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也是醉人的，尤其张谭的酒量并不算好，四瓶啤酒喝下肚，便感觉到肚子里一股气往喉咙管顶，脑袋也有点昏沉。

    有的人喝多了死要酒喝，有的人喝多了就不想喝了，张谭属于后者。

    加上苏莎替他拦着，也就顺势不喝了。

    唯独和张维申、于敏偶尔碰一下。这样做有些分别对待的感觉，好像看不起别人，但张谭没在乎，酒桌上他熟悉的也就是张维申和于敏，其他人喝过一次就OK了，没必要表现得那么熟络。

    喝多了酒，张谭就变得沉默起来。

    这是他的性格问题，和别人喝多了会耍酒疯不一样，他喝酒喝得越多，心里面越是通透，好像什么都看得明白，却没有丝毫说话的兴趣。默默旁观，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从不喝多闹事。

    要么这么沉默，要么就直接喝趴下，死沉死沉的想睡觉。

    现在的张谭，就沉默的看着别人在那吹牛逼。

    张维申张大胡子无疑是酒桌上的焦点，各桌的人都会过来向他敬酒，他也表现的很热情，颇有千杯不醉的架势。

    对于张大胡子其人，张谭很难准确给他下个定义。

    说到气魄，内地拍电视剧的导演，真没几个有他大，不管是担任《三国演义》制片，还是拍武打片，都讲究一个大场面。当初为了拍摄《射雕英雄传》，直接合作修建了象山影视城，投资了整整几千万。

    随后的《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都是大手笔专门兴建景点，用来拍摄。先不管在故事、剧情方面他做得如何，仅在这投资上面，就能看出态度来。

    这一点很让张谭不得不佩服，声波影业也是大公司，开拍的四大名捕电视剧，就寒酸多了。

    不过，张大胡子有张谭佩服的一面，也有令张谭吐槽不已的一面。

    那就是太没节操了，为了拍出来的电视剧有热度，可以毫无下限的进行各种炒作。哪怕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说利用就利用，当初的周太平就因为用她的名气去炒作《神雕侠侣》，闹了不愉快，差点翻脸。

    张谭也没少被张大胡子拿来当炒作的道具。

    尽管知道在娱乐圈，炒作是最有效的制造热点方式，但张谭始终对此无法释怀，他也做不到脸皮厚成这样。

    抛开这一点，张大胡子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因为不用担心把剧本交给他，换来扑街之作。

    ……

    杀青宴折腾到半夜。

    等离开饭店时，张谭的酒早醒了。

    夜晚的北亰城看不见星星，只有红蓝黄绿的灯光闪烁。

    “终于拍完《倚天屠龙记》了，感觉这四个月时间好漫长。”苏莎不喝酒，现在兴致很不错的探头看着车窗外风景。

    张谭倒在后排座位上，眯着眼睛，没有接话。

    现在他虽然酒意消退，但还是有些沉默，静静的思索着人类起源之类的深邃哲学。说来也奇怪，张谭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很俗气的人，上辈子做一个吊丝并不奇怪。所以这辈子他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执念，去追求文艺范人生，高逼格的活着。

    然而不管是卑微平凡的上辈子，还是高调潇洒的这辈子，他的内心总是隐藏着，许多超越平凡的好奇。

    宇宙从何而来？地球未来会如何？星汉之中的光闪，是否有另一个地球？

    文明自我展示目的何在？人为什么之为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生老病死的枯寂循环？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一般人也不会去无聊的想着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伴随了张谭从童年到青年，一路成长，始终未曾消退过。

    “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地球之外的生命？”

    “什么时候医学能研究出长生不老技术？”

    “中国足球什么时候能夺一次世界杯？”

    张谭抬手遮在额头上，车窗外的路灯有些刺眼。

    苏莎和马薇薇正聊着某款化妆品的效果，司机是黄冉冉，平时张谭是不用司机的，因为他很喜欢短途驾驶的乐趣。喝酒的时候，会让女助理顶上司机的位置，起初会胆战心惊，女司机的传说太多。

    后来发现黄冉冉开车很稳，也就多放手给黄冉冉开车了。

    不知道是不是话题吸引力太大，开着车子的黄冉冉，也时不时插进来一两句话，探讨化妆品。

    三个女人一台戏。

    那谁谁说过：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

    三个女人是一千五百只鸭子。

    车里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唯一安静的就是张谭，思绪被噪杂的女人声音，从宇宙拉回到了地球，但依然浮离在女人的化妆品话题之外，独自深思：“我果然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存在，别人还在为鸡毛蒜皮小事，投入热情的时候，我已经放眼对宇宙与生命思考了。”

    “境界已经到了这种高度了吗？”

