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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把脸,拿起白杨买过来的开水瓶,“我去给你打点水。”
小仙走后,白杨放好了东西才在陆则灵床前坐了下来,他温和的给她收了收被子,叮嘱她:“以后遇到这种事别硬碰硬,这回没敲死,下次呢?傻不傻?”
他撇了一眼她一直紧紧抓在怀里的小盒子,问她:“是我送给你的镯子?就为这玩意儿?”
陆则灵抿了抿唇。
白杨皱眉:“怎么这么傻?没了我再给你买啊!”
陆则灵摇头。这镯子对她的意义独一无二,哪里能买得到?
她嗫嚅着说:“值十万呢!”
白杨无奈的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爱财爱得有点与众不同,却又不叫我讨厌。”
陆则灵心知他是误会了,但是想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守护这个镯子的理由,比爱财还要不堪。
夏鸢敬住院没几天,陆则灵也住院了,两人通电话的时候不觉感慨真是难姐难妹。住院这段时间都是白杨和小仙轮流着过来,白杨给请了个护工,除了上厕所,其余几乎都是他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的守着。
陆则灵吃完晚饭,白杨伺候着给她擦了手和脸,亲自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完了才肯走,走之前不住的叮咛嘱咐。她走后,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护工轻微的呼噜声。
陆则灵侧躺着,眼睛睁得很大,看着黑暗的房间里哪些模糊的廓影发呆。
白杨这样让她觉得内疚极了,可他偏偏赶也赶不走,明明工作忙得要命,来的时候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却固执的要来照顾她。
她忍不住要被感动了。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不管白杨爱不爱她,不管她爱不爱白杨,这些又有什么要紧?
就像林晓风说的,他们彼此扶持着,也许一辈子就过完了。
她这么想着,心却更疼了。回想过往四年的时光,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盛业琛那么铁石心肠,为什么她会被白杨感动,盛业琛却对她的付出完全不为所动呢?
盛业琛为什么就是不能爱她呢?这个问题她这几年已经不记得想过多少次,不甘心吗?绝望吗?最终也只能接受现实而已。
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她脚上的骨折肿得厉害,一连几天都在消炎,拖慢了出院的进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床上吃喝拉撒实在有点受不了。一开始强撑着去厕所,后来肿厉害了不敢乱来了。白杨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尴尬,每次她要方便都借口出去,体贴得让陆则灵有点内疚。
她没什么朋友,给她打电话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所以当她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号码的时候,她有些诧异。
“喂?”陆则灵一连“喂”了好几声都没人回答,她纳闷着准备挂断,那端却突然有了声音。
“是我。”简单的两个字,陆则灵已经听出了是谁。
盛业琛,一个不缠绵的名字,念的时候,嘴唇都不会相碰,那么疏离。可她就是那么深刻得记得他的一切。
她有些不知所措,声音里也带了颤音:“你换号码了?”陆则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个问题。他重新开始了,换一个号码又有什么了不起?可她就是难过,难过他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一点点她熟悉的痕迹了。
盛业琛沉默了一会儿:“换了。”
陆则灵觉得有点难过,半天才说:“有什么事吗?”
陆则灵刚问完这一句,护士便拿了药进来了。看了一眼吊瓶上的名字,公式化的说:“77床,陆则灵,打针了。”
陆则灵没觉得什么不妥,听话的伸出手去。倒是电话那端的盛业琛吃了一惊:“你住院了?”
陆则灵这才会意过来,“摔了一下,脚扭了。”
……
这个电话结束后,陆则灵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盛业琛究竟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也想不通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她最想不通的,是他当天夜里就找到医院来了。
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病房里时,陆则灵惊得几乎都不会呼吸了。
“你怎么来了?”
盛业琛随手把包放在桌子上,淡淡的回答:“出差。”
他们也没什么话要说的,期间盛业琛接了两个电话,再回来更是相对无言。
护工见有客人,乐得走远些去躲懒了。大约是晚上喝多了汤,陆则灵一直觉得内急,盛业琛站在那她觉得尴尬,护工也不好意思叫,只得问他:“你不走吗?”
