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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什么命,这是性格境遇运气等等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不准备出手干扰,况且,也未必干扰得了。所以他向来只看,不说。
冯一路和花雕。
金大福和他媳妇。
容恺和他同学。
每个人都在走向既定的那个点,而周铖,则像个大仙一样飘在天上,俯瞰一切。
大仙很理智,大仙很坦然,大仙甚至对自己的事情都淡定的顺其自然。可唯独看容恺傻兮兮写信的时候,大仙会觉得有点闷。
监狱里是个人都喜欢放风时间,但周铖是个例外,除
第94章 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5)
周铖第一次和金大福做爱是误打误撞,事后金大福几乎悔青了肠子,可周铖却不动声色,然后有一便有了二,有二便有了三。他若有若无地勾着对方,直到对方陷里面再拔不出来。有点不厚道,可都是折进来的主儿,谁靠那东西过活。
金大福五官轮廓有些像周铖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点点,虽然那梦十次里有九次是带着血的。
疼痛转移,起初周铖是这样定位金大福的,但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养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尚且有感情,何况朝夕相处亲密接触的同类。只是终归差了些什么,况且对方还有妻儿老小,取暖可以,长相守什么的就招笑了。
监狱内外,两个世界。
周铖害怕自己与社会脱节,所以总让他姐捎进来各式各样的书籍,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正渐渐被时代的列车甩远。
不只是他。
金大福每每与妻子见完面,便会发呆上很久。
花雕最爱坐在窗台看天。
冯一路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电视与社会新闻为伍。
每个人都在期待,同时又都在害怕,期待未来的自由,害怕未来的陌生。
哦慢着,他好像漏掉了一个人。
“金大福你他妈那虎背熊腰是摆设啊!这也能让人上篮成功?!”
“花雕你到底会不会啊,这时候就该把球传给篮下的人!”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这他妈是篮球不是橄榄球你们敢不敢有点儿专业性!”
这人怕是以为他自己还在大学校园的篮球场呢。
努力遗忘和压根儿无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某种程度来讲,火星人比地球人快乐多。
一场暂歇,火星人被换下休息,他恋恋不舍,奈何队友态度都很坚决——输赢事小,但听觉需要舒缓。
满身汗水的火星人朝气蓬勃,接过后勤支撑递过来的茶缸,一口气喝掉半杯,往头上浇半杯,甩甩脑袋,水珠儿四溅,活像个小牛犊子。
周铖的书页不幸躺枪,飞溅的水滴星星点点晕染开,像田野里不知名的小花。
“看比赛就是看比赛,看书就是看书,捧这么个玩意儿坐场边充什么大尾巴狼。”火星人挨着周铖坐下来,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夺过对方手中的精神食粮,没翻两页,又一脸嫌恶地塞回主人手里,“破小说有什么好看的,真怕出去以后跟不上社会节奏,经济金融类才是首选。水浒传现在还火呢,你敢看谁不顺眼就三拳打死?连老虎都是保护动物了……”
话唠是种病,得治。
“想什么呢?”察觉到周铖的心不在焉,容恺用胳膊肘捅他一下。
抹掉脑袋里容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布条的画面,周铖轻呼一口气,半晌才淡淡地问:“你知道我是怕出去以后跟不上社会变化?”
容恺一脸奇怪:“这不是谁出去都会碰见的问题么,还用想?”
