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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差点让他停在半路。
差一点。
矮人在脑海里把他与阿格兰瑟的对话重演了一遍又一遍,用它来增强决心,来唤起自己正在完成这件必要事情的事实,他没有把米拉巴全盘抛弃掉,因为米拉巴只在排斥布鲁诺王和斥责敢于帮助那位来访的矮人领袖的人方面抛弃了他。这里再也不是他祖先建筑的活力与荣耀之城,托格暗自想到。这不是一座能给人民作出表率的城市。这座城市正在衰落。它更青睐通过流言和暗中破坏来打击对手而不是通过提升自己的竞争能力夺回市场份额。
他到达了城门,那边的一对矮人士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而一对人类士兵则对他怒目而视。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招呼他。
“别这么干。”阿格兰瑟跑到一脸严肃的矮人身边,提议道。
“你就别白费口舌了。”
“比起一个去意已决的矮人,这里有更多的人处在危险之中。”议员想要解释,“你明白的,是吧?你知道你的族人都在看着你,而你的行为导致了我们人民中间私语的传播?”
托格突然停下脚步把脸转向失态的议员。他想好好评论一番阿格兰瑟的矮人口音,因为它更加接近人类的语言习惯。他好奇地发觉,作为中间调停人的阿格兰瑟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口音说话竟是很合宜的。
“米拉巴的矮人们提出你所惧怕的问题那事可能已经是过去时了。”
阿格兰瑟疑惑地摇摇头,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
托格又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顿着脚走向城门,根本不留意那里的四个卫兵的表情,也不顾虑跟着他的矮人和人类群众。在整齐划一地停住前,他们一直跟到了城门边上。
有个大胆的家伙喊了一句“谟拉丁的祝福在上,托格·锤击者!”
又有几个人喊了几句不那么激烈的告别辞。
托格继续走着,沿背对斜阳的方向。
“这白痴果真这么做了。”锤头护卫队的德加伐对周遭的士兵说道,他们都跨坐在披甲的战马上。
他们隐蔽在米拉巴东门外东北方向绝壁上的一堆碎石后面,东门出现一个拉长的身影,正在沿着路骄傲坚定地走着。
德加伐和他的随从一点不惊讶。在托格恰好离开地下城前他们就听说了大规模的叛离,不过他们早就准备好应对这种紧急事件。因此,他们悄无声息地从北门溜出;那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向东门的矮人身上。迂回的路线让他们出现在目前停驻的位置。
“要是我说的算,我就杀了他,让秃鹰吞了他的烂肉。”德加伐对其他人说道,“真是便宜了那叛徒!但埃拉斯图侯爵心太软——这是他的一个弱点——现在你们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角色了?”
作为回应,三个人瞅着第四个拿坚韧捕猎网的骑兵。
“你要给他一次投降的机会,只有一次!”德加伐解释。
四人有所领会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动手,锤头·德加伐?”一个人问。
“耐心等着。”老练的领队劝道,“让他离城市远点,这样里面的人就听不见了。我们不是来这引发暴乱的,而仅仅是阻止叛徒把我们的机密带给敌人。”
他们严肃的面庞使德加伐确信这几个他精挑细选的战士理解自己的角色和此行的重要性。
一路尘土飞扬,不一会他们就赶上了托格。矮人正坐在石头上抚着硌疼的脚倒着鞋里的沙子,突然间四人就出现了。他跳起来,甚至够到了斧子,那时他显然认出了骑兵的身份,他坐下来,装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四个战士冲至包围了他,他们训练有素的坐骑随时待命。
片刻后,德加伐出列。托格嗤的一声表示这在他意料之中。
“托格·锤击者。”德加伐宣布,“奉侯爵埃拉斯图·劳莱姆之法令,我在此宣告你被逐出米拉巴。”
“我有自知之明。”矮人回答。
“你要沿路向东去布鲁诺·战锤的秘银厅吗?”
“啊,我不认为布鲁诺王有时间见我,但要是他问起,我就会去。是的。”
他说得那么随意,那么真诚,以至于五人的面孔都纠结了愤怒。这令得托格开怀不已。
“既然如此,你构成了叛城罪。”
“叛城?”托格怒道,“你们该不会是要对秘银厅宣战吧,嗯?”
“他们早已是公开的对手。”
“那也不至于使我连到那里去都构成叛城罪。”
“那就是间谍罪!”德加伐吼道,“赶快投降吧!”
