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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也宜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家连锁的粥店。虽然离家近,苏也宜还从未进过店里。这回被易绪背着进店,她心里除了新鲜还有些兴奋,像只小猴子那样在易绪的背上边东张西望边说:“这店很有我家那边的风味啊!”
“居然还有肉饼汤!来北京这么久我没喝过一次肉饼汤!”
易绪把她放了下来。
店员及时地拿了菜单过来,易绪接过后递给苏也宜,道:“你点吧。”
苏也宜笑眯眯地接过,抬手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勾完之后她把菜单递给易绪:“到你了。”
易绪也低头勾了勾,将点好的菜单递还给店员。
尽职的店员接过菜单,扫了一遍后张口开始报菜名:“两份鸡丝粥……”
“不用报了。”易绪冷声打断了店员,“下单吧。”
原本还不断偷瞄易绪的女店员在听到这声音后脸色立即变得尴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捧着菜单郁闷的去下单了。
苏也宜很同情那位店员。反观易绪,后者正垂首认真的看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输着什么。怕一直盯着他显得太不礼貌,苏也宜别开头,端起大麦茶开始认真地打量自己身处的这家店。
“看起来,这里真是南方风味的粥店了。”突然想起一事,苏也宜忍不住问,“你以前也是N大的,你去喝过二食堂的肉饼汤吗?”
易绪点头:“喝过。”
“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击中苏也宜,她忍不住又问:“那三食堂的梅菜烧饼你吃过吗?”
易绪摇头:“没有。”
苏也宜面露遗憾,又不死心的介绍了一遍:“那里的烧饼可好吃了,馅儿是梅菜,偶尔会有肉末,烤的火候好,又脆又香,我们很多同学都很爱吃呢!”
“……”
见易绪兴致乏乏,苏也宜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聒噪,于是安静下来,乖乖地低头啜茶,一语不发。
“我不常去食堂吃饭,所以对食堂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不是很清楚。”沉默良久,易绪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苏也宜诧异中不禁抬头看他,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异样之后,她接话道:“那你以前怎么吃饭啊?”
“校外有几家店送外卖。”
“哦。”原来他是宅男,苏也宜在心里说。又问,“你们专业课很多吗?”
“不多。”
话题谈到这里,苏也宜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突然说了句:“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易绪这回没有很快接话,静了一会儿,他抬眸看向苏也宜,说:“然后呢?”
苏也宜不明所以:“什么然后?”
“你说见过我。”
苏也宜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句,说:“没然后了。”
“……”
苏也宜心虚地端起空了的杯子掩住自己已经烫到泛红的脸。其实还有然后的……
然后她喜欢上了他,喜欢了这么多年。
然后她打电话和他表过白,他说“谢谢”。
然后……
可是这些都不能说。
店员把粥端过来的时候,易绪正好在接一个电话。
早就饿得肚皮大姑的苏也宜喜滋滋的等着,不过,等她看清楚托盘上只孤零零地躺着两碗粥和一笼小包子以及一份肉饼汤之外别无其他之后,她的喜滋滋瞬间消失。
她不死心的往送餐的店员身后看了半晌,好奇的问她:“煎饺和煎饼什么的要等会儿才上吗?”
不明真相的店员纳闷的回:“煎饺煎饼?”
苏也宜:“是啊,我不是还点了煎饺煎饼吗?”
这时,正打电话的易绪突然移开手机拧眉朝苏也宜道:“那些我删了。”说完又继续接电话。
听了他的话,苏也宜震惊的说:“啊?……你,你为什么删啊?”
