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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斤兴奋不已,又朝里面走了一段,发现越往里面走那圆桌上的食物就更加丰盛。不知道越过了多少张圆桌,熊三斤突然回头来,发现那道大门已经死死地关上了,他冲上去猛拍那大门,可怎么都不见反应。这时候,熊三斤感觉整个房子都倒转过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变得一片漆黑。他听到一人说:“你现在将这个罐子找个大树根埋起来,挖三尺,把土夯实。”
随即,熊三斤感觉整个屋子晃啊晃的。接着,就听见了掘土的声音。熊三斤挣脱着想要从房间里出来,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感觉到自己被丢进了一个坑里,泥土“刷刷”地朝身上盖过来。盖好了土,熊三斤听到有人在外面用锄头使劲压土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让他没想到的是,突然传来一阵“吧嗒”的声音,眼前的黑暗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道微弱的光线钻进来。
熊三斤顺着那道口子靠过去,先是手、身子、脚,最后整个身子都钻了出去。他站在一片树林里,看见表弟正扛着锄头远远离去。
经过了这件事情,熊三斤突然非常怕死。他赶紧回到了那个山丘的桉树小道上,这时天色还没有发亮,他绕到桉树后面,只见自己的身子还挂在那堆桉树枝叶上。他忙不迭地爬了上去,钻进了身体里。
“后来,这熊三斤活了?”我连忙问道。
爷爷点点头,说:“没过多久,这熊三斤又去看他的表弟,表弟将那天晚上的奇遇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啥子都没说,只是心想,要不是那天表弟在埋罐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那个罐子,估计他永远都出不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走那条桉树小道了。”
听了熊三斤的故事,我也在心里一阵唏嘘。
爷爷伸手拍了拍我:“据说有些师傅拿坛子收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收的人心里最喜欢啥子,那门里就会出现啥子,比如你小子喜欢美女,在你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里面就会出现一个美女,走得越远美女越多越好看,你能不往里面走吗?”
爷爷说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对了,爷爷你赶紧跟我说说你们去青龙山找你师兄林子的事情嘛。那个凭空消失的几千军团是真的吗?”
听到这里,他仰头长叹了一声,说:“那个川军团啊,从当时被日军击溃,冲破封锁线从南京城撤出,一路抵达青龙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日军、国军、共军,没有一方查找到他们的下落,几千人就这么不见了,连一支枪、一个弹壳都没有留下……”
第一章 雪女
眼前好像腾起了阵阵烟雾,如同混入妖境一般。大风从左右两边对刮着,像展开了一场关于力量的对抗赛。那风里裹着厚厚的大雪,给几人的视线笼上了一个罩子,远处的山脉只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影子。
“妈了个巴子,现在才刚到十月呢!”张七一边吐着飘入口中的雪花,侧着脸向爷爷抱怨。
“你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天气与别处的完全不同吗?刚刚我们从南京城……呸呸……从南京城出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李伟似乎也对这些不安分的雪花失去了耐心。
喻广财眯着眼睛,在一旁不停地跺着脚:“对,出了南京城到这里最多也不过二十里路,简直就是一个人间,一个地狱。”
爷爷没有往下接几人的话,手搭凉棚,放眼望向那青龙山的方向,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身边的莫晚。
一旁的曾银贵在几分钟前几人停下的时候,顺势坐到了一旁的雪堆上,他用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拍了拍屁股:“这场雪好像是专门为我们下的,幸好出发之前准备足了衣服,不然不把兄弟几个冷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怪!”说着,他一往前迈步左腿就陷进了深雪之中,怎么都拔不出来。离他最近的罗琪见状,上前搀扶了他一把。被解救的曾银贵乐呵呵地笑起来:“有个婆娘就是好,闪了腰也能扶你一把。”
听到这话,罗琪伸手猛地将他一推:“哪个是你的婆娘?我看你是打光棍打怕了。老娘可是你正宗的师姐。”
罗琪这一推好像真是让曾银贵闪了腰,他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一边伸手护着自己的腰际,一边感叹:“看来有个婆娘也不见得是好事,上一刻护着你,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命!”
