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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知道这样,我多带点儿子弹也好。
他正想着,就听后头喊话:“站住,别让他跑了,就在前边呢。”张作霖拨转马头一看,追上二十多匹马来,每匹马后边扬起一溜土线,他们左右包抄,迂回穿插,向张作霖奔来。张作霖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王佐仁挨揍之后,左膀上的骨环都给打废了,回到大团他立即向他哥哥说了,王佐义一听:“什么,哪儿来的?”“他身上有枪,肯定是土匪。”“集合人马,追!”
一队人马就这么追来的。张作霖一看要吃亏,赶紧从马上跳下来,闪身躲到一棵树后,把枪拽出来了,刚想要还击,就觉着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灯乱转,两条腿比棉花还软,身子一栽歪,就失去知觉了。张作霖叫河水给泡出毛病来了。他这一躺下,这帮人就到了,但是半天没敢下家伙,心说他使用的什么计策,他手里拎着枪,怎么躺那儿了,无缘无故的谁也没打着他。好大一会儿才发现,他闹病了。领头的乐了:“啊,这可是该着,绑起来。”手下人把张作霖捆了个结结实实,驮到马上,带回大虎山,一路赶奔团练公所。到了之后,领头的吩咐一声:“来,弄半桶凉水来,把他浇醒!”拿凉水往头上一浇,张作霖打了个激灵,慢慢明白过来了。再一看,让人捆得跟一根蜡似的,挨自己打的那几个小子在旁边站着,龇牙咧嘴。王佐仁发话了:“嘿嘿,你想到你有今天没?你瞅瞅你刚才管闲事那个得意的劲儿。我先问你,你哪儿来的枪,你是哪个绺子的,哪个山头的,说!今天不说就扒了你的皮,来人,把他吊起来。”
这个团练公所是个四方大院,院里还有一根挺高的旗杆,就在旗杆上弄了条绳子,把张作霖大头朝下给吊起来了。离地能有五六尺高。王佐仁还不出气:“快去,把那个油弄来,从脚往脑袋上浇,今儿个咱哥们儿也开开眼,给他点天灯!”
手下人也跟着起哄:“对,点天灯,这才出气呢,咱还没见过这个呢。”“哗”,两桶油给张作霖浇上了。就在张作霖不远处,并排摆了两把椅子,王佐仁、王佐义在这儿坐着,那些团兵龇牙咧嘴在旁边站着,审问张作霖:“你说不说吧,你要不说今儿个就给你点天灯。”
张作霖一看今儿个真要完了,一点儿救都没有,落在魔爪之中,人地生疏,谁来救我啊?
这个团练公所也不是一个好人也没有,这有个管账的先生,也姓王,人送绰号叫王老好,本名王本义。王老好一瞅要点天灯,心说我的妈呀,这闹着玩儿呢吗?咱可不是正式的衙门啊,正式的衙门如果一个人定成死罪,还得往上边行文,得刑部批下来,或者是问斩,或者是处绞,或者是怎么怎么地。咱也不能私立公堂,把人点了天灯啊,这一旦有人查问起来,吃不了就得兜着走。但是他也不敢劝这俩少爷,一劝,自己少说得挨顿臭骂,干脆找老爷子王介堂去。寻思完了他就去找王佐仁、王佐义他爹王介堂。等到家里头,一找老头儿不在,后来问清楚了,本街上有个混混,叫孙烈臣,老孙家请客把王介堂给请去了。王老好一溜烟儿又找到老孙家,跟门上的人一说,门上的人说进去吧。
管账的一溜小跑儿进了厅堂,到屋一看哪,屋里正吃着呢,正中央放着大圆桌,桌面上罗列杯盘,肉山酒海,围着桌子坐着四位,甩开腮帮子高谈阔论正在吃喝。为首的就是本宅的主人孙烈臣。孙烈臣可了不起,在清朝还做过官,是名武官。由于孙烈臣性情耿直,脾气也不好,经常顶撞上级,后来跟上级闹翻了,俩头儿还动了家伙。为此,上峰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贬职为民。孙烈臣正不想干,妈了巴子的,回家就回家,这碗饭我还吃够了。他回到家乡黑山县之后,人们都知道他过去当过武官,这人还不错,所以回来人缘甚好。孙烈臣还是天不怕的胆子,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干,所以这根棍儿就立起来了,数年来混得家成业就,要房子有房子,要地有地。在黑山县那是个大棍儿,私官两面,黑白两道有的是朋友。就连本地大财主王介堂也得溜须着孙烈臣,两家处得也不错。正是在孙烈臣的支持下,王介堂的俩儿子才办起了团练公所,当了团练长。今天孙烈臣家来俩客人,这俩客人不是一般的人,是从青麻坎三界沟来的,杜老判手下两个大炮头手,一个是汤二虎,一个张是非。他们跟孙烈臣都有交往,奉了杜老判和杜立三所差,来请孙烈臣入伙,知道他是一员虎将,打算叫他到三界沟去,杜老判愿意把第二把金交椅让给孙烈臣。但孙烈臣还犹豫不决,觉着在家乡这一带也不错,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已经拒绝两次了,这次汤二虎和张是非是第三次来到大虎山。孙烈臣仍是举棋不定,为表盛情,故此把王介堂老王头儿请来陪客。正这时,王老好跑进来了,也顾不得礼仪了,上气不接下气:“东家,老东家……”
