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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我眼前的垛子晃动了一下,但是上面并没有出现他们说的弹洞;怎么回事?看来这三眼短铳的准头不太好啊。“啪”,又是一声,旁边张正心正提着手里冒烟的短铳笑嘻嘻的看着我。“苏旅长,你的弹丸飞到我的垛子上了。”这个坏小子,要不是看你是燕王派来的教头,我非用火铳打爆你的头你的头不可。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战事,正好给我们整编休整的时间,“你把这些以前散布各方的绺子整合在一起,给本王整合成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队伍。”燕王这么和我说。很快,在我们的弟兄把消息给散了出去,一个又一个曾经活动在辽东大地上的绺子,一个又一个令蒙古人、高丽人头痛不已的名字,走进了这镇北军大营。而这边,从烙铁那里,各种各样的东西被一车一车的拉到我这个旅长眼前。从头盔、铠甲、皮靴、毡帽、长袍等衣物,到骑兵专用的马铳、三眼短铳,马刀等等,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常茂一提起换装来就眼睛冒绿光。“苏大哥,你可要当心咱们那位郑国公大人,小心他惦记你手里的家伙,还有你骑兵背的马铳。这个玩意可连燕王的近卫团还都没有呢!”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常茂,张正心不怀好意的提醒我。“你个臭小子,你就不惦记么!?”我恶狠狠骂了他一句。
说实话,这一段时间,我的营地里总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不光是烙铁运物资的车队,还有一些刚刚从高丽人的皮鞭和钢刀下解救出来的弟兄们,燕王把他们都划拨到我这个旅。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都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曾经是战俘、奴隶而歧视你。在这里,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会彼此医治好伤痕,然后,把百倍的仇恨,千倍的怒火,还给那些把这些伤痕带给我们的人。哪怕为此失去我们的生命。
随着这些弟兄们来的就是常茂,这位郑国公是来找我聊天的,他说我善将骑,还有镇耀、陈士泰率领的军医营,他们是来给这些弟兄们医治身体上的伤痕的。这个陈士泰,还真是邪门,不论什么样的外伤,到了他手里,都能药到伤愈。上次从北平来的那两个什么《北平春秋》报纸的写字先生,说什么在北平民间传说辽东双奇,就是我和陈世泰,现在我们都被说书的编进故事了,不知我是不是豹头环眼,青面獠牙。还是说我的事迹颇有苏家先祖之风。那个人叫苏武吧,我听军师说过,什么留胡节不辱,雪地冰天,牧羊十九载,渴吃雪,饿吞毡…..。我不懂,他其实可以逃走,可以拿刀子拼命的,也许他是个读书人,拿不动刀吧。这些读书人,好的特别的有骨气,坏的又坏到头上生疮,脚下流脓。
上次陈士泰给我治伤的时候,看见我身上的伤痕,这个整日里尸体打交道的大夫,竟然也唏嘘不止?
那是我和大林在乌兰淖尔被高丽人射伤的。
那次,我和弟兄们到几个高丽人的村子收赋税回来,没想到,一头撞上了小李子率领的高丽骑兵,这个小子,他算好了我们会去那几个村子,他就带着高丽人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等着我们。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小李子这个家伙,他竟然把床弩搬来对付我们,二十几个弟兄,被射的像刺猬一样,他们用身体为我们抢到了一条路,一条让我们能够活下去的路,鞭子这条命是他们给的,鞭子永远不会忘记。我和大林被高丽人赶到了乌兰淖尔的边上,这里千百年来被人们传说为恶魔的池塘,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小李子在远处高喊着什么,不管他,还不是朴金誉的那一套废话,说什么高丽与中华同文同种,同文同种有背后下刀子的吗?什么高丽与我中华先祖同出一源,效忠大明和效力于高丽一样,什么辽东本是高丽故土,自汉唐以来就是。呸,我冲着他那个方向,你忘了在牛庄挨饿的日子了?你忘了那些死在高丽人刀下的弟兄们了?你忘了我们刚刚拉杆子时被高丽人象野狗一样在草原上赶来赶去的日子了?为什么我们在死去的弟兄们的尸骨上竖起了我们的大旗时,你却要靠出卖这面旗帜去换取高丽人手中的骨头?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上面的血吗?你说不想一辈子当贼被人瞧不起,当狗就比当贼好吗?到底谁是贼,军师说过,这是我们汉唐故土,高丽人才是贼,我们是真正的主人。
我和大林互相看了一眼,够本了,我们比起那些先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没有什么,再过二十年,还是这么粗,这么长,继续杀鞑子,杀这些高丽棒子!我和大林打马冲进了那个乌兰淖尔。背后,是高丽人如蝗的箭雨。
大林,怎么了,你把这条马缰绳拿出来干什么?对了,这是把咱们两个绑在一起的那条缰绳。咱们两个就是绑在一起,爬出了千百年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的那个沼泽的。从那以后,我们的绺子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和别人的生命绑在一起的。从那以后,草原上的传说里就多了我的名字,他们就叫我恶魔的鞭子。陈先生,你怎么了?流泪了?要说象吴娃她们这些小女孩们流眼泪,还有情可原,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流眼泪?
