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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田是这种人吗?”扎帕诧异地问,“他曾经因为取材,把棒球选手都逼得自杀了啊。”
“啊!”扎帕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此刻只能用“激动得雨刷都要动了”来形容。尽管没有发动引擎,也没人操作,但我真的心潮澎湃,兴奋到雨刷都震颤的地步。“扎帕,就是这个!”
“就是哪个?”
“我想,玉田可能对自己曾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而深感悔恨,这种罪恶感一直让他很痛苦。”
“那又怎样?”
“所以他想帮助荒木翠。虽然这样做并不能赎罪,但是他希望帮助荒木翠从世人的关注中解脱。”
“你的意思是,他想通过帮助荒木翠来弥补对棒球选手的愧疚?”
“因为棒球选手已经去世了啊。”
“但这么做也很奇怪吧?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江户仇……”
“长崎报(*原文为“江戸の仇を長崎で討つ”,这是一句日本俗语。江户(东京旧称)与长崎相隔很远,因此这句话表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或在毫不相干的事件上报了往日的仇恨。)。”
“对!这不就像去本田店买丰田车一样吗?走错门了吧。”
我把扎帕的话当作耳边风,兀自兴奋不已。玉田宪吾也许利用了车祸,帮助荒木翠他们获得自由。我开始觉得这会不会就是事件的真相呢?
“小绿,你真的相信玉田会帮荒木翠吗?”
“相不相信,我也说不好。不过,如果是真的,不是很好吗?”
“‘如果是真的……’吗?”扎帕话里隐含的讥讽意味把我惹恼了,“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每种可能性都是有意义的。”
“也许吧。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要提一个重要的问题。”
“重要的问题?”
“是让你的脑内小剧场成为现实的必要一环。”
“是什么?”
“按照你的思路,那起隧道事故中,荒木翠其实没有死,丹羽也活了下来。那个记者玉田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把两人放走,还拍了事故照片混淆视听。”
“对,他会这样做,是因为心中一直对把棒球选手逼上绝路那件事感到后悔。”我说。
“但是,他的努力完全用错了地方吧?打个比方,就像买本田车……”
“却去了丰田店,对吧?但也许玉田宪吾就是这么想的。”
“好吧,假设全都如你所说。”扎帕有些不耐烦了。
“大家都认为记者缺乏良知,像害虫一样烦人,而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却造成了认知的盲点。没人想到记者会出手帮助名人。”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
“你说。”
“车里的死人是谁?”
“啊?”
“如果死的不是荒木翠他们,那么是谁呢?”
“啊!”
“对吧!”
我无言以对。车里的尸体是怎样的状态?
郁子和良夫提到过这件事吗?我想不起来了。
“即使烧到无法辨认身份的程度,也总得有具尸体吧?那尸体是哪儿来的?总不会是玉田宪吾扛来的吧!”
“唔……”我发出呻吟。
“对吧?所以你的想法压根儿就不现实。”
我大失所望,忍不住对扎帕出言讥讽:“你啊,永远这么现实。”
“我这叫脚踏实地。确切地说,应该叫轮踏实地。”
Drive 潇洒驾驶
01
行驶在街上,建筑物上的涂鸦映入眼中。左侧那栋深灰色大楼外悬挂的长方形招牌上画着一幅太阳的简笔画。啊,是太阳君,我立刻意识到。随后就不禁联想起一个月前发生在青叶区隧道里的那起车祸。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亨好像也看到了那幅涂鸦。“妈妈,荒木翠的遗产被谁继承了啊?”他小声嘀咕,“还有,太阳君的版权转移给谁了?”
身为小学生的亨会关注遗产、继承之类的高深问题,我早已见怪不怪了。长期与亨相处,这点儿小事根本不值得吃惊。连来到望月家五年的我都是如此,更不用说生他养他、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郁子了。她平静地回答:“荒木翠的遗产应该由她丈夫继承吧。”
“荒木翠没有孩子?”亨说。
“高贵悠久的荒木家血脉,就在荒木翠这里终结了。在这个意义上,她和丹羽君很像呢。”
“咦?怎么像了?”
“因为拥有太阳君版权的丹羽君是单身,也没有孩子。”
“说起这事,妈,你知道吗?丹羽先生为了保护太阳君的版权好像做了很大的努力呢。”亨语气一变。
“是吗?”
