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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汉姆神父受了重伤。我们再一次要撤退了,这一次,我们海军的大炮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如果俄国人不是有如此之多的部队和装备的话,他们一定会撤退的。
我们的部队此时集中在了一小片阵地上。俄国人正在用飞机向我们发动攻击,实际上他们最后是用飞机压垮我们的。当我们向前面的地平线望去时,所有高出地面的东西都消失了。那片在半年前还是宁静和安逸的土地此时已经成了一片末日的景象。在白天,我们都无法离开战壕活动。天空中到处都是俄国飞机,虽然我们有高射炮,但是那些飞机还是与日俱增。随着我们部队的撤离,防守一天天薄弱下来。
我们是第一批撤往哥滕哈芬的部队。哥滕哈芬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样子,镇上到处都是激烈战斗后留下的痕迹,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种汽油和东西烧焦的气味。通往码头的道路也被摧毁了,那些在道路两边的建筑都已经坍塌了下来,并将道路堵得死死的。
我们和几千名士兵正在清理这里的瓦砾好让那些满载着难民的卡车能够开往港口。每隔5或10分钟,俄国飞机都会再次飞回来扫射,我们不得不趴在原地的那些瓦砾堆里,那些飞机每天都要到这里扫射二三十次。我们能够活下来而没有自杀完全是靠着我们在别尔戈罗德和美迈尔的经历。我们已经不再去计算这里的伤员和死者了,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受伤的。
那些从运输队抽调的马车上面都满满地装着用麻袋甚至是用废报纸包裹着的尸体,这些死尸都必须要尽快掩埋掉。
那些筋疲力尽的人们此刻正站在那些废墟上,他们同时也成了俄国飞机理想的目标,此时,西面和西南面的天空已经被映得通红。在哥滕哈芬,巷战已经开始了,此刻还有不少难民等在这里的港口边。俄国人的炮弹不时打到登船的地方,并在那里爆炸了。
我们试图想在一个小地窖里面睡上一会儿,一个医生正在在那里接生一个孩子。地窖的顶上挂着几盏煤油灯。小孩子的出生在平常应该是件好事,但是这个接生的过程似乎只是成了这场悲剧的一部分。那个母亲的哭嚎声在这个已经充满了哭嚎的世界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而那个哭泣的孩子似乎正在为来到这个世界而感到后悔。我们看到了地上那一片接生后留下的血迹,那摊血就像是那些在外面街道上或泥土里的血迹一样。在那些街道上和泥土里,我对于生命的理解已经坠落到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里,在那里,生命的含义不过是一摊血、一阵痛苦的挣扎和一声最后的哀号。
这个小小的婴儿微弱的哭声几乎完全被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所湮没了。接着我们又回到了熊熊燃烧的大街上。为了孩子的权益,我们大家都祈愿他在达到参军的年纪之前就死去。对我们这些20岁的人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了仇恨的年纪。在我们对于生活有着如此之多梦想的时候,我们却要死去。这对于我们而言实在太残酷了。
我们帮助一些老年人往码头走去。在被火焰所照亮的黑暗中,我们搀扶着这些老人。在码头上有一只拖船在等待着他们。这时俄国飞机又来了,虽然这里的街道已经火光冲天,但是它们还是依旧向这里倾泻着自己的弹药。
这些飞机打死了15个我们负责护送的老人。我们试图让那些老人一起与我们扑倒在地上,但是他们没法和我们反应一样快。我们最后将那些活下来的老年人送到了拖船上,船上早已是人满为患了。
我们终于登船了。沃勒斯此刻跑到船尾去看登船用的木板是否已经撤去了。如果船上的人们移动的话,我们这艘船也许会沉没的。没有一个人动一动,我们再一次从俄国人的进攻中逃脱了。
第十九章 最后的西部前线
盖伊·萨杰 [法国]
[出自《被遗忘的士兵——一个德国士兵的苏德战争回忆录》] 1967
海拉 丹麦 基尔 英国人 战俘
[ 译者注:海拉位于但泽港(现在波兰的格但斯克港)以北不远的一个半岛顶端。 ]
在天亮之前我们平安地到达了海拉。我们经过了几艘如同幽灵一般的轮船,轮船上的灯都熄灭了。这些船是去海拉、哥滕哈芬或是但泽港接难民的。我们原以为繁忙的海拉港结果只是一个小村子,港口规模也很小。许多轮船只好停靠在离岸稍远一些的海里,一些小艇正在源源不断地接送着那些逃往西部的难民。
还没有把脚踩到岸上,那些岸上的宪兵就命令我们站到一边。我们用一种不满的眼光看着那些宪兵。我们的好运现在会像夏日的融雪一样化为乌有吗?我们会被再送回但泽或是哥滕哈芬吗?那些宪兵此刻正在从船上疏导着那些面色苍白的难民。我们所有的文件都在身边。这艘船不是要把我们带到更远的西部吗?有没有可能我们的部署会被撤销呢?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我们不知道自己下一分钟的命运会是什么。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我们都感到了一种沉重的疲惫感。我们现在可以看见许多轮船灰色的轮廓,其中也包括不少的战舰,它们都停在半岛的两侧。正当我们看着港口的景象时,空袭警报响了起来。我们的视线转向了天空,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那些宪兵喊着:“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防空火力能够控制住局势!”