从那天以后,陈士泰他们几乎天天到我的营地里来,还有那个吴娃。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我手下的这群在战场上如狼似虎的弟兄,在这群弱不禁风的小女子面前,这群家伙变得比绵羊还要温顺,当然,也有像阿米尔这样的骚公羊,有事没事的在女孩们周围晃悠。但他也要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他硬,还是燕王执法的刀硬。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不敢看吴娃的眼睛。她的那双眼睛,总是让我想起萨日娜,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女子一个是草原上的山丹花,一个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她们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像?萨日娜是蒙古人的女子,是碰翻了庙里的酥油碗要被祭天的奴隶。我们洗劫了她的部落,她从此跟我们在草原上撒野。她和我中原女子不太一样,什么话都不藏着。她说不管我是什么哪族人,不管我是不是马贼,我永远是她的英雄。 我喜欢她那烈火一样的性格,可是没等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就化成了烈火。
草原上的烟告诉我不要回营地了,高丽人已经在那里做好了陷阱。我的萨日娜就在那烈火中放歌,“远去的哥哥啊,我愿意做清泉洗去你脸上的烟尘”。那天所有人脸上的烟尘都被泪水洗去,我知道她永远会在我心中放歌。
阿米尔,你又在那边吵吵什么?是不是又说北平的唐样马刀使着不顺手了?不如你的大马士革剑了?我觉得那个马刀不错。不是让你去搜剿那些高丽人的散兵游勇吗?这些家伙在草原上结成团伙,也想像我们一样结成绺子,用我们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他们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有我们在,草原上还有他们玩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什么?!完事了?方圆千里已经没有高丽的散兵游勇了。为什么没有俘虏?你说弟兄们不愿意留俘虏?特别是这些像蛇一样阴险,像豺狗一样贪婪的高丽人。
还好,这事没让武侯爷知道。燕王对这种事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让武侯知道了,你的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他在和你说上半天,有你头疼的,比听喇嘛念经还头疼。告诉你,燕王说了,哥萨克旅可以根据各个营的情况自己设定图样,打制马刀。这回,你的色目营、巴特的蒙古营、红把兔的女直营,都可以有自己的专用刀了。我们汉人弟兄们还是用唐样马刀,大唐,听着名字就觉得威风。这样,各个营的弟兄们加上长矛就每人有三件家伙,长矛、马刀、火铳,像你和木头这样的官儿,除了马铳之外,还有短铳,你高兴了吧?!燕王说了,镇北军是大明之锤,我说哥萨克旅要做铁锤的锤头,是骡子是马不靠嘴说,拉出来就知道。还有旗帜,燕王特许,你可以在你色目营的旗帜上写上真主伟大什么的,顺便画上你们的星星月亮。只要你跟在大明的旗帜下,无论你念什么经都成。
你问我哥萨克旅用什么旗帜?我也想了,就用原来咱们绺子的那面旗帜,那面我从牛庄的死人堆里带出来的旗帜,那面被火烧过,被刀砍过,被箭射过的旗帜,那是曾经浸透了弟兄们的鲜血的旗帜,那是在弟兄们的尸骨上飘扬起来的旗帜。只要天上还有白云在飘,地上还有人和马,那么,我们的旗帜就会在。
武侯也喜欢那面旗,他说什么我不太懂,好像是什么,我想起来了,自由,对,是自由。
酒徒注:外传目前是猛将如云兄所写,酒徒正在出差中,所没带底稿,所以正传公众版无法更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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