盛业琛看她涨红了脸,也没说什么,直接从床下的架子里把坐便器拿了出来,塞进她的被子里。动作一点也不温柔,臊得她脸通红。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那么尴尬的时刻的。那么矜贵高高在上的盛业琛二话没说给她倒了那些污秽的东西,回头看她脸通红连话都不说,还安抚她:“近几个月都是我在照顾奶奶。”意思是他已经做惯了。
可是陆则灵还是觉得尴尬极了。即使他们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即使她曾经也为盛业琛做过这些事。可是换了位置她还是没办法坦然的接受。她在他面前可以低入尘埃,可他依旧是她心中的神祗。
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么不堪的她,也许真是有点傻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盛业琛面前保存一点形象,哪怕这辈子再也不能在一起,她还是想保存几分不美好的美好。
这么想着,她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起来。
“别着急出院,彻底养好了再走,伤筋动骨的别不当回事。”
陆则灵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我走了。”盛业琛这么说着,又突然加了一句:“你把我电话存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盛业琛见她没动,又重复一遍:“你把我电话存着。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
*****
这样的举动真的有点疯狂。陆则灵住院了,他想都没想就定了机票连夜赶了过去。他也不是医生,治不了她的病,可是他就是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不亲眼看见就是不放心。
隔着几年的时光。他第一次观察到,这个一直被他漠视的女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长在了他的眼里,心里。她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怯生生的,她好像真的很怕他。他和她说话,她永远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明明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却总忍不住想起她。
许是真的太习惯她了吧,所以这般深入骨髓。
明明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说,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他却舍不得走,直到时间晚了,他怕影响她休息才离开。
又急匆匆的赶回来,第二天还要回公司。
一整晚没有睡觉,也不记得抽了多少烟,烟味呛到肺里,他一直咳嗽。就这么迎来黎明,湛蓝而低矮的天幕,先是边际翻了一些暖色,然后渐渐天光,他的心,也跟着这座城市渐渐苏醒。
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不敢接受已经渐行渐远的事实。他想去看她,可他连正经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她是永远都会活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人,不管他怎么挥霍怎么恶意,只要他愿意,转个身她就一直会在那里,像一棵执着的树,守护一个人的时间,在她眼里是用“永恒”来计量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找不回她了。回头路怎么走?他迷失在转身的那一刻了。
熄灭了烟头,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衣服,整个人清醒了一些。正准备去公司,一拉开门,叶清安静的站在门口,像一缕魂魄。
她还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及膝的无袖裙,妆容精致,只是眼底的青黑暴露了她的憔悴。
叶清低着头,嘴唇有些干,她摸索着自己的手臂,良久才鼓起勇气问他:“昨晚上,你去哪了?”
盛业琛眉头皱了皱,撇开了视线:“有点事。”
叶清突然抬起头,眼睛睁得很大,眼眶红红的,看上去似乎一夜没睡。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倔强而逼人的盯着盛业琛。
“你昨天去找陆则灵了!”
盛业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坦然的回答:“是。”
叶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说过你不爱她!”
盛业琛转过头看着叶清,一点都看不出年龄的姣好容颜,洒脱到连他都会佩服的女子,却用着平常女子的模样质问着他。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清的眼中积满了水汽,嘴唇也颤抖着,声音几度哽咽:“业琛,不是这样的!她骗了你啊!你怎么能这样?”
盛业琛被她哭得有些难受,轻叹了一口气:“叶清,别这样。”
叶清越哭越激动,口不择言:“那不是爱!是习惯!是初/夜情结!”她抓着盛业琛的衣摆,执拗的说:“业琛!你忘不了她是因为她是你第一个女人!你的身体习惯了她!男人都会这样!”她颤抖着盯着他:“我理解的!业琛!但是你要知道那不是爱!”
“……”
第三十四章
盛业琛一直沉默着,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他从来不曾对叶清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爱?”盛业琛冷冷的反问她,像个残忍的战士,无情的厮杀搏命,毫不留情:“你要出国的时候,毫不留情的选择了放弃我。我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你却说你要不起,那不是你要的。你学业读完了,回来了,说要在一起就要在一起。这就是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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