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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
“他是我哥。”
……
晨曦从卧室通向露台的落地玻璃门透进来,浅紫色的纱帘渐渐笼上了橘色的薄光,初夏的清晨似乎分外美好,热的恰如其分,一点也不见霸道,但总给人异常清新的活力。
花了半个钟头跟燕详说了我哥和郑元龙的事,安眠药的作用是一点都没有了,我眼睛酸涩的要命,脑袋却比午夜时更加亢奋。
在我讲述和解释的过程中,燕详始终面色冷峻一言不发,讲完后的一个来小时里也只是默默倚着床头抽烟,完全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又震惊又沉重,尽管如此,原本压在心底的秘密一旦倾吐而出,我仍然感觉舒服了许多……
窗帘越来越亮,几乎有些晃眼,我闭上酸疼的眼睛挡住渐渐开始发威的阳光,埋头钻进被子里闭目养神,被褥和枕头都染满了燕详熟悉的气味,安定而温馨,很快倦意便悄悄袭来。
我的意识不知不觉有些飘忽,半梦半醒间感觉燕详的身体滑了下来,手臂搂住我的腰,低声说:“我想想。”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我心蓦地一跳,扭头看时他已经闭上了眼,侧着头躺在我身边,棱角分明的面孔半掩在松软的枕头里,下眼睑蒙着一层淡淡的黑影。
他一定很累了……
“累吗?”我轻声问他,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我略退开了一点想让他睡舒服点,他的手臂却收紧了,将我牢牢禁锢在身边:“睡吧。”
他语气低沉,神情疲惫,我不禁有些愧疚,他忙了一整天,半夜才回来,听到我刚才带给他的消息,心情肯定轻松不了,这个觉,恐怕是睡不安稳了。
我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似乎从一认识我开始,他面对的困难就没有间断过,他的生活本来是那样圆满,虽然曾经穷过、混过黑帮,但多年前就成功漂白了,还投资了现在最热门的行业,现在又有钱,又有社会地位,要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必受权念东的挟制,也根本不会再踏入黑帮。
现在,为了我和我哥,我居然还要说服他跟警方合作。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忌讳跟警察惹上关系的吧,一来怕扯出以前混黑帮时的历史,二来他毕竟和权念东他们是拜把子兄弟,彻底撕破脸协助警方端掉东帮,恐怕一时间很难下这么狠的决心,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权念东收留了他,帮他最亲的亲人平静走完了最后一程,燕详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光凭这一点,他心里的纠结矛盾肯定很深。
其实,以我对他的了解,当他说出“我想想”这句话时,就代表着他已经差不多要下决心与东帮决裂了,虽然这个结果也是我所盼望的,但,一想到他内心受到的矛盾折磨,我就忍不住揪心。
在他身边窝了一会,我伸手抚上他宽厚的胸,他微微动了一下,眼睑抖了抖,却没有睁开。
我迟疑了片刻,终于问他:“你……会后悔吗?”
他不动,也不说话,我心里忐忑,隔了少顷又说:“我不想让你难做,要是你觉得难以抉择,我不会背着你跟警方合作,至于我哥,你帮我跟权念东说,我愿意交给他中间体A的合成路线,只要他把我哥平安交给你就行。”
燕详依旧不动,连气息也没有变化,我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几乎以为他真的已经睡着了,想要从他怀里退出去的时候,他却手上加力抱住了我,低声说:“你后悔吗?”
“?”我探究地看着他,他睁开眼,眸子又黑又深:“后悔认识我,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怎么会。”我哑然失笑:“不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后悔。”
燕详微微笑了笑:“我也一样。”
虽然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当他就这样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甜,伸臂抱住他的腰:“这问题真傻透了。”
“也不看看是谁问的,你这样的傻人,还能问出什么有水平的问题来。”他笑了笑,说:“我想一想,明天……或者今天吧,你约一下郑元龙。”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了决定:“今天?你刚才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吗?”
“嗯,考虑的差不多了。”他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深邃极了:“有些事情,权念东他……把我逼的太紧了。”
“什么?”我问:“跟阿跳提到的‘合同’有关吗?”