“最近,电视节目中有人说起,网上有许多侵犯太阳君著作权的影像和图片,丹羽先生便挨个儿去提出抗议,要求上传者把这些统统删除。”
“这也算一种执念啊。”
“丹羽先生的口头禅就是:‘不要小看闲人!’”
“这是什么意思?”
“丹羽先生不用工作,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据说他把网上的信息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若论执念深重,恐怕没人比得上有钱的闲人。”
“但是,网上的信息浩如烟海,无穷无尽啊。”
“据说丹羽先生做了一个软件,可以辨识太阳君的形象,并全部替换成其他图片。”
“真的?”
“他自己编写程序做出来的。他有的是时间,所以认真钻研了很多编程知识。听说他把侵权的太阳君图片全换成了面包超人。”
“那不是侵犯了别人的版权吗?”郁子指出,接着她又感慨道,“这位还真是个怪人啊。”
“但是妈妈,丹羽先生没有亲戚,那太阳君的版权怎么办呀?”
“这事你问我也没用,去问律师或法律专家吧。”
“要是妈妈有个当律师的男朋友就好了。”
前方信号灯变红。郁子一直是个模范司机,她轻轻踩下刹车,小心停稳。然后转向儿子,用仿佛要伸手抓住天边浮云一般的语气说:“男朋友啊……”
“妈妈,你不交男朋友吗?”
“亨,你希望妈妈交男朋友吗?”郁子说着,笑了笑,“交男朋友可比做模型难多了。不过如果你突然说让我做个模型,我也会很伤脑筋的。”
“模型我自己会做。”
“上哪儿去找愿意和四十岁的妈妈交往的律师啊。”
“而且还是有三个孩子的四十岁妈妈。”
“所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信号灯转绿,郁子发动车子,我继续直行。郁子好像在开玩笑,但言语间却流露出不安与彷徨,仿如走在漆黑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
02
我排第一个。
我可以感觉到引擎的运转比平时更为激烈,活塞急速上下跃动。人类情绪激动时会心跳加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铁路道口传来警告音,前方的栏杆落下,就像伸开双臂故意挡路的淘气孩童。根据闪烁的红色箭头指示灯,火车应该会从右边开过来。
对于我们私家车来说,铁路是梦想之地。而那拥有惊人速度、惯于在铁路上长途奔驰的长车身同胞更是我们崇敬的对象。他们从眼前开过时,那种雷霆万钧的压倒性气势,让我们只有肃然起敬的份儿。
汽笛鸣响,大地震颤,火车从右侧疾驰而来。
越来越近了。
我死死盯住前方,心中充满期待与紧张。
随着共振感加剧,货运列车的车头闯入视野。然而眨眼间,眼前就只能看到呼啸而过的车身了。车上装有很多集装箱。
“你好。”我迅速地打声招呼。尽管只能交流只言片语,但这是排在第一位的车才有的特权。
通过铁轨衔接处时车轮发出尖叫,车身轻微摇晃,连带着我们也咔哒咔哒地颤抖起来。我的视野完全被火车占据,那强大到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我根本无暇他顾。
“有个好消息。”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瞬间我还以为是集装箱在说话,然而下一秒我便意识到,这是已经远去的车头发出的声音。偶尔,火车也会在经过眼前的一刹那,和打头的车辆搭话。这是无上的光荣!只是遗憾的是,火车伴随着轰鸣,电光石火间便飞驰而去,我们很难进行太多交流。尽管如此,能够被搭话,就是让我们受宠若惊的荣光。
“利府街道已经全面恢复正常了。泥石流留下的痕迹已被清除干净。”在咣当咣当的声音中,火车的话随风飘入我的耳中。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不失时机地向他道谢。
就在半个月前,不,大概是一个月前,隧道车祸发生后不久,宫城县一带受到暴雨侵袭。大雨下了整整三天,我从没见过那种雨势。车辙里全是积水,一经过便会溅起巨大的水花。不管走到哪里,都让我有一种漂浮在水中的感觉。
当时几乎完全不能出门,在外面奔跑的只有出租车和紧急救护车辆。那几天,我们都惴惴不安,如果雨一直不停,恐怕我们就永远没有上路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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