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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跟我讲过了,这是日本造的,叫密雷艮。”
“对,这种枪威力才大呢,能掐铁道啊,只要你心不哆嗦,手不颤,是指哪打哪。说句行话,必须练得管直才能弹无虚发,你拿着它作个纪念,另外也作为防身之物。”
然后杜老判又吩咐人再给拿点儿子弹,结果给了张作霖五百发子弹。枪别在怀里头,子弹围在腰里头,临行之时,大伙儿一看处得都不错,既然老当家的如此重视张作霖,咱们也得表示表示。大伙儿给凑银子,张作霖也不知道多少,可能凑了个几百两,这散碎的银子搁到褥套里了,那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张作霖在怀里头揣着。收拾完毕张作霖跟大家洒泪分别,大伙儿一直把张作霖送到三界沟的鲶鱼嘴,到这儿这才告辞转头。
张作霖连头也没回,双脚一点就离开了青麻坎。张作霖这才发现当天是个阴天,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千里江山,一派银装素裹。张作霖冒雪顶风前进,但身上穿得挺暖和,腰里又别着密雷艮,所以心情也不错。但是转而一想:这简直是做了一场梦啊,这十几天,是半个来月啊,迷迷糊糊的,就像在云里雾中,这是真的吗?是真的,骑着马,揣着枪,这都是真的。干这行也不错,可惜我娘不乐意,有我娘在着,这碗饭我不能吃。离家这么些日子,我娘不定多挂念呢,干脆什么也不干,回家。
张作霖正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到了鲶鱼嘴。鲶鱼嘴是个村子,稀稀拉拉也住有不少人家,正往前走的时候,就听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并且是个女人呼救的声音,非常清脆,声音也正好顺风,张作霖就打了个激灵,猛然间抬起头来顺声观去。就在漫野荒郊雪地里,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只见这个女人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衣服也不整齐,跑几步一个跟头,跑几步一个趔趄,简直像疯了似的。再往后看,雪地之中跑来四个男的,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拎着棒子,其中有个小子呼哧带喘:“我叫你跑,站住,我看你往哪儿跑!”“救命啊!”这个女人喊着喊着,“扑通”就摔倒在了雪窝里,眼看那四个男的就要扑到面前了。张作霖当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但他下意识里双脚一点,这马像一阵风一样,“刷”就来到了几个人的近前。张作霖把马带住,高声断喝:“住手,都不许动。”
这几个小子抬头一看,打量张作霖,一看不认得,为首这个上了点儿年纪的把眼睛一瞪:“我说你他妈的算干什么的,你走你的道,你管得着吗?”另一个相对客气,但是也态度鲜明,不容商量:“我说兄弟,这阵儿北风大雪,天可够冷的,回家坐热炕头去吧,少管闲事。”
正这时候,那个女人从雪地上站起来了,躲到张作霖的马后边:“好心人,救命啊,我叫他们抓回去我就活不了了。”
张作霖这才看清楚,这女人竟长着一头的黄发。中国人都是黑头发,唯独这女人是黄头发,外国人?长得还真像外国人,但听声音还是中国人,穿的也是中国的服装,不过衣服可不整齐,可能刚才经过搏斗,纽扣全拽开了。管她中国女人外国女人,张作霖动了怜悯之心,回头问这女的:“怎么回事,你别着急,凡是我能管的一定管到底。”
“他们要抢我,拿我做人质,拿我换钱花,我不跟他们回去,爷爷您救救我吧。”张作霖听了个糊了八涂。
原来,从这里再往前边走不远,有一个不大的小村子,那里住着一户姓武的人家,家中的男人叫武连荣,女人,就是这个呼救的女人,因为她是黄头发,人送绰号金头贵妃,她本姓王,名雅琴。武连荣、王雅琴是两口子。武连荣是跑买卖的,经常上哈尔滨、齐齐哈尔、碾子山一带,倒腾点儿皮货什么的,有时候也倒腾点儿旁的,在哈尔滨认识了王雅琴他们家,两人就这么结的缘。武连荣做买卖挣了俩钱,就这么地娶了个好媳妇儿。据说王雅琴的母亲是俄国人,父亲是中国人,是个两合水,所以头发才长了这个模样。因为这两合水长得漂亮,武连荣娶漂亮媳妇儿回到家乡后,就惹下了是非,有不少不安好心的人心说这武连荣长得不起眼,娶这么个好媳妇儿,一朵鲜花插到狗屎上了。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这些人毕竟也就是说说而已,眼馋也没咒念,偏赶着武连荣这买卖做垮了,连连亏损,数年的积蓄全赔进去了。前些日子,武连荣一想咱得过年,就跟本地的土财主叫周扒皮借了纹银十两,哪知道又引来一场大祸。
第十三回 行侠义惩凶顽施救王雅琴 济远亲斗俄兵结交田小凤
武连荣拿借来的银子去奉天趸了点儿鞭炮,寻思这玩意儿过年都得放,倒腾回来就可以发笔小财。哪知道用这十两银子买的鞭炮往回拉的时候,也不知谁那么缺德,往车上给扔了个烟头,鞭炮没到家就在路上爆炸了。结果不但把车老板给崩伤了,还把牲口的屁股蛋子崩没了,把武连荣急得好悬没上了吊。回来没办法,武连荣又找周扒皮借了纹银三十两,因为牲口得包赔,车老板得给人家治伤。周扒皮就没安好心,跟武连荣说:“你可两次管我借钱了啊,咱可说清楚了,你拿什么还?尤其这次你一张嘴就是三十两,我不相信,你要还不起我怎么办?”