王介堂回头一看,脸就沉下来了,心说王老好你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你知道这屋都什么人啊,也不打个招呼就贸然跑进来:“有话一会儿再说。”
“不行啊,老东家,请你出来一趟。”
“这没外人,有话直说吧。”
“哎。老东家,大事不好了,二位少东家也不怎么地得罪个人,双方还动了手了,那主还挺邪乎,把我们少东家也给打伤了,还把几个弟兄也给打伤了,就这么地,咱们仗着人多势众把他给逮回来了,绑到团练公所那院里头,要给点天灯,把油都泼到身上了,眼看就点火了,因此我来给老东家送信,你想人命关天,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再说那个人有枪有马,也不知道是干啥的,一旦惹了大祸,捅了娄子,老东家你想这后果谁来收拾啊。”“啊,原来如此。”王介堂就站起来了,“三位,恕不奉陪,我得回去看看,我这俩犬子没事净找事。”
说这话,在座那三位全听得清楚,汤二虎把大脑袋一拨碌:“这算什么,点天灯就点天灯呗,他打咱们一拳,咱踢他一脚呗,一还一报,干什么这么害怕,我同意,点。”张是非也说:“大卸八块也行啊,这年月谁管谁啊,我看咱还吃喝,别管这套。”还是孙烈臣有经验:“慢,等等,这个人也就是要被点天灯的这位,姓什么?”
“姓……这可没问,反正这个人个头儿不高,俩小眼睛倍儿亮,厉害,手底下还有功夫呢,骑那匹高头大马,还带着西洋手枪,看来来历不凡哪。”
汤二虎眨巴眨巴眼睛,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他这口音是哪儿的?”
王老好一琢磨:“就是本地人,一左一右的。”
汤二虎觉得有点拿不准了,心说小个儿不高,两眼有神,手底还会武功,会不会是张作霖张老疙瘩呀?他也不吃饭了:“走,咱去看看去。”
就这样,孙烈臣几个人全跟着赶奔团练公所,汤二虎进了院一看,灯笼杆子上吊着一个人,头朝下,脚朝上,周围有不少人。汤二虎几步就到了眼前了,仔细一相面,差点没闪了腰:“哎呀,真是老疙瘩呀,放下,快放下,他妈的。”张是非也骂开了:“这谁他妈干的缺德事,你有几个脑袋?放下。”王佐仁、王佐义害怕了,因为他认得这俩主儿,青麻坎三界沟的,瞪眼就宰人,惹得起吗?即使惹得起他们二位,杜立三谁惹得起?杜老判谁惹得起啊?大概跟这人关系不错,赶紧命团兵轻轻地把张作霖放下来了,绑绳解开,扒衣服,换衣服,把身上那油都擦净,其实张作霖早就昏迷不醒,犯病了。
人事不省的张作霖被抬进屋里,进行人工呼吸紧急抢救,按人中,扎针灸,一路折腾,张作霖这才明白过来。等睁眼一看,谁都是仨脑袋,眼都花了,好半天定神拢目光,这才认出汤二虎、张是非二位。哎呀,真是怪事,他们二位不在青麻坎,怎么上这儿来了:“二位,莫非我做梦啊?”
汤二虎正担惊受怕呢:“你做什么梦啊,青天白日的,老疙瘩,这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到大虎山来了?”张作霖这才知道是真的了,心才放下,一五一十讲述了经过。汤二虎这才知道,闹了半天,张作霖在赵家庙成立了保险队,得罪了向招子,为了避免报复,把人马分散了,全家人也躲避起来了,张作霖只身赶奔三界沟,前去借兵,结果遇上这么些麻烦事。他一拍大腿:“哎呀,我的老疙瘩,你不走运啊,你瞅你碰上这些事。哎哟,光顾咱俩说话了,来,我给你介绍,这位鼎鼎大名了不起啊,这位姓孙,叫孙烈臣。”
张作霖一看这位长得五大三粗,不到四十岁,浓眉大眼睛,通身是武人的气魄。孙烈臣后来辅佐张作霖,曾经做过黑龙江省督军、吉林省督军,还做过东三省副总司令,尤其是统治吉林长达十三年之久,是张作霖的左膀右臂。
张作霖一低头:“各位,惭愧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恕作霖冒昧,得罪了众位,我这儿请罪了。”
王介堂那老头儿多圆滑,拉住张作霖的手:“这,我攀个大说吧,老侄子,你受苦了,全怪你那俩兄弟不懂事,过来。”说着把王佐仁、王佐义叫了过来,彼此指引,两个人也说了几句客气话,张作霖把人家揍了,当然说得就更客气。
汤二虎最后说:“算了。虚情假意,说道说道就完了,咱谁心里头可不准记仇啊,谁他妈想要报复,从我这儿说我可不答应。”
王介堂也赶紧顺坡下驴:“哪能呢,就这么办吧,重新摆酒席,好好给老疙瘩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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