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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的厨房和一间小暖房相连。
餐厅内是一张长达十呎的餐桌,那块柚木桌面厚得大概连炮弹都挡得住。花在这幢房子上的关注(和金钱)是显而易见的。后来狄雷尼对蒙妮卡说,他对每一件家具、画、地毯、小摆饰都垂涎不已。
不过最令宾客印象深刻的是一股非正式的舒适气氛:温暖的色彩,闪亮的木头,耀眼的铜器。狄雷尼环顾周遭,颇能体会黛安对丈夫之死的愤怒,以及她复仇的愿望。因为他知道物质之美是要与别人分享的,或许赛门去世后,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渐渐失色了。
三位女士一起走过院子欣赏英国式花园的设计。山穆森大夫则留在客厅的炉火旁,狄雷尼与布恩绕着四周围打转,假想这一带在春夏两季,会有多么迷人。
他们绕到屋后,离开泳池和花园。两人手插着口袋,拱起肩膀,踩着满地的枯枝。他们看见了正在结冰的小溪。
大伙回到室内后又喝了一巡酒,纷纷围在壁炉前。现在虽然是下午,但是天色已经泛灰,阳光不再灿烂。
“我把开胃菜端上来,”黛安说:“让厨子先回去。我们可以自已动手吧?”
“当然可以。”狄雷尼心情愉快的说:“我们可以帮什么忙?”
“什么都不用帮,”她说:“只要吃东西就行了。裘里,跟我到厨房来。”
他听话的跟随她而去。
开胃菜非常丰盛:炸虾、酿辣椒的橄榄、甜黄瓜、熏鲑鱼、鳣鱼、干酪、四种不同的饼干、鸡肝、沙丁鱼。
“我的节食计划又泡汤啦。”蕾白嘉叹息道。
“留点肚子吃晚餐就行了。”黛安笑着说。
“艾德华会尽力的,”蒙妮卡说:“他最中意这种美食。”
最后大家心满意足的抬起手宣布投降。
“现在轮到我了。”艾德华这次不肯再让山穆森大夫帮忙。
“你坐着休息。这种事我很在行:蒙妮卡训练过我。”
于是他和黛安迅速把客厅收拾干净。黛安处理剩菜的效率非常高超,一一装入密封的容器,再把碗碟送进洗碗机,动作毫不含糊。
她穿着黑毛衣与黑裙——头发盘在头顶,以一枚美丽的贝壳梳子固定。艾德华端详着她的侧面,再次陶醉在她古典而完美的器度之中。
“啊!”她轻松的说,环顾一遍整洁的厨房。
“差不多啦。谢谢你,我们出去陪其他人吧?”
“待会儿,”他伸手拦住她。
“你有权听听我们的进展。”
她的表情霎时冷硬起来,由女主人换成复仇心切的寡妇。
“好,谢谢。”她说:“我正希望你能主动说出来呢。”
他们坐在流理台前的高脚凳上谈话。
“照我的判断,甘沙克与奥西薇是无辜的,”他说:“这就剩下四名病人。他们的不在场证明还在求证阶段。而我们对第二双脚印的谜还是无法解开。”
“你的意思是什么?”黛安说。
“当晚显然有两个人到过你先生的办公室。在同一时间或不同时间?我们还不确定。现在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你先生取消他所有病人积欠的诊疗费,你会觉得意外吗?”
她不乐的瞪住他,嘴也张开了。
“喔,这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勒比大夫,”他耐住性子说:“这是在查案子。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我们自然会对你先生的遗瞩感兴趣。你对你先生放弃病人的诊疗费感到意外吗?”
“没有,我不觉得奇怪。他是个慷慨的人。这种事很符合他的性格。”
“那么你在他去世前就知道他的遗瞩内容啰?”
“当然。他也知道我的遗瞩内容。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你和你先生请的是同一位律师?”
“不同。”她说:“赛门的律师是他的大学同学——我受不了那个人。我有我的律师。”
“唔,这不打紧。”狄雷尼把话题一转。
“我们还在调查的那四个病人——你和他们个别见过面吗?”
“我见过先夫的数名病人,”她说:“通常是巧遇。你特别想了解的是哪一位?”
“叶乔安妮。”
“那个有自杀倾向的女人?嗯,我们见过一次面。为什么要问起她?”
“她给我们的不在场证明可能是假的。你为什么认为她有问题?”
