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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拎着饭盒出了站,老赵已经站在门口等我:“车我开过来了,咱们回去吧。”
我上了车,老赵发动了车子往北驶去,眼看到了北街,他忽然向东拐去,我问他:“要去哪儿?”
老赵说:“好像有人跟踪咱们,我绕一下。”
我一听有人跟踪有点紧张:“谁会跟踪咱们?”
老赵摇头:“是个跟踪技术很高的人,我连车牌号都看不清,别说跟踪者长什么样了。”想了想又说:“不会是钱非的人吧,他还有完没完了。”
我一听可能是钱非,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老赵见我害怕,又说:“不太像,他手下应该没这样的高手。”
半个小时后老赵说我们好像摆脱了跟踪,我松了口气,车子重又上了北街向城外开去。
第二天我哥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的病情没有恶化,透析的周期也没有缩短,在大姨的照顾下还稍微好了一点。
听到我妈的情况我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去看她,正在想怎么跟燕详请假,就听我哥说:“对了,妈说有个资助人愿意提供她换肾的费用,还承担你的学费,我和妈都很感激他,周一我去S市,你跟那位资助人联系一下,我代表妈请他吃个饭吧。”
听到他的建议我吓了一跳,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嚅嗫着刚说了个“不……”就被我哥打断了:“就这么定了,你跟资助人说说,我周一傍晚到,定好饭店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愣了半天,在说服我哥和说服燕详之间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拨通了燕详的手机。
燕详那头似乎正在开会,声音冷冷地,很严肃的样子:“喂?说。”
我简短地说了一下,他听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我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握着手机的手掌心都微微有些泛潮。
电话那头的杂音渐渐变小了,燕详似乎走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我最近很忙,你跟你家人说说,我谢谢他的好意,不用这么破费了。”
“哦……”听到他没空我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转瞬却又有些微妙的失望,回话的语气连自己都觉得透着浓重的失落:“知道了,打扰了,详哥再见。”
在我刚要合上滑盖的一瞬,忽然听见燕详提高了声音:“等一下小树,这样吧,周一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大概会弄到比较晚,如果你家人能等的话,晚上八点以后我有时间。”
没料到他忽然改口,我愣了几秒,心底不由得泛上淡淡的欣喜:“好的,我们等你。”
电话挂了,我呆呆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手机,他不是说没空的么?怎么临时又改了主意?是因为我回答的语气过于失望的原因么?
可我为什么要失望?他不和我哥见面,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
他又为什么总是肯迁就我?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我一时间心乱如麻,虽然很多想法都好像被迷雾笼罩着一般不清不楚影影绰绰,但直觉告诉我应该停止这种危险的思考。
我甩了甩头,丢下手机,换上球鞋往楼下跑去。
绕着徽居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我感觉轻松了许多,洗完澡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爬起身,在睡衣外面披上一件毛巾浴袍,趿拉上人字拖去了楼下的视听室。
一个小时后,在诺曼底登陆的隆隆炮声中我终于坠入了梦乡。
这么枯燥的纪录片,真不知道燕详怎么看下去的……
约定的日子很快来到,下午五点我哥打电话说他到了,在S市南大街一家粤菜酒楼八层定了包间,让我七点前过去。
我给燕详打电话,他没有接,几分钟后发过来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问号。
我知道他一定很忙,于是发短信告诉他酒楼和包间号,他的回信依然极其简短,只有一个字——“好”。
半个小时后,大约是开完了会,他回了电话过来,告诉我今天卡宴和牧马人都在公司,让我在徽居等他,他过来接我一起去酒楼。
放下电话我有些紧张,不知道今天的会面会是什么结果,呆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换衣服。
脱下短袖T恤和短裤,我刻意照了照镜子,身上的疤痕都脱了痂,只留下粉色的浅浅的凸痕,灯光暗的话根大概看不出来,但我哥眼力一向极好,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依旧换上了长袖衬衫和长裤。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我似乎胖了一点,镜子里的人看起来还挺精神,只是因为肋骨和腿骨没有完全长好,不能进行大幅度的运动,长期见不到阳光有些过于白皙。
想了想我决定甭管能不能玩儿滑板,从明天起每天中午都在院子里晒上俩钟头,不指望搞成燕详那样的小麦色,能黑点儿就黑点儿吧。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了喇叭声,我下了楼,燕详从车里伸出头:“快点,已经六点半了,八点前不一定能赶得到酒楼。”
他今天开的是卡宴,我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位,门还没关紧燕详就一个急转弯倒车:“系上安全带。”
我照做了,他打开音响放起了罗大佑的老歌,车子疾驰在林荫道上,明亮的晚霞透过车窗照进来,感觉美极了。
“开了好几天的会。”他漫不经心地抱怨:“真他妈累,明天能休息了,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我侧过头看他,他的下眼睑有着淡淡的黑影,眼里有些血丝,显然很久没有睡好觉了,我不禁有些懊悔:“给你添麻烦了。”
他摇摇头:“不会,连着吃了好几天盒饭,我也想好好吃顿饭了。”顿了顿又问:“你怎么会有哥?80年以后不是计划生育了么?”