周铖轻轻挑眉,来了兴趣:“你想过这些?”“废话,”容恺翻个白眼,仿佛周铖问了个特别可笑的问题,“你们会碰见我就不会了?我又不是神农架野人。”
荒山野岭,茂密丛林,飞驰的小疯子,蓬头垢面,虎皮短裙……周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想象力如此丰富的男人,但这会儿他确实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乐得闷不吭声,肩膀直抖。
容恺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抬手拍拍周铖肩膀,语重心长:“你这是病,得治。”
周铖这下再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容恺有些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仿佛离近了会被误伤。
事后周铖回忆起这出,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或许,他可以和火星人一道找个大夫号号脉。
(6)
周铖不是受虐狂,只是生气的警戒线比较高,同样金大福也不是,只是生气的线同周铖相比便直线下降成了四川盆地。但不论高低,是个人就有情绪,而某些人的字典里完全没有察言观色这四个字,于是乎当这天金大福探视归来情绪低落又遭遇容恺日行一嘲的时候,忽然爆发也就不稀奇了。
其实容恺说的还真是日常语句——“哟,见完媳妇啦。这昨儿刚搞完男媳妇今儿个就见女媳妇合适么。”
周铖敢百分之百确定这会儿的金大福真心没那个兴致,显然对方家里带来了什么坏消息,或是孩子逃课或是老人生病,反正跑不出糟心的家长里短,所以这人才会一回来就沉着个脸,活像一座压抑多时的火山。
然后容恺往火山口里倒了一吨的TNT。
金大福不喜欢动手前知会,比如喊个招式名称或者放上个“你再说一句试试”的预告,他的做法是抬脚直接把容恺从凳子上踹了下来。只听咣当一声,容恺的哎哟还没叫完,他又上前一脚补过去,直接把已经摔到地上的人又踹到了桌子底下。
冯一路还没从探监室回来,花雕因为昨儿流水线上干活时手划了个大口子,这会儿正在医务室换药,金大福骂了句“欠收拾”当总结,末了爬上自己的床闭目养神。
十七号再没了声响。
周铖坐在床上,静静看着桌下那一团一动不动的阴影,不由自主产生了“那家伙还活着吗”的疑问。好在火星人很给力,不久后便挣扎着爬出来,颤颤巍巍站起,缓了缓,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铺。全程安静。
可他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不像他的做派这么低调,如果不是忌惮再被踹,周铖觉得他或许还会竖起两根中指。
坐上床的一瞬间,火星人倒吸口气,脸扭成了麻花。
该是摔得不轻的,单从金大福那完全没克制的一脚便能感觉出。可即便如此,伤者的表情里依然只有忿忿不平,至于理所当然该出现的难受,委屈,哀怨,统统不见影儿。
傍晚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热心冯发现了异常:“小疯子你咋了,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容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摔了一下。”
冯一路皱眉:“好端端在屋里还能摔着?”
容恺嘿嘿一乐:“谁说不是呢。”
周铖走在后面,看着容恺傻笑的侧脸有些恍惚。这家伙是真的没心没肺——
不会顾及别人,也忘了心疼自己。
第95章 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7)
周铖有好些年没拿过铁锹了,上一次还是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会儿,跟着单位去植树,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几乎种了一片树林,可听说后来没多少成活的。
相比之下现在的劳动有意义多了,起码出产值啊。周铖自嘲地笑笑,手下依然不紧不慢地挖着石头。
一旁的金大福和容恺倒是聊上了,确切的说是容恺群呼,然后金大福率先响应。
“你们看这石头山像不像蘑菇云?”
“像,然后呢?”
“然后?然后昨天刚下过雨,今天我们这些不要命的就继续在下面挖啊挖,谁知道啥时候来个山体滑坡,我们就交代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同志,要相信科学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金大福和容恺的交流很少超过十招,比如这次,又以容恺屁股挨了一踹收尾。
周铖看着容恺捂着屁股骂骂咧咧,觉得有趣极了。明明没什么战斗力,却总爱撩闲,跟个不长记性的小狗似的,十次里有九次被人一巴掌扑棱走,下回还凑过来装模作样冲你叫。
没一会儿,小狗又被冯一路招呼过去,这一次两个人嘀咕了很久。
见小狗不被扑棱了,周铖顿觉无聊,收回视线,刚想再认真干上几锹,却听见上方传来怪异声响。那声音像夏日的闷雷,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不好!
周铖心下一惊,扔下锹就要往远跑。
“山要塌啦——”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是容恺的呼喊:“哑巴,这边!”
周铖想都没想,脚比大脑更快地转向容恺,然后狂奔!
山体坍塌的一瞬间,周铖正好撞到容恺身上,于是两个人一齐随着惯性紧紧贴在了被他们掏空的石壁上。容恺被撞得很疼,估计疼到想骂人,因为周铖感觉出来被挤压在自己肩膀和山壁之间的那个脑袋想张嘴,不过下一秒,巨石轰隆隆滑落,每个人都下意识暂停了自己的生物性,呼吸,活动,思考,统统在这一瞬间中断,仿佛电器被忽然拔了插头。
山石滑落了很久,久到周铖已经无法准确感应时间。直到细碎的沙砾滑落声都消失殆尽,他才终于呼出一口气,仿佛劫后重生。
被自己压在石壁上的家伙开始挣扎蠕动,却又不敢挣扎得太厉害,窸窸窣窣像个被压住尾巴的老鼠。
周铖没有跟人亲密接触的嗜好,故而干净利落地退开,只是周围情况还不稳定,所以没敢大动作的退开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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