“我只和她见过一面——还不足以对她下断论。只觉得她是个平凡而不起眼的女人。其他没什么可说的。先夫介绍她给我,就这样而已。我看我们现在应该去陪其他人了。”
但是她在回客厅前,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臂上。
“谢谢他告诉我这些,狄雷尼先生,”她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为本案忙得很辛苦,十分感激。”
他点点头,为她打开厨房的门。她与他擦身而过时,他闻到她身上扑鼻的香味,不觉为之心动。
“艾勒比大夫,”他们回到客厅后,艾德华说:“山穆森大夫……你们有没有想过警察和心理医生的角色很类似,我们采取的都是调查的方式:不断的审讯,慢慢过滤不可能的线索,把谜题一块块拼凑起来。”
山穆森大夫倏地坐正身体,兴趣升了起来。
“技巧方面或许相似,”他以高亢的声音说:“其基本动机却恰恰相反。警察负责的是犯罪的调查,追查的是罪魁祸首,而心理医生的字典中没有罪魁祸首几个字。病人不能为他的病负责。他通常是受害者而不是罪犯。”
“你的意思是,”狄雷尼心存挑衅的问:“他没有罪?那么杀人的精神病患呢?他就完全无罪吗?”
“我想裘里的意思是,”黛安武断的说:“谋杀的本身是心理或感情不稳的表现。”
“哦,那么那些杀人的凶手全都有病,应该治疗而不是惩罚他们啰?可是那些虐待儿童的人呢?只是精神有点不正常而无罪吗?”
“还有职业杀手呢?”布恩激动的说:“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他们难道要逍遥法外,只因为社会没有给他们餬口的工作机会吗?你们以为社会完全福利化就能灭绝谋杀吗?不可能!人们会继绩为钱而杀人。他们纯粹是出于贪婪。除了坐牢,再没有更好的治疗法了。”
“我反对死刑。”蕾白嘉坚决的说。
“我附议,死刑并不是办法。根据统计这并没有吓阻作用。”黛安说。
“但却遏阻了凶手,”狄雷尼说:“他起码不会再杀人。你们心理医生的毛病和神职人员一样,你们以为人人都可以赎罪。”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胚,”布恩说。
“败类就是败类。”
“对,”狄雷尼凶悍的说,同时转向两位大夫。
“你们为什么不肯承认有些人骨子里就是败坏的,无药可救。他们喜欢过邪恶的生活!这个世界不需要这种人。”
“如果有人因为感情激动而杀人呢?”蒙妮卡问:“为了突发而无法控制的感情。”
“一时失去理性吗?”布恩说:“这也不能放过。动机与判决是无关的。”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归罪,罪恶感,死刑,法律与公正之间的矛盾。狄雷尼安坐在一旁看着大伙。这是一个完美的家庭聚会。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狄雷尼最后说:“被告的律师时常会诉诸失去理性,请来一群‘友好’的心理医生作证?”
“而被告总是对全世界宣誓他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摆脱罪恶,过圣洁的生活。”埃布尔纳·布恩补充道。
“你们都忙着为病人找借口,”狄雷尼对两位医师说:“难道两位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邪恶吗?希特勒是邪恶还是是心理不正常?”
“两者都是,”山穆森大夫说:“他的心理疾病反映在邪恶的行为上。倘若及时发现,说不定能治好。”
“当然会治好,”狄雷尼冷冷的说:“脑袋上吃颗子弹是最有效的法子。”
争执再度升高,焦点集中在一个“正常人”生活在法治的社会中,突然犯下无法理解的罪恶的问题。
“我碰到过这样的案子,”狄雷尼说:“一位布朗克斯的牙医……显然在情绪和工作上都没有重大压力。是一个守法的市民。但是他突然开始在屋顶用枪偷袭人,杀了两人,重伤五人。没人能解释理由。我想直到现在他还在疗养院。可是我不相信他疯了,恐怕只是太无聊。他的生活缺乏变化,于是就从屋顶用枪打人。这可以给他一些刺激。”
“很犀利的分析,”山姆森森大夫敬佩的说:“我们称这种为心理紊乱:一种被隔绝、判断力丧失的状态。”
“这不是理由,”艾德华·狄雷尼顽强的说,“我们都会偶而有杀人的冲动,可是却都控制住了。如果没有自制力,那么我们将会无异于野蛮人。文明人所具备的就是自制力。”
黛安浅笑着。
“我们恐怕不全像你这么坚强。”
“坚强?我是一只波斯猫。是不是,蒙妮卡?”
“我拒绝作答,”她说:“以免牵连自己。”
黛安笑着起身预备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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