“是的。”他叹了口气,说:“我在东帮好些年,什么生意都做过,地下钱庄、赌场、夜总会……但从没碰过毒品,他原先也想让我动的,我没答应,其实知道他做这个生意的时候我就很矛盾,这东西跟其他的不一样,说实在的完全超出了我做人的底线,可是……我们是拜把子弟兄,我不可能揭发他,最多只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我还在东帮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提过,让我替他做脚,我一直拒绝,可他不死心,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拉拢我,逼迫我,我只好通过其他方面不断的妥协让他不要拉我下水。”燕详第一次跟我坦言他和权念东之间的冲突:“后来我改做了正行,和上层官员的关系打的很好,他做的事业,最需要的就是上层消息,但他知道我已经出了东帮,当初也是按道上的规矩走的,没有办法来要挟我,所以过去的两三年里不停地用利益和资本来诱惑我,可我一直没有松口。”
“可现在,为了我……”我心里不是滋味:“你还是答应了帮他,我……拖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他好笑地看看我:“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居然跟我说这种话。”
“我只是,不想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样我心里不安。”
“唉……我当时没的选择啊,那时候在工厂里,他根本就不肯出来见我,一直是阿跳在和我谈,整整四个钟头,我不停地让步,只想让谈判过程缩短一点,早点带你走。”
以前他不让我问,我也就没问过他救我出来的细节,这次他自己说了,我才知道他有多在意我,在意到不惜违背做人的原则。
人对爱的付出有许多种,金钱、权利甚至是生命,但从没有这样一种付出让我如此心动,放在以前我可能不认可他这种做法——爱虽然是自私的,但不应该建立在违背良心的基础上,不应该以伤害别人为代价。但这一刻,当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了燕详为了救我而做出的妥协,这种妥协,比倾家荡产,比以死明志更加让我动容,更加让我感激。
“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我,让你决定跟他决裂?”我问他。
燕详沉默了片刻,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他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我和他之间总有一天会翻脸的,即使没有你,他总还会有别的机会来要挟我,引诱我。”
他想了想,又说:“再说,答应和他合作的那一刻,其实我心里清清楚楚,我不可能帮他贩毒,办法嘛……当时也没细想,后来倒是想了一些……不过不包括借助警方的力量,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权念东要是一直逼我,就算是跟他崩了,我也不会干那种昧着良心的事。”
“什么方法啊?”我早该料到他还有后着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妥协,虽然知道他一向不愿意跟我解释黑道上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很复杂……”他瞟了我一眼:“以你的情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果然……我不该问这个的。
他敲敲我的额头:“别沮丧,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没这么复杂阴险,每次看你一脸茫然的白痴样子我就特别自卑。”
我黑线,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完全没有自卑的意思……
“反正现在计划都要改了,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他说:“约郑元龙吧,我们谈谈。”接着下了床拉上遮光帘,房间里暗了下来:“睡吧,太晚了……”
应该是太早了吧……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我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跟他说完话心里踏实多了,似乎不管多么严重的事在他这儿总能抽丝剥茧般处理的妥妥当当。
合上眼睛,感觉到燕详躺在了我身边,身体紧紧挨着我,清晨自然精神万分的部位贴着我的大腿外侧,嗯……这个时候,是得抵着点什么才能舒服点。
我重又侧过身,贴近他的身体磨蹭,他明显很舒服,嘴里却说:“别闹了,睡吧。”
在床上,他鲜见如此温良退缩的态度,我一时间心情激荡,挺了挺腰抵住了他的大腿,舔舔他丰润的嘴唇:“要不要晨练?”
“不要勾引我。”他退开一点:“你瞧你眼圈黑的跟熊猫似的,我没兴趣干国宝。”
“我睡不着,你有义务给我安眠。”我粘上去,他又退了一步:“年轻人要有节制,不要需索无度啊,哥哥我已经奔三了,老同志不能和你比啊。”
“老同志看起来很精神啊。”我用力握了他一下,他咧咧嘴:“掐坏了以后没得玩了。”接着挣脱了我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别妖孽了,老赵说你三十几个小时没吃没睡,你当你在辟谷修仙啊?就你这小身板,大爷一出马非出人命不可。”
我黑线,虽然我精力是不如他,但……以前真不知道他这么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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