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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多媚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拍了怕趴在窗边的苏绾,苏绾一个激灵,全身寒毛都竖起来,僵着脖子慢慢头。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打着一盏白灯笼立在她身后掩着嘴娇柔地笑:“呵呵……在害怕呢,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胆子这么小,又如何敢闯揽天宫?”冷幽幽的灯光把她一张俏丽的脸蛋照得白惨惨的,不但不像人,反而更像鬼。
苏绾咬住嘴唇,尽量平静地说:“你是谁你是谁派俩和我打架的”她眼睛往红衣女开身后一瞟,吓得手心脚心都是冷汗——这个红衣女子没有影子。
红衣女子笑得更欢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说要你下俩打一架你这副身板儿,能打得过谁跟我来吧。”她走了几多,见苏绾没跟上来,笑道:“姐姐喜欢听话的孩子。”
苏绾犹豫了一下,闷头跟了上去,走之前她把小白掏出来往窗外一扔,希望它能飞去找北辰星君。她却不知道小白不会飞了,她这一扔等于是要它的命。
红衣女子把苏倌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不予点破,只笑着说:“好多年没客人来了呢,等会子陛下高兴,少不得要留饭待客,你先和我说,你爱吃什么?或者你说两个外面时兴的新菜,我好早些安排下去,讨讨陛下的欢心。”
苏绾听得诧异,什么陛下莫非是新的魔皇记得当初北辰星君带她去沧溟之源时,和栗姑八卦,曾经说起过这位现任魔皇,好像说他练什么功,谢绝女色,把长老送去的一窝狐狸精吓得半死。
红衣女子见她不答,傎怪道:“看你这孩子,姐姐和你说话,你也不答,一点礼貌都没有。”
苏绾只好笑道:“谢过姐姐,但我不食烟火已经好多年,只怕不能给姐姐什么好的建议。”做鬼已经好多年,食物的味道她都已经忘了。
不过红衣女子身上的味道很奇怪,仿佛,仿佛就像是某种菌类。
红衣女子闻言诧异地打量了她几眼:“我看你并不是鬼魂,…”
苏绾敷衍道:“嗯,我不喜欢吃东西。”特别是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红衣女子也不再追问,带着她走到一堵墙前,唤了一声:“逢春,开门。”
那堵墙悄无声息的滑开,露出一道半圆形的冂来。门后别有洞天,一条铺着提花地毯的长走道,两排青铜虎头烛台顺着两边的墙壁一字儿排开,儿臂粗的蜡烛照得走道里雪亮一片。
红衣女子拉着苏绾进了门,随手把她手里那盏白灯笼往旁边一递,柔声笑道:“逢春,谢了。”
一个类似于章鱼手臂的物体飞快地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垂下来,接走那盏灯笼,又很快缩了回去,而那天花板瞬间又恢复了原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明明白白的,那盏灯笼确实不见了,也不知蕴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这是不是幻术的一种苏绾扫了那天花板一眼,心里好奇得要死,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大拽拽地跟着那红衣女子往里走。
红衣女子一直在悄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若无其事不发一言,便道:“你不好奇么就不想问问灯笼藏到哪里去了我带进十个人到这里耒,总有九个人要问的,其中一个不问的,就是你。”
苏绾从善如流:“那灯笼藏到哪里去了”
红衣女子掩着嘴笑,媚态毕露:“不告诉你。”
苏绾暗自翻了个白眼。
“香菇,你又在调戏人家小姑娘,真是要不得。”一个穿着镶绿边紫色衣裙,梳着环髻,甜美可爱,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走迢尽头的一道门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必绾笑。
红衣女子气冲冲地道:“谁让你叫我的名字香菇是你叫的么我不叫香菇。”
那紫衣少女无辜地看着她:“香菇,你明明就叫香菇嘛。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你其实就像一朵花,怎么可能像炖汤的香菇呢?但你明明就是香菇啊,而且你就比谁都稀罕做菜。否则,我该怎么叫你?”
