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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回宫,为了答谢他此番护送军需前往边境,白墨在御花园摆宴,为他接风洗尘,携廖雪同时出场,甚至于她并坐上首,而身为皇后的莫筱苒却是连面也未曾露过一次,席间,白墨时不时端详着上首郎情妾意的二人,看着白子旭时而与廖雪交谈,时而与她低笑,时而亲昵耳语,他心头微微一紧。
不知她若看见这副场景,可会心寒?
敛去眸中的暗色,抬手将烈酒仰头喝尽,连带着心底的涟漪也一并吞入腹中。
御花园内欢声笑语,可凤栖宫却是幽森寂静。
“皇上也太过分了,摄政王回朝,接风宴他竟也不给小姐知会一声,怎么能这样啊。”小竹怒视着窗外,御花园的方向,夜幕下,那方灯火通明,红通的灯火几乎要将天也渲染成白昼。
莫筱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在书桌上无聊的用毛笔临摹字帖,闻言,轻笑道:“你忘了,我可是被太后下旨幽禁的,这种场合我怎么可能出席?”更何况,她才刚暴揍了一顿白子旭,那人岂会想要见到她?
小竹跺跺脚:“小姐,你瞧瞧,他们那儿多热闹?可咱们这儿呢?就跟个冷宫似的,一点人气也沒有。”
莫筱苒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一”字,她这个曾经的三好女人,如今也成为了文盲一名,连个字也不会写了。
丢掉毛笔,她斜睨了小竹一眼,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也不想想,冷宫有什么不好?不用每天早上起來请安,不用整天戴着面具和人演戏,也不用成天害怕谁会來算计我,安安静静的,多好。”
小竹张了张嘴,在看见莫筱苒认真的神色时,满腹的怨言,也只能望肚子里吞了。
这夜,御花园的宴会直到子夜时分,才彻底散去,喝得微醺的众人纷纷告辞离开皇宫,白子旭在廖雪的搀扶下來到朝阳殿,洗漱后,便拥着她安稳的睡了过去,太后身子骨不太硬朗,只露了个面,便早早安置了。
凤栖宫外,一众把守的禁卫军不停打着哈欠,双眼惺忪,脑袋时不时点几下,昏昏欲睡。
一抹黑色的残影凌空飞來,双足在高墙外的枝桠上一蹬,刚飘落在桃花林的一处角落,还未进入寝宫,耳畔便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声音:“摄政王还请留步。”
月光冷清的从苍穹倾泻下來,阴影缓缓散去,白墨站在墙角的身影也逐渐显露,一袭深紫色朝服,羽冠高束青丝,露出光洁的额头,两侧秀发利落的盘在羽冠中,容颜寒霜,脸若刀削,一身气息寒气逼人,他看向声源响起的方向,瞳孔猛地一缩:“你是皇叔身边的隐卫……”话顿了顿,似在回忆此人的名字,“清风?”
清风翻身从树上跃下,抱拳道:“奴才清风参见摄政王。”
“你怎么会在此处?”白墨眼眸微沉着,不解的问道。
清风、逐月、随浪三人,是皇叔身边的贴身隐卫,逐月与随浪早些年前就被皇叔派出去暗中执行他的指令,唯有清风,一直跟随在皇叔身侧,可为何,他此刻却出现在凤栖宫,皇后莫筱苒的寝宫外?
清风神色无波,心中却暗暗腹诽,他还沒问摄政王怎么跑这儿來了,他倒好,先咄咄逼人來逼问自己,如果不是主子有令,他怎么会大半夜在这里当梁上君子?
“奴才在此处暗中保护皇后。”清风平淡的开口。
白墨却微微一愣:“皇叔让你暗中保护皇后?”为何?皇叔为何竟连自己的贴身隐卫也排出來了?他果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对莫筱苒……
深沉的眼眸轻轻闪动,深吸口气,平息掉心底的暗潮,白墨再度开口:“为何阻挠我进去?”
三更半夜,黑灯瞎火,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要进去一个女子的寝宫?还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清风满脸黑线,却始终拦在白墨跟前,“摄政王,皇后已经休息了,你若想觐见皇后,明日可进宫向皇上请旨,现在这个时辰,若让旁人知道,对皇后的声誉不好。”
虽然他的主子也时常偷偷摸摸溜进寝宫,可那根本不一样,一个是他的主子,一个是他主子的侄子,孰轻孰重,清风怎会不知?
白墨不悦的眯起眼,浑身散发着危险至极的气息,“如果是皇叔前來,你也会如此说吗?”
