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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屋,李医娘看着本来一室新红j□j化作过分的简朴粗陋,冷笑,“只可笑她看错了人,你若是真爱慕繁华虚荣的,又怎会舍弃那边。”
初初道,“日久见人心。”李医娘却不屑轻哼,“我看难,那老太太已是固如顽石,凭你想滴水穿石,她还能有几十年上百年给你磨?”
初初不语。唤绿箭红槊二人进来,对她们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老太太身边过来的人,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只一条,你们也不要做出让我为难的事。”
绿箭是个极机灵妥当的,闻言已知其意,红槊却迟钝些,以为初初是责怪今日的事情,忙要辩解,“今日是于嬷嬷……”绿箭扯了她一下袖子,她方住嘴。
初初又问,“以前二爷房里服侍的人都去了哪里?”
绿箭回道,“二爷在外面好几年,房里只有看守房屋的几个粗使的。”
初初亦知道沈骥以前的事,还有老太君的侄女钟青璃,这里面牵扯到许多前情,她也不想多问,点点头,让她们退下去。
出来,红槊问绿箭,“方才你拉我做什么?”
绿箭道,“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明显不是说今天,只让咱们今后安分,不要过分。”
红槊不屑撇嘴,“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能拿咱们怎么样?”
绿箭摇头,“我看新夫人却不是没见识、不省事的,”,想到钟老太君那边,颇有些忧心忡忡,“你我还是警醒些为妙。”
那边厢钟太君听于婆子回完话,半晌未语。那于氏知道,老太太素来最有决断,思考时最厌恶人随意插话,遂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多说,不多时,听她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却说初初折腾完早上这一阵,来到松巍院请安时已经晚了,钟太君身边一个叫银钩的侍女出来道,“老夫人说,今儿晚了,二夫人回去吧。”
第二天,初初辰时正(早上七点)到达松巍院,却被告知老夫人与大夫人一道散步去了。
第三天,初初又提早了小半个时辰,老夫人刚刚起身正在梳洗,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大夫人张氏来了,妯娌两个照个面,有下人引张氏入内,依旧是银钩出来,告诉初初让她回去。
第四天,初初还是这个时辰来,钟太君在房内对左右道,“出去,让她以后不用再来!我这里不耐烦见她。”
银钩遂出来,将这意思婉转向初初说了。初初听罢,思量了一会向银钩道,“烦姑娘帮我带话,给老夫人请安,是为人子媳应当尽的孝道,虽然说有老夫人的话说不用来,媳妇也不敢废礼,也不敢不听老夫人的,每日,便在这房门口止步吧。”说罢向房门欠了欠身,方转身离去。
银钩进屋将初初原话转说了,钟太君本闭目让金戈给她梳头,闻言两个婢女见她睁开利眼,疏淡的眉峰笼起,金、银二人忙低下头,老夫人道,“去,把于氏叫来。”
不一会于氏到了,钟太君让她将前日更换新房的事再复说一遍,听罢,沉沉道,“此女惯于魅惑,坚忍桀骜,端是个妖物!可恨二郎竟就迷惑于她!”一面痛心,一面那双冷凝利眼不断变幻闪烁。
于氏道,“这几日她均是在院内学习耕织,倒也安静。”
“你懂什么!”老夫人斥道,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钩戈刀剑,她年青时与丈夫久历沙场,颇有杀伐决断,沉沉道,“你不知道,有那一等女子,惯于迷惑男人,小到为祸家宅,大到倾国倾城,这样的女子以往不是没有,大害也!”停了一时,又喃喃道,“一家子都死了,只她一个活下来,本就是不祥之身,先魅惑皇上,又祸害我的二郎——老身绝不能容许二郎毁在她的手里!”
于氏迟疑,“老夫人,她毕竟已嫁入沈家……”
钟太君烦躁地摆摆手,“我只担心这场战事太快——罢了,看看战事情况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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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枭鹰从外面飞回来,李医娘看见她嘴里叼的东西,又惊又喜。
唤枭鹰进了她居住的厢房,不一会儿,李医娘来到主屋,初初屏退丫鬟,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枭儿真的拿到信了!”
原是沈骥临走之前,约定与初初飞鸽传书,又怕信鸽入府误被其他人截获——毕竟时间短,来不及训练信鸽将书信直接递到院子里,便约定让信鸽将信先送到沈骥一个极好的朋友那里,再由枭鹰每日去取。枭鹰一连去了三天都没有接着,初初与李医娘两个还担心此法是否可行,不料今日就接到了信函。
初初拆开信函,匆匆阅罢,李医娘问,“怎么说?”
