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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网 .) 赵清誉在家里呆了一个月,手机也关了一个月。去看网 .。
仿佛与世隔绝,只很乖地在家里看书,养花,喂鱼,还有帮父母做事情。赵老爹对他还是爱答不理,赵妈妈却恨不得把儿子搂怀里融化掉,尤其是儿子时不时朝着自己羞涩一笑,比之前些日子不知道要温柔多少倍,赵妈妈无语凝噎。
赵老爹嘴上没表示,但其实也受不住这怀柔了,有次看电视也不知道啥花边儿新闻播到某通过同性恋婚姻合法,几乎是条件反射,赵老爹就哼了一声。结果以往都是默不作声儿子忽然来了句,爸,我那不是病,你别嫌丢人。赵老爹怎么可能不嫌丢人呢?但这话以往都是骂儿子时候顺溜出口,现下正值天伦其乐融融,赵妈还在那儿绣十字绣呢,你让赵老爹怎么出口?于是赵老爹只能憋着装没听见。哪知儿子巴巴蹭过来,啪就靠自己肩膀上了,这给赵老爹靠得那叫一浑身酥麻,半拉身子都软了,险些滑下沙发。
儿子也不说话,就那么把头靠在自己肩膀,赵老爹当年谈恋爱一直奢望这场景,可惜赵妈妈没给机会实现,哪成想二十年后被儿子圆梦了。
于是一晚上,赵老爹大气不敢出,肩膀也不敢动,生怕儿子枕不舒服。赵妈一旁看着,红着眼圈儿去洗了一盘子水果,继续低头绣她合家欢。
赵清誉发现,从前那些看起来很艰难事情,仿佛一夕之间简单了,如反掌观纹,做想做,说想说,原来是那么自在。他隐约知道自己有些改变了,他不知道这变化好不好,但起码,他现在很安心,很温暖。
学校九月十号才要求报到,所以赵清誉在九月份第一个星期日打开了久违手机。
那是个有些闷热夜晚,老妈炖了莲藕,香气能飘出好几里,可惜他只能喝汤——裤子衣服已经明显紧绷,他不要求自己成为模特身材,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肉球球。
赵清誉一边开机,一边喝汤,结果才第三口,闯哥电话就进来了。
赵清誉险些被呛着,他怀疑李闯在他手机里安了卫星定位。
这是一个挺短暂电话,但赵清誉觉着亲切。李闯还是老样子,风风火火没个耐心,说没两句,就来了结语,仿佛他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就成了。
挂掉李闯电话没三十秒,手机忽然涌进数条短信,急促提示音噼里啪啦响个没完,按下一个又来一个,最后赵清誉索性安安心心等着,直到手机不再响。
一共十二条信息,都是近期,赵清誉怀疑更早期还有短信,只不过自己关机太久,没有截获。去看网 --.7-K--o-m。短信里有些长出现了文字丢失,但不影响阅读,因为大大小小信息汇总到一起也就那么一个意思——你怎么还不开机啊啊啊啊啊!
完全艾式风格,简单,质朴,傻乎乎。
赵清誉肯定前期丢失那些里也没什么有营养,无外乎就是——你怎么可以换回去啊啊啊啊啊!
想着想着,赵清誉就不自觉扬起嘴角。
和艾钢那些伤心伤肺纠结在这个瞬间都不见了,仅仅剩下被老朋友关心温暖,和淡淡情怀。那些风花雪月——如果可以这样说话,仿佛已经很遥远。明明才一个月,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蓦然间,赵清誉又想到了沙乐。他不知道那个傻小孩儿现在怎么样了,是快乐着,还是依旧伤心着。但他又没有那样急切探寻**,因为这些都好像已经成了过去式,打包,封存,那些残留影像也仅供偶然间怀念。
赵清誉打算买九号票,这样下车便可以直接回学校,可六号时候他接到了韩慕坤电话,不得已,只好把归期提前。
那天下了瓢泼大雨,街道下水井因为来不及排水,积了好几厘米深。
赵清誉趴在阳台上望天,神游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东北,想着李闯现在干嘛呢。清净月光奏鸣曲便响了起来。
韩慕坤三个字,让赵清誉有片刻怔忪,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
好在这感觉很快消散,因为那三个字底下还加了备注——老王八蛋。
赵清誉莞尔,接电话时语气也不自觉轻松:“喂,有事?”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一直没开机。”
韩慕坤声音有些哑,仿佛过劳白领,亚健康得厉害,赵清誉不自觉皱眉:“你还好吧?我在家过暑假呢,没高兴开手机。”
那边似乎“哦”了下,然后赵清誉听见男人说:“我想见你。”
赵清誉莫名其妙,别说他俩已经没了关系,就是有关系时候,韩慕坤也没用过这种语气,仿佛是诚恳,可这诚恳里有杂了些其他,纷乱而微妙。于是他下意识便道:“我还在家呢,不在深圳。去看网 .。”
哪知韩慕坤直截了当道:“你家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赵清誉撇撇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我们好歹在一起过,你就是再不上心也起码得知道我身家背景吧。不过也只是腹诽下,因为现在再去揪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别说韩慕坤郁闷,他都觉着可笑,所以赵清誉只抓问题重点:“你找我做什么,你该去找李闯。”
韩慕坤沉默几秒,说:“我就找你。”
赵清誉微微眯起眼睛,隐约觉出不对。是啊,他和李闯换回来都一个月了,他关机,但李闯可没关,韩慕坤有足够时间去沈阳,那么现在,男人执着地想见自己,怕是被这换来换去灵魂纠结到了。
