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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能一手把她培养得这么好。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我还是想代表直子对你说一声谢谢。”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做的都是些平常的事。”
“不能那么说。平常的事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你工作那么忙,能做到平常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老人一边嚼着沙丁鱼,一边把一句“非常了不起”重复了好几遍。平介听了,心里稍微觉得有些不自在。
“另外,一个大男人做这样的事,还是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啊,也没什么,因为直……藻奈美自理能力很强。”
“不过,今后藻奈美也会很不容易吧。刚才我随便跟她聊了聊,听她说想考医学专业。那样的话,她以后也不能帮你做多少家务了吧?”
“这个,也许是那样吧。”平介注视着杯子里淡淡的琥珀色液体。他开始渐渐领悟到老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平介啊,”三郎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你不用老想着要对得起直子这样的事。”
平介凝视着岳父的脸,他果然要说这样的事。
“平介你还年轻,要几十年后才会老得像我这样,你不必勉强自己一个人活着。如果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了,就别在乎别人怎么想,只管再婚好了,到时候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您!但我现在还没到考虑那种事情的时候呢。”
听平介这么说,三郎摇了几下头。
“别看你现在这么想,可是时间过得很快的。虽然我刚才说你现在还年轻,但那并不代表你还有很多闲余时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了。”
“或许是吧。”平介暖昧地笑了一笑。
“当然了,我也不能勉强你。”
见平介的杯子已经见底了,三郎又开始为他兑下一杯。
“那我就再喝最后一杯吧。”平介毕恭毕敬地说。
回到房间时,平介身上的汗已经退了。他心想,又没有空调,却还这么凉快,真不愧是信州地区啊。他换上睡衣后钻进了被窝。
直子翻了个身,转向了平介这边,并且是睁着眼睛。
“你刚才和爸爸聊天了吧?”
“啊,聊了。”
“他催促你再婚了吧?”
“你都听到了?”
“没办法,爸爸说话声音太大了。”她这时所说的爸爸指的是三郎。
“我真的要招架不住了。”平介露出一脸苦笑。
“你考虑过再婚的事情吗?”直子的语气很认真。
“这个吗,空想倒是有过。”桥本多惠子的面容在他脑海里闪过,马上又消失了,“不过,没有具体考虑过。”
“是你强迫自己不考虑这件事的吗?”
“不想考虑而已。我还有直子呢!”
直子听了闭上眼睛,又把身子转到另一面。
“谢谢你。”她低声说,“不过,你这样真的能行吗?”
“嗯,能行。”平介冲着她的后背说道。
之后直子就再也没说什么,平介也闭上了眼睛。
“这样应该能行吧?”他又向自己确认了一遍。自己有直子,有别人看不见但自己能看见的妻子,这就足够幸福了。
他的意念开始模糊起来,“这样就足够了。”他抱着这种信念进人了梦乡。
第二天,平介和直子一大早就开始了回东京的准备。临行前,他们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当地特产,汽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连后座上都摆满了纸袋子和纸壳箱。
“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呀,正月再来玩。”副座车窗外传来三郎的叮嘱声。
“记住了,我会再来的。外公多多保重身体!”
“好好。谢谢你,谢谢你!”三郎点头,眼睛眯得像脸上的皱纹一样细。
平介发动了车子。沥青路上反射出来的阳光在告诉人们,今天又是一个酷暑天。
从娘家开出来有一段时间后,直子忽然开口:“停一下车。”平介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平介问。
直子回过头望了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今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就觉得有点伤感。”
“为什么,想来的话再来不就行了吗?”
直子摇摇头。
“不会再来了。见到他们我很痛苦。对他们来说,我是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去了,无非像一个游魂……”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取出手帕,“对不起,我只想哭一小会儿,以后就再也不哭了。不用担心我,开车吧。”
平介默不做声地插上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他心底在想:只有我才是她真正的亲人,我们两个人是孤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30
那个电话打来时,正是周日的傍晚,直子出去买晚饭要吃的菜了。平介一个人修整了小院子之后,来到落地窗前的台阶上坐下,呆呆地望着西方的天空。晚霞红得那样完美,将鱼鳞状的积云也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在好久不曾体验过的休闲中,平介度过了这个惬意的秋日。一想到明天又可以带着焕然一新的心情开始一周的工作,平介感到非常满足。
在这样的时候电话铃响起,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平介家的电话铃平时基本不怎么晌。当直子以直子的身份活着的时候,倒是经常有从她长野娘家或者是朋友那里打来的电话,但如今这样的电话已经没有了。
会不会又是房屋中介呢?平介边想着边站了起来。之前经常有电话打来同他们要不要买一室的公寓。
电话在组合柜上。平介抓起电话:“你好,这里是杉田家。”
对方没有马上发出声音。这非常短暂的沉默让平介相信自己的不祥预感应验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的反应迟钝并非出自物理原因,而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啊,你好!”一个男子的声音,“那个……请问,杉田藻奈美同学在家吗?”
平介意识到对方应该是直子同校的男生。他觉得自己本来一片晴朗的心空,顿时布满了乌云。
“她现在不在。”他回答道,声音里流露出心里的不高兴。他这样做一半出于无意识,一半出于有意识。
“啊,这样啊。”
对方似乎有些退缩了。平介决定,如果对方想就这么挂断电话的话,那么他就在对方挂断之前狠狠地骂他一顿。连名字都不通报一声就往人家里打电活,真是岂有此理!不过,对方并没有那么不懂规矩。
“那,我的名字叫相马。藻奈美同学回来后,您能告诉她我打过电话了吗?”
“是相马同学吗?我用跟她说是哪个相马吗?”
“是和她一起打网球的相马。”
又是网球俱乐部!平介口中泛起了苦涩。
“你有什么急事吗?”
“不,算不上是什么急事。”
“可是在周日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向藻奈美转达。”
“噢,不了,因为说起来有点复杂,不直接说很难听明白,所以只要帮我告诉她我打过电话就行了。”
“是吗……”
“再见。”慌完,那个自称相马的男生慌慌张张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平介的胃里很不舒服。他看了看时间。直子刚出去没多大工夫,按照往常的经验,她一小时之内应该不会回来。
平介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NHK电视台的新闻。平介只是盯着电视画面,内容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他就那样开着电视,一个人上了楼,他来到直子房前,轻轻开了门,进了房间。
房间被直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唯一一处显得有点杂乱的地方是桌子。物理参考书就那样张着,她临走前似乎正复习着力学。是那种计算施加在斜面物体上作用力的问题。摩擦系数、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平介脑海里对这几个术语还有印象。
桌子的里侧用书挡整整齐齐地立着文件夹、日记本和字典等用品。文件夹共有五本,分别为红、蓝,黄、绿、橙五种颜色。虽然文件夹的夹背上什么都没有写,但想必根据颜色的不同,每个文件夹的用途也不同吧。
平介以前曾见过直子一边翻着文件夹,一边和网球俱乐部的朋友打电话。估计那个文件夹里的文件都和网球俱乐部有关。
他记得那个文件夹不是红色的就是橙色的。虽然感到内疚,但他还是将那两个文件夹抽了出来。翻开红色的文件夹一看,里面全是和做菜相关的资料,有的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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