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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是捕快还是仵作?”
楼辰的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她想要你知道的意思,一定能让你完完全全的感受到。此时,曲凝双就感受到楼辰的调侃之意,脸倏地一红,咬了咬唇角,却没有恼羞成怒,抬头迎向楼辰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成为燎越最优秀的捕快和仵作!”
曲凝双以为,这个冷傲的女子一定会趁机嘲笑她之前说谎,没想到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平静模样,让她接下来的豪言壮语都没有机会说。
讪讪地收回目光,曲凝双将尸体放平,开始一点点检查起来。
楼辰看她验尸的顺序动作,还有姿态,都还算标准,应该是学过的,可惜就是中规中矩了些。
尸体的手指、手肘、膝盖等位置都有擦伤,这些伤口应该是她死前爬向门口的时候造成的。楼辰在女尸身上仔细地看了一遍,最终确定,她身上确实只有左胸口上那一个伤口。
“真的是一个伤口啊!”曲凝双很是专注,看了又看之后,还是得出同样的结论,挫败又不甘心,曲凝双问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先刺了一刀,之后又补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她,她好像也不在乎他们的答案,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伤口,一脸苦恼,“怎么才能知道,她有没有被人捅过第二刀呢?”
殓房里,只有停尸的长板前后点着几盏油灯,旁边的光线并不明亮,楼辰看了一眼靳衍痕,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忽然觉得,暗中指导一个人破案,好像也挺有意思,楼辰心情甚好,于是说道:“想知道同一个伤口有没有二次伤痕,剖来看看就知道了。第二次用力的方向和力道,甚至是施力的人不一样,第二道伤口的轨迹和第一道就会不一样。”
曲凝双眼前一亮,抓起一把小刀就要往伤口上划去。
一直沉默的靳衍痕忽然上去一步,抓住曲凝双的胳膊,说道:“你别乱来,破坏尸体,等同破坏重要证物。”
曲凝双的手顿了一下,听到靳衍痕下一句话的时候,手里的刀差点转个方向捅他一刀。
“要不,辰儿你来?”
深知衙门办案程序的楼辰自然知道,她不可能在没有县令同意且官府仵作也不在场的情况下,擅自解剖尸体。可惜曲小姐并不知道靳衍痕是在没事找事的调侃楼辰,立马就炸了,怒道:“凭什么她可以来,我不行?”
“她是大夫,你又不是。”
曲大小姐不服气,“大夫又不是仵作,我可是学过验尸的!”
靳衍痕凉凉地接了一句,“可惜还没出师。”
两人嘴上唇枪舌剑,楼辰没有兴趣听,看了一眼刚才曲凝双打开的布袋子,上面整齐地放着解剖尸体常用的工具。楼辰随手拿出一把刀在手里把玩,刀磨的很锋利,也很洁净,可见主人很爱护它,不过刀刃和娘亲惯用的那把比起来,还是不够薄。
她学习点穴的时候,对人的身体很是好奇,也在母亲身边学过两年,解剖一具尸体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但是说到分析和经验,她就略输母亲一筹了。
靳衍痕眸光微闪,笑道:“辰儿要不要试试?”
楼辰把玩着手中的刀具,瞥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很乐意下刀。”
那把刀在她洁白如玉的指尖飞快转动着,那游刃有余的姿态,好似这刀本就是她的一样。靳衍痕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人家有刀在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靳衍痕还是识时务地闭上嘴。
楼辰满意地放下刀,对着曲凝双说道:“县衙里应该有仵作,让他来验。”
曲凝双想了想,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拉开殓房间的门,吆喝了一声,“陆晓东,去把吴师爷请过来。”
“哦,好。”门外传来一个小伙子的声音,一下子就跑远了。
“吴毅之的老爹是县衙里的仵作,在大人身边多年,偶尔也能给大人出谋划策,所以县衙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吴师爷’。”
楼辰抬眼看去,靳衍痕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笑着给她解释。楼辰刚才心中确实有些疑惑,但她从不会表现在脸上,不然甯也不会老说她是面瘫。这人真的只是多一句嘴解释,还是敏锐到如此地步?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楼辰便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一个消瘦的男子出现在几人面前。他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身上有一股子文人的气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打理的整整齐齐,这幅模样确实更像师爷,而不像仵作。只不过他身上极淡的生姜味道,还是让楼辰确定了他的身份,一般仵作到衙门的时候,习惯带着少量生姜和麻油,以免忽然遇到腐尸无法查验。
吴永西走到曲凝双面前,苦着一张脸,叹道:“大小姐,您这又是想干什么?”