说到‘炖汤的香菇”时,她加重了语气,听得红衣女子脸色泛黑,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说:“水颜!你给我当心点!我叫香姑,芳香的香,姑娘的姑。”
紫衣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知道,就是香菇。我说,你可不能再生气了,你脸上香菇的花纹都冒出来了,有点黑,还带了点细细的裂纹。”
红衣女子情不自禁地捂住脸,紫衣少女扑哧一声笑出俩。
红衣女子知道上了当,暴跳如雷:“水颜,你个死鸩鸟,我不怕你!”她那模样竟然是想要动手了。
水颜笑道:“香菇当然不怕我,我又不吃素。我向来只吃蛇,特别是蝮头蛇。你可当心点,别碰着我啊,小香菇会变成毒蘑菇滴,做菜就没人敢吃了。”
红衣女子气得险些晕倒。
苏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红衣女子原来是朵香菇,而且就叫香菇,难怪得她身上一大股香菇味,看着柔美,其实很暴躁,是个臭美的。而这个甜美可爱的水颜,竟然是传说中的鸩鸟。
传说中,鸩鸟生活在岭南一带,比鹰略大,羽毛大多为紫色,腹部和翅膀尖为绿色。以蛇为食,特别爱吃毒蛇,蛇毒在它体内分解成粉末还要细致的东西,随着它的汗液渗透在皮肤上,在沿羽毛流淌的过程中,逐渐蒸发散失。所以,鸩鸟的羽毛含有剧毒,用鸩羽在水中轻点,这水便成了“文血浆”,饮之性命不保,洗手则骨肉尽碎。
这么可怕的一种鸟,却化作了这样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苏绾不得不感叹道法之玄妙。且不说香菇气得半死,水颜上前看似亲亲热热,实际不容抗拒地牵着苏绾的手边走边说:“你身上穿的是金缕衣吧我下午的时候,跟着以下在六十六层玩,看见你跑来跑去的,身上的衣服闪闪发光,好看得很。”
苏绾知道瞒不过,这三界之中,但凡厉害点的人物,都识得这件衣服。她苦笑了一下,道:“看来反倒是这件衣服害了我?”水颜道:“也不是这么说啦,陛下与你有旧。”
有旧怎么可能和这个什么以下有旧苏绾皱了皱眉头:“你家陛下弄错了,我不是他的故人。殷梨已经死,了。”
水颜固执地摇头:“我家殿下不认识殷梨,你是不是叫苏绾的那就没错了。”
香菇见二人亲亲热热的模样,扯了苏绾一把:“我可告诉你,她是鸩鸟!鸩鸟你听说过的吧到处都是剧毒!像她这种成了精的千年老鸩鸟更是毒辣,神仙也难道!你就不怕被她把你给毒死了?”
苏绾不吱声,任由水颜牵着她。她不怕毒,北辰星君说过,她体内有玄女的精血,根本不怕这世间任何毒。
水颜冷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成了鬼,自己身上那股香菇味儿还散不掉!我这个是收发自如的。”
此时三人已经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华丽的宫室,两个绿衣少女笑盈盈的迎上来,自水颜手中接过苏绾,笑道:“两位姑姑又在斗嘴,陛下刚才问起客人怎么还没到,说是给客人远道而来,肯定又饿又乏,专准备了一道天地之间绝无二样的菜肴给客人品尝,凉了可不好。”
水颜道:“既是如此,便快些给客人梳洗,不要让陛下久等。”
那两个绿衣少女应了,一人给苏倌拆开头发梳头,一人揉了湿帕子给她洗脸。二人手脚麻利,动作熟练轻盈,很快就给苏绾重新梳了一个望月髻,还给她的唇上涂了点胭脂。
水颜拍手笑道:“这下子好看多了,先前头发毛仓呛的,像个疯子婆。香菇,你看,人家可比你好看多了。”
“谁和她比好看人家要比的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香菇冷哼了一声,径自转身扭着腰肢妖娆地走开。
一个才总角的白白胖胖的童子跑进来,笑道:“还不快些!陛下又催了。”
女子们掩嘴而笑:“客人是在什么地方见着我们以下的?竟然让我们陛下一直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苏绾扯扯嘴角,她怎么知道
那童子发出一声惊呼:“你竟然记不得我家陛下了太过分了!等会儿见了我们陛下,可不兴说这种话!”
水颜笑着逗他:“那小幺儿说,应该说什么话呢”
那童子笑道:“我怎么知道水颜姐姐见了心上人,都是怎么说的7你欺教客人不就是了”
“打你个人小鬼大的小幺儿!”水颜作势要打,童子笑着举起胖得犹如藕节的手去挡。他腕上挂着的一只红线系着的小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苏绾死盯着那金铃不放,那分明就是十一公主的宝贝,怎么会到了这童子的手腕上莫非芷风和十一公主都遭了毒手那北辰星君呢
“走了走了。”几人把苏绾拉起,簇拥着她走进一间灯火辉煌大厅,厅中笙歌清妙,一个紫袍男子正独自踏歌曼舞。
水颜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脆声道:“陛下,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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