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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莱格有些心神荡漾,捅了捅卡洛斯,然后挑高了眉毛道,“你知道的。”
卡洛斯:“……”
见卡洛斯不回话,奥莱格有些沮丧,他抽过卡洛斯的笔和纸,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花样来,有点纳闷:“诶,我说你,每天都在写写画画个啥呢,每次休息就在这边写,也不嫌烦啊。”
又把纸张转了一下,研究了一下方位,“是这样摆,还是这样?”
卡洛斯没好气地抽回纸,“是这样。纸都不会摆,还想上大学追女孩,吹吧你。”
奥莱格撇撇嘴,吹了吹额前的头发,再双手环起胸,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泡妹子靠得是技术,是实力!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又从卡洛斯手里拿了张没写过的白纸,开始下笔,三两下,一个兔女郎便浮现在纸上,十分传神,特别是胸部和臀部,奥莱格下笔显然更是流畅。
奥莱格将纸张立在卡洛斯面前,用笔敲了敲薄薄的画,“哒哒哒”的声音和他的主人一样傲然自得,“怎么样?不错吧,比你这天天鬼画符强多了,我又会踢足球,又会画画,这女孩还不都追着我跑?”
卡洛斯还真没看出来奥莱格有这一手,虽然心里有些吃惊,但面上不显,他端详了一下这幅画,道:“你就每次都给姑娘们画兔女郎?”
“开玩笑,小爷我学画画十几年了,会画的多着呢。”奥莱格瞪眼昂首,道:“姑娘们要是喜欢,我就给她们画画素描什么的,要是她们愿意,人体彩绘我也会那么一点点。嘿嘿。”
卡洛斯直接无视了他猥琐的笑声,将画还给他,道:“这样吧,我这半个月给你打掩护,让你晚上出去,你就教我画画,成交吗?”
“哟,小金毛想学画画?画给你的小女朋友啊。”奥莱格笑得贼兮兮地,道:“行啊,你求我啊。”
卡洛斯也没反驳,直接点头,道:“你教练问我,让我问你这两天晚上哪去了。我和他说下午告诉他。”
奥莱格眼急了,想想丰满惹火的金发美人,又想想脾气不好的教练大叔,把笔还给卡洛斯,道:“行,成交,就这么定了。记得,教练那边好好回答。”
卡洛斯收回笔,没去看奥莱格一副壮士就义的表情,将笔和纸收回袋子里,道:“嗯,好,要集合了。”撑地站起来,又弯腰对奥莱格道:“对了,其实你教练没问我。”
奥莱格:“……”
“小骗子你给我回来——”大块头的奥莱格跑不过速度第一的卡洛斯,气得脸都涨红了。
卡洛斯没有理他,奥莱格爱嚷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球员们都见怪不怪。
暑假到来,u14的球员们早就陆陆续续回家了,卡洛斯照样待在高年级球队一起训练,现在的他长得很高了,最近的一次体检显示他已经有一米六七了,在这群大哥哥里面也不是很突兀,教练开始有意识地让他接受战术的训练,观看比赛也成了他训练的重要内容。
一个人默默颠着球,卡洛斯有点分心,他在想那个总爱笑会给他加油的黑发洋娃娃,她好像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
他在图书馆翻过世界地图,书上说,中国在另一块大陆,飞机都要飞好久好久。
他细细抚摸着那只雄鸡的边界线,仿佛那里的一切景色都欲浮凸起来,尽管贝拉告诉过他,那里有青砖黑瓦,可在他脑海中那些黑白的色彩全都幻化成一片春花秋月般的绚烂美好。
卡洛斯看了看天际,那里有城市的绵延的轮廓,越过层层钢铁大厦,圣家堂还在持续不断地建造当中,浪漫的弗拉明戈将彩缎跳出花的轮廓。
而遥远的东方不一样,透过贝拉的只言片语,他知道,那里有温婉的水泽,就像贝拉浅浅的梨涡,含蓄可人;那里有精致的园林,就像贝拉秀美的五官,宛若天成;那里有缠绵的故事,就像贝拉的笑容,美丽纯真。
那片只存在书中和言语中的土地,是如何养育出一个如此灵秀的女孩的?是否是上天的恩赐,让她来到了他的身边呢?