曲大人与夫人鹣鲽情深,可惜曲夫人生下女儿没几年就病逝了,这个女儿就是曲大人的心头肉,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给她。曲大小姐喜欢打抱不平,最想当一名捕快,扫尽天下不平事,可惜,燎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女捕快。于是,曲大小姐只能在这洛水镇过过捕快的瘾。反正天高皇帝远,这么个边陲小镇,县令就是最大的官。他都默许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小祖宗实在太能折腾了,被她缠上,吴永西除了自叹一声倒霉之外,也只能认命。
曲凝双可不管吴永西那一张苦瓜脸,兴奋地说出自己的发现,“我们之前去王家小院查看过了,发现了很可疑的地方,死者身上只有一个致命伤,按理说被这样刺一刀,就算不马上死亡,也应该很快失血过多昏迷吧,但是死者居然从屋子里爬到了院门,这不可能。所以我们怀疑,死者是不是被人扎了一刀,之后又被人就着那把刀狠狠地补了一下。”
说完,曲凝双又指了指楼辰,说道:“她说切开伤口看看,就能知道是不是被人补了一刀。所以我就是想让你再验一遍。”
吴永西抬头看向楼辰,不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冷隽的姑娘,他早年和曲大人也是在都城摸爬滚打过十来年的人,自认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这姑娘身上的气质,绝非常人。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吴永西思索了片刻之后,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拿起旁边的刀具,轻轻划开死者胸前的伤口。
之前听到吴毅之说,凶手是被人用左手所杀,楼辰就知道,县衙的仵作还是有些能耐的,能通过刀口进入角度和方向,就能推断出凶手用的是左手,这可不是一般仵作能做到的。现在看到他解剖尸体,楼辰就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下刀的位置很精准,动作也快,一下子便把刀捅入的截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吴永西仔细看了一眼伤口,又看了一眼楼辰,可惜那张绝美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吴永西转头对着曲凝双说道:“这一个伤口中真的有两道痕迹,一道浅些,一道深得多。”
“我看看!”曲凝双盯着伤口看了很久,非常认真。
这结果早就在楼辰预料之中,实在没什么惊喜,靳衍痕难得的安静,从仵作进来之后,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说实话,楼辰对靳衍痕的好奇远胜于这个凶杀案。毕竟在京城,什么奇案她都听说过,不少还是小姨和娘亲协同刑部破的,所以她对这个案子并没什么期待,反倒是靳衍痕,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吴永西在暗中观察楼辰,楼辰则在观察靳衍痕,靳衍痕一个人呆呆,最终在思考案情的,只有曲小姐一个人。
“这就是证据,说明了死者是先被人刺伤,再被人刺死的。最先发现死者的,是死者的弟弟冯千峰,听说这姐弟两人关系一直不算亲密,他怎么就这么巧,那天会过去呢?那天傍晚周围邻居没有听到王家传出争吵的声音,有可能来的就是熟人,他趁着死者不注意,对死者动刀子。死者挣扎间,他也受了伤,便落荒而逃,回去之后又怕事情败露,于是假装过来找死者。进门之后发现死者果然没有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死者杀害,再大声呼喊,做出自己来看姐姐,结果发现姐姐被人杀死的假象!”
曲凝双越说越激动,用力一拍殓尸房的实木案桌,大声说道:“走,我们现在马上去冯家!”
吴师爷和靳衍痕显然已经很适应曲大小姐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吴师爷好言好语地劝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现在都已经亥时了,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查案还管什么时间早晚!我刚才的推论也是有一定依据的,先找冯千峰问话,如果真的是他杀的人,肯定会漏出马脚。”曲大小姐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赶,等走出殓房,回头一看,靳衍痕和楼辰两人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曲凝双急道:“你们两个快走啊,别磨磨蹭蹭的。”
靳衍痕脚步拖沓,还大大地打了一刻呵欠,不情不愿地说道:“曲大小姐,我之前负责的是捉拿嫌犯,已经两天没休息了。查案是肖头儿管的,要不你去找他陪你去吧,或者,你自己去也行。”
曲凝双白了靳衍痕一眼,小声嘀咕着“我要是自己能去,还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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