易绪很快挂了电话,极其淡然的朝满脸纠结的苏也宜说了句:“你在生病。”
苏也宜:“我……”
她“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连站在一旁的店员也耐不住默默的退了下去。
苏也宜后来边喝粥边想了许多,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地高兴起来——为易绪把她点的煎饺煎饼删掉这事。
喝完粥后,易绪又接到电话,这回苏也宜听得清楚,好像是公司有些什么问题需要解决,而且这问题除了易绪其他人还无法解决……
接完电话后,易绪开没开口提起,苏也宜先自顾的说:“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吃饱喝足了,能自己回去的!”说完还朝易绪灿烂的笑了笑。
思忖良久,易绪最终点点头离开。
好在粥店离公司和家里都不是很远,易绪走后,苏也宜一个人缓缓走在人行道上。因为出门出得急,苏也宜只穿了一件在家里穿的外套和一条睡裤。好在气温不低,她不至于觉得冷。
反而因为想到易绪一大早对她的好,心里热热的。
拎着一大袋药慢慢踱步到小区门口,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钥匙和门卡时,苏也宜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带这些东西。一急之下,胃里抽过一阵痛,她一时没抵住,扶着门缓缓蹲了下去。
朦胧中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还带着些急促:“怎么了?”
蹲在地上的苏也宜抬头,乍然见到易绪的那一眼时,她震惊无比,直问:“你怎么回来了?”
易绪凝眉道:“忘了你没带钥匙。”话毕,“丁玲”一声,他的手指就多了一串钥匙。
那钥匙很闪,闪到让苏也宜心里一直燃烧的那股热意喷薄而出,涩了她的眼睛。她蹲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很疼?”
苏也宜连忙摇头:“不疼的。”又很快站起来,很诚恳很诚恳的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钥匙。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苏也宜当着易绪的面刷了门卡,走进去,头也不回地说:“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你回去吧!”
进电梯之后按了楼层,电梯门关上那一刻,苏也宜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关乎到易绪的事,苏也宜总是这样敏感。可以突然的艳阳高照,也可以突然的阴天多云。她会哭不是因为胃疼,而只是觉得害怕。
他对她的好超乎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好怕这种好会突然消失,也好怕自己以后除了他不会再喜欢别人……
苏也宜后来绝望的想,如果她以后真的没办法喜欢别人,那她就一辈子不嫁人好了>______
苏也宜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经此一病,她和易绪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自如起来。这天晚上刚吃完饭,易绪坐在客厅看早晨没来得及看的报纸——这是易绪难得在客厅活动的机会,苏也宜抓住机会切了些颗橙子出现在易绪面前。
易绪扫了眼橙子,摇摇头说:“不吃,谢谢。”
喜爱吃橙子到无以复加的苏也宜挫败地咕哝:“这是水分充足的脐橙啊!”
易绪转头,下巴朝冰箱处抬了抬:“橙汁更方便。”
苏也宜干脆放下橙子,就在易绪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反复揪着自己的衣角,为难的说:“那个……”
易绪漫不经心:“哪个?”
“我……”
“嗯。”
“你……”
苏也宜的吞吞吐吐促得易绪无奈的放下报纸,抬头看她:“你要说什么?”
苏也宜的脸立即涨红,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未料到真正说出口,她的语气却突然变得出奇的流畅:“我是想问你平时除了弹钢琴还有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
易绪重新抖平报纸,继续漫不经心:“怎么?”
苏也宜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采用选择问句:“喜欢看球赛吗?”
“还可以。”
“喜欢爬山吗?”
“一般。”
“喜欢……那个,喜欢去娱乐园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滑雪吗?”
频频被打断的易绪再度弃了报纸看她,这次他的表情颇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知道他会炸毛。苏也宜内心道。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老实交代:“前几天我生病,你很照顾我,而且你还帮我付钱看病,我知道把钱还给你你肯定不会要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报答你啊。”
易绪耐心的听她说完,然后很简练很干脆的回答:“不用了。”
苏也宜接不下话了,郁闷的看着易绪,咕哝似的说:“那我还是把现金给你吧……”
易绪拧眉,之后又无奈的说:“说说还有哪些选项。”
苏也宜眼一亮,问:“请你吃饭?”