卡洛斯把球给拉高,然后利用身体的力量,直接来了个头球——
非常准确,球进了。
卡洛斯奔跑过去捡球,他想,无论是谁把贝拉送到他的身边,他都感谢,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他的天使,让她再也没有机会飞走,他会对她加倍地好,让她慢慢,慢慢……
慢慢…喜欢上他。
喜欢上他。
就像他喜欢她一样。
那是他凄凉的冰原里开出的唯一一朵花,是他愿意用尽所有力气去灌溉、滋养、保护的一朵花。
像是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化为丰盛的养分,所有的不可能他都愿意为她变成可能。
来来回回练了很久,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日头也下去了,卡洛斯吃完饭,出去找沈柯学中文,他的进步很小,堪堪学会了几个字,但他会继续努力下去的,最重要的是,他会把贝拉的名字写得很漂亮很漂亮。
夜晚,城市热岛效应继续掌控着巴塞罗那,卡洛斯替爬墙逃跑的奥莱格在宿舍这边搬了个梯子,让他进来。
“金毛,干得不错,回头给你一根棒棒糖啊。”奥莱格脸上有点小伤口,不过他好像没有发现,显然这个新交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甜心让他整个人身心愉悦。
卡洛斯把梯子推到他手上,道:“棒棒糖就算了,记得明天开始教我画画。”
奥莱格,搬起梯子放好,爽快道:“行,都行,我奥莱格一向都说话算话。包在哥哥身上,绝对的。”
又哥俩好地搭着卡洛斯的肩:“跟你说啊,包教包会,保管你学成出师,迷死你的小女朋友。哈哈,怎么样?”
卡洛斯嫌弃地掸掸肩,道:“得了吧,你还是考虑下,明天你这脸上该怎么和教练解释吧。”
奥莱格:“……”
蒙逼了半天,奥莱格冲他道:“兄弟,求破!”
第二十七章
从地中海气候笼罩的伊比利亚半岛到亚热带季风气候席卷的长江三角洲,迥乎不同的温度和湿度养育了迥乎不同的山水和人家。
苏家从原来的小园子里搬出来后住进了青砖黑瓦的胡同巷子里,青石板的街道在这个温柔的城市得以保存,保护古建筑的条例让这里成为了不一样的一处景色。
梅雨季节刚刚过去不久,江南的梅子开始慢慢上市,苏清嘉偏爱这一口酸酸甜甜,鲜嫩的红色配上采摘时连着的绿叶,露水还在叶上滚动,咬上一口,水红的汁液从齿间流到舌尖,每一寸味蕾都裹上了滋味。
除了新鲜的吃饭,还能做成爽口的酸梅汤。炎热的夏日来上那么一碗,保证是透心凉,心飞扬,简直开胃又解腻。
苏奶奶是做酸梅汤的好手,这个季节一到,她会找进城来的老农买上良多梅子,个大饱满的趁新鲜食用,颜色不是那么艳丽的做成酸梅汤,还有个小的,就腌渍起来,酿一缸梅子酒。
虽然医生叮嘱酒要少喝,但苏奶奶也还是舍不得夺了这东北汉子的一点小爱好,平日里虽管的严实,但逢上喜事,也会让老伴小酌两杯,解解馋。
回国后,一切对苏清嘉来说都很新鲜,十几年之后早已见不到的风景让她大饱眼福。断桥还没被前来围观的群众扔满垃圾,垂柳还是茁壮地成长。
时光带给城市的不只是发展,还有湮没。
苏奶奶早就从巷子里一位制伞的老爷子那得了好多各色的花伞,制伞的手艺人是老手艺了,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从儿时开始就做了学徒,然后在伞的开开合合间,一辈子就这么晃过去了。
油纸做的伞面,湘竹剔成的伞骨,再配上苏老爷子一手丹青妙笔,泼墨挥毫,伞柄上细细雕琢出纹路,这些油纸伞一把把都像是艺术品。
苏清嘉虽然还不怎么太适应杭州夏日时不时来一阵雨的气候,但她还是很喜欢撑着这些油纸伞的,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仿佛是可以遇见带着忧郁和惆怅的丁香姑娘。
这天正闲暇,苏奶奶领着苏清嘉回她以前的学校逛了一圈,小学不大,几栋矮矮的教学楼夹杂在已经修建好或是正在修建的高楼大厦中间有些违和,爬山虎已经爬满了背阴的那面墙,苏清嘉跑过去摘了一片叶子,铜钱大小,边缘有些泛红。
“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去摘这里的叶子了,现在一回来还是去摘叶子。”苏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要我说,幸好你早早出去了,不然这叶子还不得全部被你摘光了不可。”
这话里全是揶揄,生活太多的苦难,苏奶奶早早就学会了语言的艺术,玩笑着来开导自己,也开导他人。
苏清嘉嘟起小嘴,状似不开心的样子,娇声道:“奶奶,你怎么这样说我,这叶子是我摘得完的吗?”
苏奶奶回答道:“好好好,是奶奶说错了,奶奶说得一点也不对,奶奶其实也不舍得你走啊。”
苏奶奶是正宗的杭州人,一口音色是改不掉的软语婀娜,就算是跟着个东北大老爷们过了一辈子了,也没忘了乡音。
苏清嘉听她说着舍不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见乖乖小孙女不说话,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苏奶奶拉起苏清嘉的手,继续往前走,“爷爷和奶奶都舍不得我们的乖孙女,但清嘉,奶奶希望你走得更远,只要你们过的好,就好,记得,要天天笑,不要想太多,忧思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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