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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黑衣人首领闪电般冲向奚玉棠,身形诡异至极,几乎一个照面,手中匕首便在奚玉棠右手臂上留下深深一道刀痕。
奚玉棠低咒一声,轻功发挥到极致,几息间便巧妙脱出对方的攻击范围,手腕一翻,红线飞快地在伤口上缠绕数圈止血,看不见的银针在同一时间无声地飞向周围,只听几声闷哼,数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越清风则身法凌厉地穿梭于数个黑衣人之间,白衣如影,轻剑如虹,手中薄剑轻鸣,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槽……”不远处的奚玉棠低声爆了句粗口,“没针了。”
越清风收割人头的剑微微一顿,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同伴,“注意用词。”
奚玉棠:“……”
好好打你的架好吗!你的重点在哪里!
手中红线一抖,线的另一头便如水般缠上了某个黑衣人项间,只听一声闷响,奔涌的血花刹那间措不及防地喷了奚玉棠一脸。她下意识闭眼侧头,一道凌厉的刀风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只听喀拉一声轻响,银色的面具被对方刀风中携着的内力崩出一道裂缝。
奚玉棠出手飞快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猛地一折,咣当一声,对方长刀掉落在地,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用力补上一脚踢开对方,奚玉棠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剑光,长刀落于手,一个刀花在左腕间划出,又一人的脖子被无情切开。
面具终于还是没撑住,喀拉一声裂成两半落地,一张令人惊诧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江湖中人从未见过玄天教教主的真面目,此时骤然一见,黑衣人动作微微一滞,被奚玉棠抓住空隙,狠狠还了一刀。
不光是黑衣人首领,就连越清风,都在回头的一刻,眼睛微微睁大,目光第一时间定在了对方眼角那道疤痕上。
啧,还是刀用着顺手。
奚玉棠活动了一下左手,眼神如出鞘之剑,“来吧,本座陪你们玩个够。”
越清风一剑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忍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轻声道,“我从不知你善刀。”
也不知你竟是左撇子。
什么都让你知道还玩什么?
奚玉棠眼神发亮,犹如雪山深处出没的雪狼,全身戾气都被激发出来,出手快而狠,很快便和黑衣人首领战成一团。
对上听雨阁,亮出多少老底都不嫌多。
黑衣首领很快从初见奚玉棠真面目的震惊中回神,他已将此次行动的底牌亮出了,在援兵未到前,必须完成任务。
而奚玉棠换了更趁手的兵器,尽管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和对方勉强打了个平手。一时间两人难解难分,拼完内力拼身法,拼完身法拼刀法,一身所学尽出,势要将对方斩于刀下。
而越清风则尽职尽责地解决着其他碍事之人。天下第一世家的少主岂是一般人物,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加上黑衣人对上他都有些束手束脚,很快便落了下风。而越清风的剑却越来越快,几乎化成了一道道光影。
一场战斗打到现在,听雨阁几十精英对二,越清风和奚玉棠已经可以说是战绩卓著,天下无出其右了。
换成任何人,都不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终于,道路尽头一声声马蹄嘶响,黄土漫天,援兵到了。
黑衣首领一刀格开奚玉棠,飞身退去,拉开了数尺距离站定,几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全部如风卷残叶迅速后撤。
同时,一道青烟在两方中间骤然炸开,缥缈的声音从浓烟之中遥遥传出。
“两位不愧武林翘楚,在下佩服。”
“想走?”奚玉棠立刻反应过来,“留下买我命之人的姓名。”
无人回应。
奚玉棠眼神如刀,左手指尖骤然出现一排银针,倏地射向烟尘之中,只听一声闷响,一个黑色身影撤得慢了一步,踉跄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站住!”她一个纵身便要去追。
越清风抬手拦下她,“穷寇莫追,人已走。”
奚玉棠无奈停下。激烈的厮杀后,劫后余生的心悸蔓延上心头,她长呼一口气,心脏用力地在胸腔跳动起来。
越清风本就身子不太好,如此强度的战斗也让他有些吃不消,咳了一声,咽下了已到嗓子眼的血,望着眼前浑身浴血的女子,动作极其自然地帮她拨开了被汗黏湿的额前发。
“不是说没针了?”
无尽的疲惫奔涌而来,奚玉棠无力道,“最后三根,真没了。”
她甚至没力气去在意刚才越清风的动作,只望着眼前同样有些狼狈的青年道,“你平时一直跟着的暗卫呢?”
“跟你同行,就撤了。”越清风苦笑。
奚玉棠眼前有些发黑,声音都低了下来,“……不想被看到脸。”
“好。”越清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刚说完,便见奚玉棠双眼一闭,果断地晕了。
越清风默默接住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动作缓慢地席地而坐,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吐了来。
擦干净嘴角,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晕过去的奚玉棠,修长而冰凉的手指颤了颤,终于还是落在了她横贯左眼的疤痕上,轻微地碰了碰。
这就是戴面具的原因?