武连荣说:“还不起您多加利?”
“不行,我不在乎那点儿利,咱把丑话说在前边啊,初五你就得还钱,初五不还钱,我告诉你啊,拿你媳妇儿做押账,到时候钱我不要了,人归我。”
武连荣迫于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还给人家出了手续。把钱接到手,他还想做点儿小买卖翻身,可哪知道又赔得血本无归。武连荣第三次又找周扒皮,好不容易借了纹银十两。周扒皮说:“咱可说话算数啊,前后加在一块儿五十两银子,您就砸锅卖铁,刮骨熬油你也赔不起啊。我呢心善,借给你就借给你吧,不过得把你媳妇儿马上给我送来,钱你什么时候还都行,没钱的话,你媳妇儿归我了。”武连荣也没志气,堂堂的男子汉居然答应了,一路哭着回到家,原原本本跟他老婆一说,他老婆当时就翻了,这人挺倔犟,说什么也不干。武连荣好说歹说,金头贵妃就是不答应。后来周扒皮一怒之下派人来抢人,派的就是这四个小子。他们见了武连荣一交涉,武连荣说:“人在屋里呢,归你们了。我多咱有钱我再赎。”金头贵妃在里屋听见了,顾不得穿鞋,把后窗户蹬开跳出来,一直跑到野地,那四个小子追来了。
张作霖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一骗腿从马上跳下来了:“我说你们四个哪个说了算?”
“我。”
“您贵姓?”
“免贵姓马。”
“我说老兄,无处不为人,你看她说得多可怜,哪有拿人押账的呢?本身这事办得就不对,看在我的面儿上,高高手吧。”
姓马的立即来气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这事!”
张作霖一看实在没别的办法,他“噌”地就把那日本造密雷艮手枪给拽出来了:“你们四个狗屎的奴才,错翻了眼皮了,知道爷爷我是谁吗?我乃是青麻坎三界沟的,我报号爱谁谁。”张作霖冒充土匪吓唬他们,自己随机应变编了这么个绰号。意思是天是王大,我是王二,谁也管不着我。这四个小子欺软怕硬,一看见来人拽出个冒烟的家伙,就有点儿眼晕了:“哎呀,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是来负责教训你们的。往后少干这种缺德的事。”话刚说完,“啪”就是一枪,把其中当头儿的这小子左腿给打折了。
“哎哟。”这小子抱着腿,躺到雪地上就地翻滚,那三个一看,这爷爷不是开玩笑,是真手黑,立马跪到地上磕头求饶。
张作霖一想人命关天,最好别打死人,达到教训的目的就可以了:“我说你们还抢人不?”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改天我要登门拜望。你叫他把脑袋瓜子洗干净了,我要给他来个大揭盖。”
“唉,记住了,记住了。”
“滚!”
“唉,这就滚。”三个架着一个,夹着尾巴跑了。遭难的王雅琴见遇上好人了,也给张作霖磕头,张作霖一摆手:“算了,你家离这儿多远啊?”
“十几里地。”
“我送你一程吧。是非之地,不能久待,我走之后你最好搬家,有亲投亲,有友靠友,这地方你还能住吗?”
“是,好汉爷说得对。”
两个人正在这儿说着话,只见顺着妇女跑来那个方向又跑来一个人,这人手里头拎着双鞋,一边跑一边喊:“雅琴,雅琴……”
一会儿这人到近前了,王雅琴急忙给介绍:“这是我丈夫,姓武,叫武连荣。”
张作霖一听他说话,听出来是山东口音,但来人却不是山东大汉,恰恰相反。张作霖个儿不高,但他比张作霖还矮得多,跟磨盘差不多少,祖居山东青河府。张作霖心里也不好笑,心说耿瞎子讲那些评书我听过,其中有什么玩意儿,山东清河不是有个武大郎吧,这位也姓武,是不是武大郎的后代,他心里觉得有趣正胡乱琢磨着。王雅琴见着丈夫把经过一讲,武连荣也趴到地上给张作霖磕头:“好汉爷爷您算积德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们祖祖辈辈忘不了您的好处。从今之后,我们家不供灶王爷了,把您老人家的大名写到上头,年年节节给您烧香,祝您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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