想想也是,好端端男朋友忽然来了个大变身,谁都会适应不良。
电话里韩慕坤没再多说,赵清誉也就没多问,只是转身买了第二天车票,回了深圳。他想韩慕坤是需要靠自己来确定一些什么,而他,乐意帮这个忙。
韩慕坤已经在街拐角小咖啡厅里坐了两个小时,他讨厌苦了吧唧咖啡,讨厌来蹬不到地高脚椅,讨厌那些个难听萨克斯风,但这个时间,只这里最安静。
他需要一个安静且隐秘氛围,这样他能够定下心来好好端详即将出现人,好好理理这一个月来纠结,好好确定下自己感觉。这话说来矛盾,因为感觉是最飘渺东西,没有形状,没有实体,可能前一秒还浓情蜜意下一秒却可以被不知哪儿来风嗖一下吹散,但他现在除了感觉,再无其他。
灵魂可以互换,身体可以互换,当人眼睛都失去了可靠性,他只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那可怜微弱感觉。
从角落里镂空窗,他可以清晰看见整条街,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他小男孩儿朝这边走来。理智瞬间作出了否定,这不是他小王八蛋,可感情却澎湃着几乎喷涌而出,那是视网膜上残留情感,怎么刮,都刮不干净。
店门口摇铃发出清脆声响。
韩慕坤微微转头,怔怔地望向赵清誉。
赵清誉也看见了他,然后脸上浮出礼貌性微笑,和上前招呼侍应说了两句,侍应生退开,赵清誉走过来落座。
“好久不见。”这是赵清誉开场白。
“没有很久。”这是韩慕坤回应。
赵清誉想了想,觉得也无可厚非,便耸耸肩:“嗯,这么说也成。”
韩慕坤微微皱眉,从前赵清誉在他这里只是个模糊影子,但现在他还是能觉出,这人有了微妙变化,可能是说话神态,也可能是举手投足间味道,他说不好。但却肯定不是自己小王八蛋了,除了外表,其他一点点都不像。不,再仔细去看那眼睛,便好像连五官都不像了。
赵清誉知道韩慕坤在看自己,于是忍着不说话。但韩慕坤看得太久了,久到他有些扛不住,终于打破沉默:“有时候想想,要是没有灵魂交换这一出,或许现在我俩还不咸不淡凑一起呢,呃,挺纠结。”
韩慕坤回神般眨了下眼,过了两三秒,才意识到赵清誉在跟自己说话,连忙道:“嗯,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
赵清誉歪头,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现在还不相信呢?”
韩慕坤苦涩地扯了下嘴角,轻轻摇头:“信了,虽然一百个不乐意。”
赵清誉听出了端倪,试探性地问:“你去沈阳找李闯了?”
“嗯。”韩慕坤喝了口咖啡,撇撇嘴,果然苦得像中药。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去找了李闯之后啊。”
韩慕坤看了赵清誉几秒,才淡淡苦笑:“我回来了,就这样。”
赵清誉垂下眼睛,侍应刚端来花式咖啡,上面心型图案很俏皮,伴着浓浓咖啡香,醉人:“你是不是……接受不了现在李闯?”
韩慕坤哑得厉害:“要听实话么?”
“嗯。”赵清誉搅动着咖啡,看着那心慢慢变型。
“……我接受不了。”
赵清誉抬头,紧紧盯住韩慕坤,问:“那我呢,如果我现在要跟你好,你能接受么?”
韩慕坤没有躲避赵清誉目光,就那么坦荡荡地望着,看得出思考异常认真。
半晌,男人泄气似摇了头:“眼睛告诉我就是这个人,感觉告诉我不对。”
赵清誉跟着摇头:“人也不是我这个人。”
韩慕坤瞬间露出个难看笑,骤然拔高声调里是难以抑制烦躁……和哀伤:“那他妈我人呢!我看你觉得不对,我看他也觉得不对,我人就平白无故没了?真操他妈!”
刹那间,赵清誉有些心疼这个老男人。
可他无能为力:“我帮你了你,你得自己去适应。”
韩慕坤仿佛要哭出来,但最终,他只是疲惫地靠进沙发,就像一头被打败狼:“我努力了,很难。”
赵清誉知道,赵清誉理解,但受伤又何止他韩慕坤一个?李闯那天打来电话却只字未提韩慕坤,只絮絮叨叨地跟自己说艾钢,他就应该有所察觉。赵清誉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就像午夜电台知心大姐:“我明白你感受,但你这样那家伙肯定更难受,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他等不了你反复确认这么久。”
就像为了印证赵清誉担忧一样,下一秒,韩慕坤便无奈地说:“他跟我分手了。”
赵清誉心里咯噔一下:“他跟你提?”
韩慕坤“嗯”几不可闻。
赵清誉表情慢慢沉下去,不冷不热地说:“你逼吧。”
韩慕坤立刻反驳:“我没。”
赵清誉嘲讽地扯扯嘴角,淡淡道:“你顶多没有主观故意,都推给潜意识吧,这样你就无辜了。”
韩慕坤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半晌,才说:“你比以前刻薄了。”
赵清誉摇头:“以前就这样,只是你没发现。”
几分钟以后,韩慕坤一口气喝光咖啡,然后没头没脑地又说了遍:“真,很难。”
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
咖啡店布谷鸟钟摆开始“布谷”“布谷”地叫,下午三点整。
韩慕坤忽然问了一个特别文艺问题:“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灵魂吗?”
赵清誉没法回答,只能默不作声地去看窗外。阳光正好,棕榈树在地面映出漂亮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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