居然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
越清风抱着奚玉棠,疲惫地靠在路旁的树干上,眼见秋远扛着司离一路小跑过来,长袖一拂,轻轻地盖在了怀里人的脸上。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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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棠仿佛做了个极长的梦,梦里刀光剑影,鲜血遍地。邹青一直护在她身边,九环大刀每次挥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大吼着先救小姐,然后很快便有人过来,二话不说抱起她就跑。
接着,她便看着邹青的身影越来越远。大雪弥漫中,尸横遍野,暗红的血色仿佛红绸遍地,一眼望去,永无边际。邹青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抱着她的人似乎受了伤,踉踉跄跄往后山跑,玄天教的大门仿佛远在天边,她用力地伸着手,却总也够不到山门,也够不到邹青。
下一秒,她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精致的绣金云纹幔帐,清冷的气息弥漫周围,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中草药味道,身下是柔软的床,舒服至极。
她眨了几下眼,锦被外的手僵硬地动了几下,侧过头,一眼就对上了沈七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醒了?”沈七开口。
奚玉棠对着沈七勾了勾手指,后者将她扶起来坐好,喂了杯温水,又把了脉,见她已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奚玉棠声音略嘶哑地开口,“邹青呢?”
沈七挑眉,“梦到以前了?”
她点头。
“邹青在雪山好着呢。”沈七没好气地开口,转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奚玉棠乖乖接过碗,皱着脸一口喝干。下一秒,嘴里便被人塞了个蜜饯,甜丝丝的,瞬间冲散了苦。
“几时了?”她开口。
“申时刚过。”沈七淡淡道,“你只昏迷了两个时辰。”
奚玉棠默默地望着漂亮的男子,勾了勾嘴角,“气着了?”
沈七面无表情地放好药碗,“没有。”
“骗人。”奚玉棠笑,“抱歉,没告诉你我要去武林盟,是我想岔了。”
沈七定定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好半晌才道,“然后呢?一会还要去?”
奚玉棠不确定,“去……吧。”
“不带我?”
“……嗯。”
“奚玉棠,你真行。”
沈七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小美……”奚玉棠坐起身,“嘶——”
沈七身子一僵,连忙回头,见她似乎扯到了伤口,顿时疾步走到床边,“你能不能小心点!你以为你伤口很浅吗?!”
说着便撩起她的袖子查看起了伤口。
奚玉棠低低的闷笑声在头顶响起,沈七动作一滞,怒从心生,“奚玉棠!!”
奚玉棠一把拉过欲走的沈七,“真的很痛,不骗你!”
沈七瞪着她不说话。
“好啦,”奚玉棠示意他坐下,“虽是小伤但也很痛的,我超怕痛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头疼呢,一个头两个大,别跟我吵架啦。”
沈七恨铁不成钢地瞪她半晌,没好气地坐下了。
“这是越清风的别院?”奚玉棠问。
沈七不情不愿地点头,“我被人拉来治伤,还以为越清风出了什么事,结果就看到浑身是血的你……奚玉棠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那副模样我差点没疯了。”
奚玉棠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指,“我今天超厉害你不知道,听雨阁几十个人都没能要了我的命,我觉得我天下无敌了,你让我虚荣心膨胀一会嘛……”
沈七白了她一眼,却没抽回手指。
“司离呢,伤要不要紧?”奚玉棠问道,“还有越清风,怎么样?”
“都没事!”沈七没好气地答道,“司离是外伤,上过药了。越清风没受伤,累了些,无大碍。”
奚玉棠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今儿多亏他。”
沈七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前人几眼,终还是没将越清风一路把她抱回来的事说出来。
“知道听雨阁收了谁的钱么?”他问。
奚玉棠摇头,“嫌疑很多。”
萧承、欧阳玄……想要她命的人多着呢,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值钱,听雨阁这次这么大手笔,想想价钱,肯定不少。
沈七冷笑,“那还去什么去。”
“你说呢。”奚玉棠轻笑。本来也只是想看看欧阳玄在玩什么,现在倒是更想去了。虽不知是谁买她的命,但看到她好好活着,那人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两人又说了会话,奚玉棠才不紧不慢起身。她本就伤得不重,力竭而已,睡一觉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受伤的右手行动不便外,猛一看,和平时无二致。
吕正送来了她要穿的衣服、面具和武器,沈七出去等着,等她收拾好出了门,就看到司离眼巴巴地等在院子里,旁边站着越清风。
“教主——”
司离一见奚玉棠就要往前扑,被吕正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奚玉棠揉了揉他的小脸,“怎么不躺着?不是伤着背了?”
“小伤而已,上了药就好了。”司离乖巧地拉着她的手指,小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苍白。
尽管已是玄天护法之一,但司离的年纪放在前世,也不过是个小学生,头一次遇到这么大阵仗,吓着了也是正常。
奚玉棠下意识地安慰着身边的孩子,心想,或许她真是把司离保护得太好了。
“向越少主道谢了吗?”她低头。
“嗯。”司离点头,当着自家教主的面又一次给越清风道了谢,“谢谢越少主今日出手相助,司离先前不懂事,您莫怪。”
“无妨。”越清风勾了勾唇角,看向奚玉棠,目光在她的面具上停了停,“好些了?”
奚玉棠点点头,略有些别扭地道谢,“连累你了。”
“既是盟友,这话便不要说了。”越清风道,“车备好了,走?”
“教主。”沈七在身后冷冷开口。
“不行。”奚玉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和司离一起待着,吕正跟我走,明日我来接你们。”
“是。”吕正拱手领命。
“我也去。”司离皱起小脸。
奚玉棠瞥他一眼,后者撇撇嘴,不甘心地放开了奚玉棠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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