他的话惹得众人大笑不止,只有罗琪被他说得一张脸通红。
作为几人师傅的喻广财见了此情况,厉声咳嗽道:“有些玩笑话可不能乱开,赶紧进山吧,留在这雪地里到了晚上可不是啥子好事。”
爷爷收敛起笑容来,跟着喻广财朝着那大山行进。爷爷比谁都清楚,喻广财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到发疯后跑进青龙山的师兄林子,自发跟随的几个师兄弟,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自然帮得上忙,可要是真的遇到危险,这几人中任意一人出了事,他都会良心不安的。这一场仗,估计是喻广财一辈子打过的最没有把握的。
走了一段,大师兄李伟上前接过了喻广财肩上的那个布口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法器和做丧礼时必备的工具。这么多年,喻广财即使是走亲访友也带着它们。这个布口袋就如同衣服裤子,出门的时候不带上,心里就会生出一股衣不蔽体的羞耻感。
风雪稍微小了一些,爷爷回过头去,身后的莫晚也停下来朝他微微一笑。爷爷喜欢那个笑容,那笑容完全足以抵挡这风雪的寒意,他伸手将莫晚的双手捧到嘴边,不停地哈着气。
曾银贵和罗琪跟在两人身后,不知道两人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枯树枝干,两人各自握着那枝干的两端,曾银贵走在前面,不时地回头看着她。
两人走到了爷爷和莫晚的面前,曾银贵问:“看啥子?”
“张七呢?”爷爷问道。
“在我们后……”曾银贵回过头去,只见后面只有茫茫大雪,并没有张七的身影。这一看,他有些急了,“刚才明明还在呀!”
爷爷二话没说,就朝着几人来时的路走回去。很快,他就被包裹在了风雪之中,能见度不足两米,他伸着手在大雪中摸索着,一边大喊着张七的名字。只可惜这风声呼啸,将他的喊声吹得支离破碎。
他并没有等来张七的回应,就听见了身后莫晚和曾银贵在着急地唤着他的名字。爷爷想了想,干脆收住了脚步,朝着莫晚等人靠了过去。喻广财和李伟也停了下来,见爷爷回来,李伟急忙问道:“咋个样了?”
爷爷摇摇头。
“看来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喻广财低头嗫嚅了一句。
“师傅你在担心啥子事?”曾银贵问。
喻广财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们现在就在这儿原地等他,希望他只是走错了方向,也希望这风雪可以停下来。”喻广财将大家包里的衣服分发出来,找到附近一个土坎,让几人暂时躲在后面。再将之前曾银贵和罗琪带着的树枝绑上了一块黑布,深深插进了雪里,这黑布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还是比较显眼的。
李伟在一旁蹲下来,拼命揉搓着双手,他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爷爷:“我晓得你着急,张七就跟你亲兄弟一样,但现在除了在这原地等他,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再往雪地里走,大家都要迷路。”
爷爷没有作声,他抬头远望,只见之前在那风雪中隐约可见的青龙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影子。爷爷扭头说:“不用往雪地里走,我们现在已经迷路了。”
“对,之前在我们正前方的青龙山,现在,不见了……”李伟脸上掠过几丝不安,他扭头望着喻广财。
喻广财从布袋子里掏出罗盘来,按照之前已经勘定好的位置,起身望向青龙山的方向。他这才发现,那之前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山脉,此刻真的不见了。当时山形轮廓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天空,除了飞舞的雪花,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来关于青龙山里莫名其妙消失的部队的传闻,应该是真的。”莫晚说着,朝爷爷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爷爷也不知道如何应答,拉着她在那个土坎下面蹲下来,这样至少可以挡住两个方向吹过来的寒风。他将莫晚的手放进自己棉袄内的胸膛处,生怕这风雪伤着了她。可当她的手掌贴到爷爷胸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温热。他回想起之前喻广财曾经说过的话,莫晚命中带火,这火已经强烈到了可以融化冰雪的程度。随即,爷爷又回想起了那件在云南勐腊遇到的伤心事,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都被模糊掉了,他只清晰地听见——因为她命中带着强烈的火,她活不过十八岁。
“我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雪地的怪事。”罗琪哆嗦着,开了口。
蹲在她旁边的曾银贵撞了她一下:“你真是,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讲故事听。”
“喂,让罗琪说,正好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说不定还对我们这次行动有帮助。”喻广财说道。
罗琪哈了两口气,说道:“那是前不久走丧礼的时候,遇到一个亲戚在摆龙门阵时候讲的,也是一支军队行军的故事……”
如果认真地梳理起关系来,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应该是罗琪的表舅。表舅时年三十岁出头,几年前与一位同乡去北方做生意,谁知碰上北方战乱,生意是做不了了。当时两个热血青年干脆就投了军,混入东北军的编制。
事情发生在一次外出侦察的路上,两人与其余五人编成一支小分队,去边关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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