅。如今他抢了临阳,定了宁阳,抢取黄土关,兵犯东岭。那杨义臣摆下一个铜旗阵,差官来接老夫去保守铜旗。老夫因汛地难离,差我儿罗成前去,但恐他反助表兄,故此不悦。”罗成此番因母亲在面前,胆就大了,不比在殿上光景,上前叫声:“爹爹,此言差矣。常言道:‘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孩儿是隋家之将,他为金墉之帅,两下交兵,岂有为私而坏国家大事?爹爹不必多虑。”罗公大喜,叫声:“我儿,若能如此,我为父的无忧矣!你可速速收拾,即便动身。”罗成回身走入厢房,老夫人随后进来,叫声:“我儿,爹爹那话,你却听他不得。你做娘的面上,只有你一个表兄,你前去切不可助那杨义臣,却要助你表兄破阵。”罗成道:“孩儿晓得,但助了表兄,人人得知;回来见了爹爹,却性命难保。”正是:欲从母命防违父,全了私恩却废公。
毕竟不知罗成怎生主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秦琼三锏倒铜旗 罗成枪挑孽世雄
诗曰:
足智多谋杨义臣,铜旗阵上逞威能。
哪知天意人难料,三倒铜旗又失城。
当下老夫人听罗成之言,便叫道:“我儿,你此去只消明保铜旗,暗助西魏,随机应变;若保了表兄,不要回来便了。”罗成领命说:“孩儿知道了。”出来收拾了盔甲、马匹、军器,拜别爹娘,不带人马,只同二十名家将,径奔东岭关而来。心中想道:“我且慢往东岭,先到西魏,见过表兄,通知消息,然后到东岭会杨义臣便了。”主意已定,径往西魏营中而来。
再说秦叔宝,见报杨义臣关外摆下一座铜旗阵,要主将独打铜旗,忙请军师商议。茂公道:“目下未可破阵,我算定阴阳,待等一人到来,有了内助,那时阵就可破了。”不隔几日,军士报说幽州罗公子要见。茂公大喜,同叔宝出营迎接,接入营中,施礼已毕,分付摆酒接风。席间,罗成问道:“表兄曾与杨义臣交兵否?”茂公接应道:“尚未曾交战。因杨义臣摆下一座铜旗阵,外面又有八门金锁阵,兵多将广,要你表兄独打铜旗,故而未敢进兵。今公子到此,必有所教?”罗成道:“小弟自幼看过兵书,凭他什么阵图,无有不晓,哪怕什么铜旗铁旗!但家父道表兄不与王家出力,反助西魏为帅,兵夺四关,命小弟前来保护铜旗,共助杨义臣,大破西魏。”叔宝道:“表弟,若如此说,金墉兵士难保矣!”罗成道:“若认真要破西魏,小弟今日不来了。蒙母亲分付,明保铜旗,暗助西魏,表兄若打阵时,小弟在内照应,决不使表兄吃亏;若打破铜旗,杨义臣这厮就不相干了。得了东岭关,东都己在掌中矣。”徐茂公大喜道:“公子若为内助,铜旗易破矣。”罗成告别,众将送出营外,带了家将,来到东岭关外。杨义臣闻报,率大小众将迎入关中,摆酒接风,此话不表。
再说单雄信在席上听得罗成言语,心中想道:“这贼种看得西魏无人,全夸自己十分本事,使我心内不平。”程咬金从旁看见,知他不平之意,见罗成去了,各散归营,便来撺掇道:“单二哥,你方才听得罗成罗罗苏苏,说许多大话,看得我们俱是无用之人。那秦大哥与牛鼻子道人十分奉承他,他越然说嘴夸能。那东岭关守将杨义臣,他摆的什么铜旗阵,有何厉害?不是我程咬金自己夸口,只消杀奔前去,一斧头就把铜旗打倒,叫他笑笑。”雄信说声道:“好,妙啊!”到晚,瞒过诸将,也不与叔宝说知,提了金枣槊,上了青鬃马,出了营门,竟往东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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