“可以。”
苏也宜自我否决:“不行!太朴素了!请你唱K?”
“随便。”
“一个人唱K会无聊吧?”
“……”
就在易绪几乎就要甩脸走人的边缘,苏也宜适时的想到了一个点子:“去看电影怎么样?我请你看电影啊!最近有部叫《三等车厢》的电影很火呢!”
身为电影组的员工,苏也宜对《三等车厢》的期待指数是非常高的。据她所了解的事实数据,自从《三等车厢》在各大影院轮番上映以来,票房一直保持着高涨的势态,并且,该片在各大社区网站和论坛都掀起了较为广泛的讨论。为此,祝莉上个周末还特别组队去看了,直说那是一部很强大的片子。在她的推介下,陆小敏和范佳也纷纷携带着家属奔去影院看了,除了陆小敏说的“有几个情节看不懂”之外,好评如潮,就连赵悦也说改日约几个狐朋狗友去看。
说实话,苏也宜想看这部电影很久了。
一直保持快答简答的易绪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一个“好”字,苏也宜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认可,像是在迷雾中看到了前行的路,直说:“你觉得好就好,你觉得好就好。”下一秒,她又有些忧愁,“不过,老实说,票挺难买。”
易绪不置可否的掠了她一眼,继续垂首看报纸。
唯一被易绪肯定过的建议,苏也宜心里很振奋,保证似的说:“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弄到票的,争取周五之前给你!”
接下来直到周五,苏也宜都很尽力在弄票,虽然结果很悲摧——所有能给她帮助的人都告诉她“最近票确实紧张,很不好弄,等过了这阵再说吧”。
苏也宜很是沮丧。其实她自己本人并不介意在影片快下线的时候去看,她也不是那么急的人,但是,之前在易绪面前做过的保证让她很是为难。
周五这天晚上,易绪很晚回家。
苏也宜坐在客厅里做着最后的心理准备,等易绪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她及时地在门口喊住他:“易绪。”
卫生间到易绪的房间有一个小小的转角处,那里亮着一盏弱弱的灯,易绪大概是正打算进房间,听到苏也宜喊他,他就那么恰好的站在了那盏灯下,苏也宜从客厅走向他站的位置,总觉得自己在演绎一个成语——飞蛾扑火。
站在他面前,苏也宜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说:“那什么,我没弄到电影票,票很紧张。”
“嗯,我知道了。”
“真的很抱歉,我不该放大话的。”
“没事。”
易绪的“不介意”在苏也宜的意料之中,她却还是觉得自责,心虚的决定离开,于是说:“那……晚安。”
“我有两张票。”易绪突然说。
苏也宜抬头看他,有种错觉觉得易绪好像不像平时那么……怎么说呢,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不过她还是疑惑地问:“啊?”
易绪的目光被灯光裹上溢彩,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三等车厢》的电影票,我有两张。”
苏也宜惊讶:“你买到的?”
易绪未作回答,只说:“明晚的。”
苏也宜笑:“嘿嘿,那就好,看来你真的也很喜欢那电影了,明晚看正好啊,”说到这里,苏也宜想到他说“两张”,继而问,“你有两张,那另外一张……你和同事去吗?”
易绪淡淡道:“不是。”
苏也宜又“嘿嘿”了两声,其实她还想问他是和男人去还是和女人去……不过,这个问题她永远不会问出口。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讨嫌,她又搬出刚才那句话:“那……晚安。”话毕转身要走。
“你如果很想看的话,明天一起去吧。”
已经转过身的苏也宜在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可谓是震惊,然后是惊喜,然后……她回转身,不确定的问:“那,那,那你朋友怎么办?”
易绪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很可惜的是,苏也宜并没有读懂易绪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忍不住自我脑补:“哦,原来你朋友临时有事。那没关系,我明天没事,一起去吧!”