托格仔细打量他一会,根本没表露出投降将要发生的情致意愿。他瞥了一眼撂在一旁的斧头。
这就是米拉巴卫兵所要的借口。托格左边的两人撒开网驱马前冲从托格的两边掠过,把他套在网兜里从座位带到了地上。
托格气急,撕扯着网线试图把自己弄出去。但是另外两个卫兵在左近抽出了实心木棍抡开就打。托格被连打带踢时还抽空咬了一个人,然而他处在不可逆转的不利局势。
士兵们很快把矮人打得半昏迷,才从网里扯他出来,并且卸掉了他坚固的铠甲。
“趁人们睡着大觉,我们快回去。”德加伐对他们说,“我跟斧头评议会打过招呼让它们确保没有矮人会在半夜三更待在城墙上。”
回首此事,桑蒂拉·星曜并不是很吃惊,不过她当时却着实惊慌。斯时执政官站在她的阳台抚摩着自己的秀发欣赏夜景,突然发现城市的东门有一点动静,从她的阳台刚刚好看得真切。
城门大开,几名骑兵进了城。桑蒂拉从自负的羽盔上认出了大锤族的德加伐。尽管看不清细节,桑蒂拉也不难分辨出骑兵后面蹒跚的小小身影,他身上只剩下马裤和撕破的衬衣,双手被反绑,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匹马的后面。
她屏住呼吸,但无论如何还是在押运犯人的队伍行经她的窗台时暴露了。
托格·锤击者踉跄地跟着四个骑兵走过,第五个还在后面驱赶他。他看上去明显地被殴受伤。
他们甚至没让这可怜的人穿上靴子。
“噢,埃拉斯图,你干了什么?”桑蒂拉默问,她的声音分明地颤抖,因为她知道侯爵犯下了及其严重的错误。
她门上的敲击声听起来就像是法师的闪电,把桑蒂拉从睡梦中震醒。她半睡半醒,反射般地跳下床去开门。
她拽开门,站定,看到德加伐倚着墙立在她的公寓外。她觉察到他的眼睛在她的身体上从头到脚乱瞄,猛地想起自己在这个温暖的夏夜穿得很少,仅有一件刚刚蔽体的丝质罩衣。
桑蒂拉把门掩得只剩一条缝,自己几乎全都躲到后面,凝视着门缝外暧昧地笑着的锤头护卫队长德加伐。
“女士。”德加伐带着反射火光的露面盔微微一点头。
“几时了?”她问。
“离天亮还有几小时。”
“那你有什么事?”桑蒂拉又问。
“看见您歇息了可真是吃惊,女士。”德加伐故作无知地说,“就在不久前我还看见您十分清醒地站在阳台上。”
她完全缓过神,记起了这个非同一般夜晚的见闻,此时所有一切对桑蒂拉来说都开始明了。
“我在那之后不久就睡了。”
“无疑您机灵的小脑瓜还带着不少问题。”
“这是我的事,德加伐。”桑蒂拉确信自己的声调被注入了一丝愤怒,以此使这过度自信的家伙收敛些。“对打扰我的睡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侯爵还有什么紧急事件要操心?因为,如果没有……”
“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您在阳台上究竟目击到了什么,女士。”德加伐冰冷地说道,即使他受到了桑蒂拉胁迫语气的些许影响,他也没表现出来。
“谁说我看见了?”
“确然,您一定也记住发生什么了。”
桑蒂拉的蓝眼睛圆睁着。“我亲爱的德加伐,你是在威胁米拉巴的执政官吗?”
“我是在请您作出正确的决断。”锤头·德加伐寸步不让,“奉侯爵本人的命令,叛徒托格被捕了。”
“野蛮地…”
“不是这样,他没有抵抗就向司法机构投降了。”德加伐辩称。
桑蒂拉一个字都不信他的。她够了解德加伐和其余的几个锤头护卫队员的,以至于知道当机会适宜时他们不会放弃作战。
“因为某种原因他才在夜幕遮蔽下被带回米拉巴,我的女士。您当然理解这是敏感事件。”
“因为米拉巴的矮人们,即使是那些反对托格的,也不会在发现他被锁着拖回城市后欢欣鼓舞。”桑蒂拉答道。
尽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德加伐把它完全忽略,只是说,“没错。”
锤头护卫队长狡黠地笑了。
“我们本可以把他留在荒野里等死,再把它埋到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您也知道的,当然,就如您知道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是很重要的。”
“你会那么做吗?这么好心?”
“我是个战士,女士,宣誓要保护侯爵的。”德加伐带着同样的笑容回答,“我相信您会保持缄默。”
桑蒂拉仅是盯着他看。领悟到除此之外自己得不到任何答复,德加伐一点头走出了长廊。
桑蒂拉·星曜关上门,用背倚着它。她摩擦着双眼思忖这个不平常的夜晚。
“你在干什么,埃拉斯图?”她默默问自己。
桑蒂拉的隔壁房间里,另一个人正问着自己同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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