这摄政王不是脑子抽风了吧?他的主子,他怎么会阻挠?清风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无声的沉默着。
白墨嘴唇轻轻蠕动几下,却是一个字也沒说出口,站在桃花林,眺望着不远处雕栏玉砌的巍峨宫殿,心头狠狠叹了口气,他这是怎么了?明知深夜造访有违宫规,却还是凭着一股酒气來了,摇了摇头,他手腕一翻,从衣袖中拿出一根簪子,样式极为朴素,银色的质料,吊坠是满天星,簪子上绣着精美的图纹,很是复古。
他的食指微微摩擦着簪子,随后,递到了清风面前,“这东西是我去边境时偶然看见的,觉得很适合她,若她明日醒來,劳烦你替我转交。”
他沒有说,那簪子他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像极了她,所以不惜以高价买下,千里迢迢带回皇城,只为亲手交给她。
清风收下礼物,默默点头:“是,奴才一定会交给皇后。”才怪!
他如何看不出摄政王眼底与自个儿主子如出一辙的波动?他的主子还未修成正果,若是摄政王在插上一脚,那不是更坎坷了?
所有胆敢拦在主子面前的敌人,他清风势必要将他们统统斩杀。
握紧手中的银簪,清风在心底发狠道。
白墨眼眸微微一闪,再度抬首,看了眼静静立于夜幕下的凤栖宫,眉宇间一抹不舍悄然流转,双足在地上一蹬,凌空跃起,朝着宫门的方向离开,空中传來他临走前轻轻吐出的一句话。
“谢谢你了。”
清风身体猛地一颤,低下头,摄政王啊,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奴才,奴才也是为了主子,皇后娘娘不是您能觊觎的,这份心,您就趁着情根还未深种,彻底绝了吧。
掌心蓦地用力,咔嚓一声碎响,手中银簪已然断裂成了两半。
十日后。
蓝宇、轩辕两国使臣从皇城出发,车列浩浩荡荡朝着东耀的京师行去,白墨暗中安排的隐卫与白青洛的探子同时在暗处护卫,一路上,竟真的有好几拨杀手,企图拦截使臣的车辆,被悉数浇灭。
“皇叔,这已经是第四波了,我秘密调查过,杀手是蓝宇国的人暗中收买的,他们就是想挑起纷争。”白墨坐在烟雨楼的二楼,面带薄怒,拳头在膝盖上紧握,额头青筋暴起,朝着对面缄默不语的白青洛怒声道。
他的隐卫连日來传來消息,已经有四拨人企图阻截使臣,若是他们得手,蓝羽国便有了借口,可以出兵攻打东耀。
“此番前來的使臣里有蓝羽国的太子,蓝羽国会做这么傻的事?为了挑起战火,可以用一国太子做鱼饵?”白墨冷静的沉声说道,眉目冷峭。
“你的意思是?”白墨沉思一阵,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是轩辕国暗中耍的手段?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让他们误以为是蓝宇贼喊抓贼,让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后,再來个螳螂在后?
白青洛眼眸微闪,“不排除这个可能,轩辕无伤一向行事乖张,心思缜密,想要挑拨东耀和蓝宇的关系,而他则做螳螂,”嗓音冰冷入骨,“暗中加强警戒,还有两日,两日后,两国使臣便将抵达皇城外的静默亭,到时你亲自前去迎接,若暗中人还想出手,这两日是最后的机会。”
他绝不会放任任何一丝威胁到东耀江山的危险,不论蓝宇和轩辕两国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白青洛势必会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已经秘密加强了人手,皇叔大可放心。”白墨也早有准备,视线跃过他,看向烟雨楼下方的集市,百姓们正络绎不绝的在街道上穿梭,不少人正在议论即将抵达皇城的两国使臣,白墨暗暗摇头:“这些百姓倒是过得自在。”丝毫不知,如今天下的暗潮。
白青洛沒有出声,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听说你前几日夜访凤栖宫?”
清风缓了几天,才把这件事告诉白青洛,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白青洛早已敲打过他,却不知,他竟还在暗中想要接近莫筱苒。
白墨面色尴尬,紧抿着嘴唇,垂头不语,看着桌上的茶杯,清澈的茶水倒影着他的容颜,神色几多复杂。
“我只是……”他张口欲言,却又在瞬间闭了嘴,不是沒有见过貌美如花的女子,不是沒有被人诱惑,但却从未有一个女子,如她那般,只是短暂几次见面,却让他想忘,忘不了。
“你的这份心思最好绝了,”白青洛径直开口,嗓音里多了几分冷意与霸道,“她如今是你的皇嫂,不要给她招惹一些不该有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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