现在我们知道这里所有的防空掩体里都是伤员,我们只好自己去找隐蔽处了。如果有炸弹落到码头上来,一定会有很多人被炸死的。
我们向码头边的一艘旧船跑去。那艘旧船的木质船体可以挡一挡炸弹的弹片。当我们还没有到那里时,我们听到了防空火炮巨大的开火声。这些防空火力来自我们的一个海岸防空火炮阵地或是停泊在港口里的一艘军舰。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如此猛烈的防空火力的射击,那些爆炸后落下的高射炮弹弹片恐怕也会造成地上人员的伤亡的。
在我们的东面,天空里已经充满了无数的小黑点。防空炮火的声音让我们都无法听到那些飞来的俄国飞机的声音。我们终于看到了3架沿着海岸线低空向我们飞来的飞机,高射炮弹在飞机的后面密集地爆炸着。接着我们听到了南面一声巨大的爆炸,一架敌机在港口的水面上方被击中爆炸了。那些宪兵所说的是对的,没有一架飞机能够从海拉上空飞过。我们感到了一种信心和安全,俄国人终于在这里被挡住了。
那些宪兵正在检查我们的证件。
一个军官此时告诉我们说:“你们在3月X号的时候回来登船。在你们等候的时候,可以到海拉北面去帮一些忙。”
我们随即离开了港口。
霍尔斯问我道:“今天是几号了?”
沃勒斯说:“等一等,我这里有一个日历。”他边说边在自己的口袋里翻着,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沃勒斯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来得不算太早。”
霍尔斯说:“但是我们还是应该知道。我想知道我们到底需要等多久。”
我们最后终于搞清了登船的日子是星期天,是3月的28或29号。我们不得不等待两天,德国东部前线的最后两天,有那么多的生命已经在这个前线消失了。
在这两天里,我们和那些满脸忧虑的难民们一起在海拉半岛上露宿着。
在这期间,俄国飞机有两次试图空袭这里。我所见到的空袭最后的受害者是一匹脏兮兮的白马。
一架俄国飞机被炮火击中在我们头顶的空中解体了。我们看着这架飞机吼叫着向地面冲去。飞机的声音惊吓了一匹地上的马,它拼命地向飞机即将坠落的地点奔去。这匹马还没有跑上两步就被飞机击中了,这匹马即刻被这架坠落的飞机撕得粉碎。
4月1日的下午,天气非常糟糕,我们在此时登上了一艘白色的轮船。这艘船一定曾经搭载过许多有钱的家伙。虽然我们大家都感到有些焦虑,虽然我们船上到处都是伤员和担架,我还是注意到了船上那些豪华的装饰。我这时想起了圣诞节时父亲带我去逛商店的情景。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勇气高兴了,我知道这种感觉最后总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们的轮船在夜色里继续行驶着。就在不久前,但泽那里激烈的交火声传到了我们的耳里,我的那些战友正在那里战斗和死去。我们几乎不敢相信我们不可思议的好运气,这种好运气也让我们感到不安。我们的轮船此刻正在向未知的西部驶去。那是一片我们向往的土地,我们不能够想象战争会在那里发生。轮船的名字叫比勒陀利亚号,我们被暂时安置在轮船的露天船头上,虽然我们被迎面而来的风雨打得透湿,但是那种向西部驶去的甜蜜的感觉让我们忘记了食物和水。
我们当然可能会被一颗鱼雷送到海底,但是我们没有考虑那种情况。我们现在有一艘战列舰护航,一切进展顺利。
我们抵达了丹麦,在这里我们看到了那些几乎被我们忘记掉的东西,例如糕饼店。我们大家都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糕饼店橱窗里的东西,丝毫没有意识到糕饼店店主正在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着我们这些衣衫褴褛的家伙。我们身上都没有钱,而那些糕点都不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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