初初喜忧参半,“写信时就快要入蜀”,掐指算了算,“现在已经入蜀了吧,说是要和其他人会合,休整三两天再出发。”
李医娘念了句佛,“阿弥陀佛,早点去,早点儿回来。”沈骥出行已有七八日,这些日子以来,她二人日日待在这院子里,老夫人除了派人来教初初耕织之事,倒也没有多扰。只是时日难熬。
李医娘道,“等沈将军凯旋归来,你两个去跟老太太说,分家单过吧,省的彼此看着两厌,有什么趣儿?”
初初何尝不想这样,但想那钟太君的性格,定不会容易,叹口气,“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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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松巍院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破例竟让她进了门。
彼时钟太君已用了早膳,大夫人张氏也在。初初向老夫人福身,半垂首退到一边。钟太君道,“昨日宫里面递来了请柬,是沐辉宫派下来的。太后殿下邀请你们赏菊,”看着初初,加重了语气,“特意点了你的名字。”
初初抬起头,“是。”
老夫人继续道,“我老了,不想动弹。既然邀请你们,你们便去吧。”
张夫人站起身应是,初初也应了一声。
钟老夫人又道,“盛氏第一次出门,于氏,你去帮着她准备一下,别哪里不到失了礼仪。”
回到院子,初初依旧让于氏在主屋门外等候,这一次于氏没有分辨,站在廊下。
李医娘帮着初初挑选衣衫。初初知道钟太君的意思,又怕她穿的太艳丽招摇,又恐她穿的太朴素跌了伯爵府的脸面,两人遂选了一件银白色暗竹叶花纹的上衫,茜色衣裙,既得体又不张扬,那于氏见了,也没挑出什么。
李医娘与绿箭陪着初初,连着张氏夫人和她的两个丫鬟,妯娌二人坐上香樟木清油雕花紫盖大车,于辰时末(上午九点左右)来到皇宫。
本来,太后所出的任家与贺、周这些豪门世家交好,不大看得上后来居上的沈家,与钟太君和张夫人都没什么交往,这次在请柬上亲点了张氏与初初的名姓,张夫人知道盖因初初曾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宫女,那任太后本人与盛家也颇有渊源,是以特意回过钟老夫人,两人比其他贵妇人早到,先去沐辉宫请安。
到沐辉宫时,发现还有人比她们早到——是淮西王家的王妃顾氏。
张氏与初初拜见了任太后,又向顾王妃见礼,太后命赐坐,两人便坐到顾王妃的下手。
初初出嫁之后第一次见太后,对任太后她一向是感激的:且不说是她救下自己的性命,从冷宫出来后,从宫女、到嫔妃、再到出嫁,任氏虽没有为她多做什么,但亦没有过多要求和苛责——初初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求不高,这已实属难得。
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感到顾王妃的眼睛不时往自己身上打量,初初自认除了偶尔救过她家的小公子,与淮西王府并没有其他交集,不禁有些儿奇怪,趁着太后与张夫人说话,特意看过去时,顾王妃却又看向他处了,竟是不想与她多说。
巳时三刻,大宫女余音来报说众女客多到了菊园,太后起身,“咱们也过去吧,中午御膳房准备了花宴,予也是第一次听见,去看看他们都弄了些什么。”
穗穗这时候已是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之一,待来到菊园,寻了个机会,告诉初初,“待会儿皇上也来。”
初初蹙眉,“在这儿用膳吗?”都是太后女宾,多半不会,穗穗果然摇头。
初初不想见他,也不耐烦皇帝的一些嫔妃和贵妇时不时向自己这边打量,寻了个机会,趁着众人兴高无人觉察之时,与李医娘偷偷出来,打算待皇帝走了、近到宴开时再来。
却也不能在宫内瞎转悠。初初记得菊园附近有一个佛堂,最是幽静,便来到此处,好在守门的太监见她们衣着装扮,知道是宫里的宾客,没有多问。
这佛堂里供的是弥勒佛,释迦牟尼是现世佛,弥勒佛却是未来佛,初初以前在太后身边侍奉时,曾听周微澜讲过一些佛经教义。对于佛门菩萨,她一向似信非信,但自来现下心中有了些许牵挂,便见佛亦拜,当下双手合十,默默在佛前念了几句。
李医娘去厢室寻看。初初站起身时,一睁眼,许是站的有点猛,头有些晕,觉到金黄色的阳光洒在香案前,竟恍惚有黑影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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