“……”
周六这一天是苏也宜自认为来北京之后最幸福的一天,能和易绪一起去电影院看场电影一直是她白日梦里的场景,以前她从未奢望过有一天这个梦能实现。可是,现实往往比梦还梦幻,总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就给她惊喜。
苏也宜忍不住在心里感谢天神。
然后这一整天,苏也宜都以一种约会的心情在决定穿什么衣服出门中度过。等到日落西山之后,她才猛然想起,如果她真的打扮得很特别,易绪会不会误会?
他本来是要和朋友一起去的,朋友不去才勉强和她去的,如果她太重视,会不会显得很……
等等!想到这里,苏也宜突然打住先前的思维,转而想,为什么易绪会有票呢?
最关键的是,之前苏也宜答应过要送票给他的啊,为什么他还要自己去买票呢?
他是不是已经笃定自己弄不到票啊T_______T
因为周六早晨易绪有事出门,直到苏也宜出门之时他还没回来。苏也宜只好自己去影院。
做好了要等人的心理准备,未曾想到,还没到目的地时,易绪先打电话告诉苏也宜他已经到了。
好像就是从这个电话开始,苏也宜的心里像揣了只小鸟,一直不停地蹦啊蹦,她怎么都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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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影院距附近的大学都很近,来看电影的学生很多,苏也宜在休闲区找到易绪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一处静静地喝饮料,他周围的几桌都坐满了人,各种嘈杂声、谈笑声……
易绪那种安静的感觉就好像他是别的世界的。苏也宜直接朝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嗨!”
易绪转过头看她,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抬首看了看表,道:“走吧。”
苏也宜:“啊?”
易绪把小圆桌上的一袋东西递给她,解释了一句:“七点半的场。”
苏也宜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先她一步的背影暗道,难道她迟到了?
他没告诉她是七点半的场啊喂!
苏也宜郁闷的低下头,郁闷的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袋子,郁闷的打开……
爆米花?
奶茶?
苏也宜瞬间告别了郁闷,满脸春光灿烂。
电影很精彩,苏也宜本来就是那种喜欢看电影的人,所以一整场电影看下来,她几乎没有任何走神的时候——哪怕身边坐的是易绪。
走出放映厅的时候,苏也宜的思路还蓄积在电影情节里,有许多情节,她都不能理解。比如:“为什么这电影要叫《三等车厢》呢?影片里没有提到这个线索啊?”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期待得到答案,只是她习惯自言自语,哪怕是“内心戏”,她也会用语言传达出来而已。
可是,易绪听得清楚,却也答得认真:“《三等车厢》是19世纪法国画家杜米埃的一幅油画作品。这部电影借用的是原画的象征义。”
沉浸在电影情节里的苏也宜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问:“原画的象征义是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影院,易绪的声音在夜里的街道上显得清冽干净:“等级制度吧。”
苏也宜疑道:“电影里提到了等级制度吗?”
“提得很隐晦。”
“隐晦在什么地方?”
“记得男主角对那个胖胖的国会议员的称呼吗?他称他为‘尊敬的公爵’,这算一处。”
“哦……你看得真仔细!”
“…………”
接下来从电影院回家的一路上,两人继续针对电影情节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当然,讨论的形式是苏也宜拉着易绪不停地问东问西,易绪则耐心的一一作答。
有那么几幕,苏也宜在听明白易绪的解释后,歪着头说“哦”的和谐情景在北京深夜的大街上是显得异常甜蜜和美好的。
可惜,回家的路没有那么长,走不到地老天荒。
就在两人回到家,准备各回各房,互道晚安的时候,苏也宜羞涩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我来北京后第一次去影院看电影,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谢谢。”其实她还想说,她是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觉得这话太暧昧,她没敢说。
易绪道:“我也是。”
苏也宜疑惑:“你也是什么?”
易绪朝她微微一笑:“晚安。”
苏也宜原地抓狂。
啊啊啊啊啊!
他“也是”的是什么啊!是第一次看电影还是最开心的日子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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