看来他当初只调查了我妈,没调查我哥,于是我解释:“我亲生父亲去世的早,我妈带着我改嫁给了我继父,我哥是他和前妻的儿子,比我大五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燕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跟着音响里的曲子吹起了口哨,是《光阴的故事》,很好听。
到酒楼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搭电梯上楼,导客小姐带我们进了包间。
我哥已经等在里面了,见我们一起进来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微笑着站了起来。
我跟燕详介绍:“详哥,这是我哥,王喆,还在服役,年底就转业了。”
又对我哥说:“哥,这是我的资助人,燕详燕先生。”
我哥微笑着伸出手:“燕先生,您好!”
第8章 青山之夜
燕详跟我哥握了握手:“久等了,最近有个项目很忙。”
“真是打扰了,让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过来。”我哥跟他客套着,拿起菜单来:“不知道您的口味,我也没有点菜,您看咱们吃点儿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随便吃点吧。”燕详接过菜单,跟侍应生报了几个菜名,然后说:“你们坐,我去趟洗手间。”
燕详出去后我问我哥:“你走的时候妈怎么样?”
我哥脸色怪异莫名,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斜着眼:“你们一起过来的?”
我被他问的一愣,不由自主有些嚅嗫:“哦……我……”
我哥沉下脸:“你住人别墅里了?”
我吓了一跳,立刻想起来送他进站那天老赵说有人跟踪,原来他早就起了疑心,那天那本就没有上火车,反而尾随着我去了徽居。
想到这里我有些心虚,但又有些恼怒,他竟然不相信我,跟踪我,而且在发现我在说谎后还要我安排请燕详吃饭,这又有什么意义?
定了定神我说:“哥,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哥冷冷一笑:“小树,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来换取他的慈善?这世上,总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我,表情史无前例地严肃沉重,黑亮的眸子里全是质问和疑惑。
在他的注视下我不由得低下头,毕竟我和燕详的契约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了道德法则,我还对警察说了谎。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可是……实情实在是太令人难堪了,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见我沉默我哥又说:“小树,你可能不知道,燕详现在看起来是合法商人,可八年前他还是华北地区最大的黑帮‘东帮’的二当家,走私、收保护费、逼良为娼的事情做得多了,别看现在洗白了,可他起家的每一分钱都是黑的,我知道你担心妈的病,换肾要很多钱,可做人要有基本的原则,你不该跟他混在一块。”
听他将燕详说的这么不堪我不由得辩白:“哥,他是正当商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正当商人?”我哥嗤笑一声,提高了声音:“燕详这种黑道混混,攒够了钱傍上个利欲熏心的无良官员,改头换面也当起了成功人士。小树,你一直呆在学校里,涉世未深,不了解他的过去,可他到底凭什么拿这么多钱出来帮你?”
我咬着下唇无法回答他的问话,我哥看了我半晌,忽然说:“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听说他的吉田会所里弄了很多MB,他是不是也有那种嗜好……”
听到他说“那种嗜好”我抖了一下,原来他心目中已经把我和MB联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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