    “高处不胜寒啊！”

    在张谭暗自嗟吁自己鹤立鸡群的时候，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官园公寓二期。

    “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苏莎挥挥手，送走了马薇薇和黄冉冉。

    张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默着爬楼梯。

    苏莎拿上包，追上张谭：“哎，张谭，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张谭淡淡的说：“思考人生。”

    “哈？”苏莎笑了，“你今晚没有喝多少吧，怎么醉成这样了？”

    张谭背着双手，仰天长叹：“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谁人知。”这一番风范，大有隐士高人的忧思情怀。

    一直到进了屋，张谭还保持着这番姿态，坐在沙发上，自我陶醉。

    苏莎见状，抱着浴巾走进洗手间，随意的说了一句：“我洗澡了，你要一起洗吗？”

    “嗯？”

    张谭楞了一下，随即哗啦站起来，眼睛发亮：“同去同去。”

    “不用思考人生了？”

    “日后再说。”

    不多时，洗手间里传来了啪啪啪的水花声。

    ……

    《倚天屠龙记》杀青后没几天，张谭就和苏莎离开了北亰，还有大半个月的假期，回家住些日子。

    先是去了苏莎的老家金花市，吃了几天火腿。

    随后又回了合淝。

    现在苏莎已经被张谭的父母当成准儿媳妇，来到家里，关怀备至。如果不是张谭和苏莎都还没毕业，谭明霞说不定就催着两人赶紧结婚生孩子，让她好抱孙子。

    尽管没明说，但私底下没少拉着张谭叮嘱：“扬扬，妈给你打个预防针，结婚后必须得生儿子，不管生几胎，你要跟莎莎沟通好，不要将来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张谭连翻白眼：“我今年才二十周岁，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妈你再来跟我谈这个问题可不可以？”

    谭明霞瞪了一眼张谭：“妈就是给你提个醒，你把这问题放在心里。”

    “行了行了妈，我明白了……您还是多操心操心我姐吧，我姐不是怀孕了吗，保不住就给你生个白胖小外孙，姐夫他父母不住在合淝市里，将来小孩子肯定是交给你带的。”张谭搂了搂谭明霞的肩膀，“专心积累带孙子的经验啊，妈。”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妈直接跟莎莎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再是名动世界的大文豪，回到家，张谭依然是个即将长大的儿子，摆脱不了被父母念叨的处境。

    为了让老妈不再想着抱孙子这种遥远的未来。

    “所以，我决定全家出去旅游！”

    张谭在八月下旬，提出了旅游的计划，这个计划得到了苏莎的响应。张全顺和谭明霞，没有怎么拒绝，欣然答应。未免厚此薄彼，张谭又把苏莎的父母也给喊上，一行六人，奔赴瑞士。

    他们要去瑞士滑雪。

    旅游从来都是张谭如今生活的一个重要选项，世界那么大，怎么能不去看看。

    文艺小青年不是说了吗，人这一生一定要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奋不顾身的爱情，张谭已经宣布流产，那么一定要在说走就走的旅行上补回来，每年都来这么一次两次。

    话说，带着女朋友、父母和未来岳父母的旅行，也算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么？

    “怎么不算，昨天一冲动，今天就动身，说走就走嘛！”

    张谭心说。

    ……

    八月最后几天，在瑞士滑雪度过。

    回国后，北电就开学了，苏莎大四，张谭大三。生活又回到了往昔的节奏，只不过学校很少去了。艺校到了大三、大四阶段，基本上学生都开始走上社会，只需要到偶尔回学校露个面即可。

    导演系的理论课也在大一、大二教授完了，接下来需要学生自己去实践。

    刚到北亰，张大胡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张啊，《倚天屠龙记》的主题曲，你有想法没有？《射雕》、《神雕》的主题曲都是你创作的，现在《倚天》我就认准你了啊，可不能推辞。”

    伴随着《谁是大英雄》、《铁血丹心》、《世间始终你好》、《归去来》、《天下无双》、《江湖笑》、《天下有情人》这几首百听不厌影视金曲的创作，张谭的歌侠头衔，在音乐界成为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谁也不敢小觑张谭在这方面的才华，一首经典主题曲，对一部影视剧的升华作用，是很大的。

    张大胡子现在就指望张谭来创作主题曲了，事实证明，每年那么多部电视剧播出，能被记住的主题曲寥寥无几，而张谭创作的歌曲，却能够经久不衰。

    “放心，我早就把主题曲和片尾曲都给创作出来了，回头就把小样交给你，你安排合适的人演唱吧。”

    两首歌。

    一首《刀剑如梦》，一首《随遇而安》，都是当年无数武侠迷心目中的经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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