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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神情淡漠,丝毫不为之所动,“当年,爷爷考较我时,我就提出了这五点疑问,爷爷也深以为然,但是,想要翻案,必须有确定性的证据,证明谢武并非案犯,但时隔久远,证据湮灭,早已经无迹可寻了。所以,你求我也没有用!”
谢书敏何尝不知此点,但父亲被冤判致死,她因此案家破人亡,沦落风尘,如今明知案有可疑,却无法申辩,那股抑郁之气,积在胸口,实在难以释怀:“难道就任由家父沉冤莫白吗?”
慕晚晴何尝不抑郁,默然许久,忽然惊觉:“公子说,端颜郡主是被剜心而死?”
玉轻尘点点头。
“那伤口处如何?是否平滑?与凶器是否一致?凶手是否惯用利刃之刃?还有,端颜郡主被剖心而死,如此凄惨,凶手应该跟端颜郡主有深仇大恨才对,有没有查过端颜郡主的仇人?还有,尸体周围有没有什么可可疑的痕迹?”
这一连串的问话直接把玉轻尘问晕了,顿了顿,才回过神,道:“主审官员曾经查问过端颜郡主的侍女,得知端颜郡主到了青州之后,除了初一十五到寺庙拜佛之外,便是与谢武纠缠,并没有其他的仇怨。至于你其余的问题,”他耸耸肩,两手一摊,“我就不清楚了。验尸记录很简单,只寥寥数语,说端颜郡主被剜心而死,别的就没有了。”
慕晚晴恨恨道:“我恨死景华王朝的验尸记录了!”
古代的验尸记录并不像现代这样有固定的格式,什么地方必须写到,二十仵作自身决定,因此,遇到大案要案,若是没有把握,仵作就更加将验尸记录写得含混简单,避免后来官员复查时,发现什么疑点。这位端颜郡主的验尸记录,更是简单中的简单!
“公子,这么多明显的疑点,难道当初审理的官员就没有注意到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玉轻尘耸耸肩,道:“不过,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当时主审的官员来说,如何平息端亲王的怒气,比谢武是否冤枉要重要得多!”
慕晚晴怒道:“这样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我就知道不能告诉你这个案子!”玉轻尘摇头,他自然知道,慕晚晴大概是因此案想起了她的好友,但这个案子确实时隔太久,证据湮灭殆尽,除非有新的线索,否则根本不可能翻案。“如果你想多了解这个案子的情形,我可以从京城刑部给你调卷宗过来,不过……我想,这个案子应该很难翻案了!”
“对了,”慕晚晴忽然灵机一动,“谢书贤不是说他有新的线索吗?”
“这点,我自然会问,不过,”玉轻尘坦然道,“依我看,谢书贤还是以此来诱骗谢姑娘居多,只怕他手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谢书敏深以为然,她当初正是被这最后一点彻底打动,甘愿为谢书贤顶罪,以求父亲冤案能够昭雪,可是,事实证明,谢书贤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甚至为了自保要杀她灭口,当初的话自然是谎话一团,以求取信于她了。
只是……
谢书敏侧首,遥望窗外,父亲的沉冤,真的永无昭雪之日了吗?
温州叛乱虽是初任为官,但之前久经玉连容关于官场的教导,办起来倒也头头是道,并不觉得为难。
真正让他恼怒的,是某个非常不识相的家伙--莫言歌!
此时此刻,玉轻尘自然不会放慕晚晴一个人,让她跟莫言歌花前月下地卿卿我我,因此,什么事都逮住她不放,要她在一边帮忙,而且,他也确实忙得团团转,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问题在于,某个不要脸的家伙每天定时硬闯温州府衙,死皮赖脸地跟在晚晴身后,像是一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让他看见就烦心,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而且百折不回,不管他怎么鄙视,某人都能当做没看见。气得他呀,激怒之下,真想把他当谋逆抓起来关大牢里去。
等到温州善后事宜办得差不多了,玉轻尘也终于忍无可忍,随着脸皮厚比城墙的莫言歌,也不再暗示,明目张胆地开始赶人:“忠勇亲王,你不觉得你在温州逗留的太久了吗?”
莫言歌:“有吗?”
戏来了!云安然立刻放下所有要务,全神贯注地看戏,而慕晚晴则是白了两个人一眼,摇摇头,不搭理他们,继续看她的功课--温州的刑名事物。
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两回熟。看他们针锋相对一个月,再担心也该习惯了。
反正,只要死不了人就好!
别的,随他们闹去吧!
“已经一个月了!”玉轻尘咬牙切齿地道,“忠勇亲王身为五军都督,总管景华兵马,应该要日理万机才对吧?这么长时间不回京,不怕戎务堆积,造成兵变吗?”
莫言歌微微一笑,道:“我有很多属下,不是养他们吃干饭的。”
玉轻尘笑的很阴森:“忠勇亲王,你要再不回去,不管你的属下有多能干,你信不信,你的黑松军绝对会出乱子?”妈的,要是没乱子,我就去给你添乱子,不弄得黑松军兵无宁日,我就不姓玉!
莫言歌沉思了下,认真地道:“我认为,我的黑松军已经安逸了太久,正需要一些事端来磨练磨练,如果玉三公子肯尽心尽力,莫某感激不尽!呃,月俸百两,玉三公子以为如何啊?”
经过玉轻尘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后,某人也学会了些伶牙俐齿!
“快要过年了,忠勇亲王,”玉轻尘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蹦,“每年除夕,皇上会招令皇宫设宴,宴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昭告天下,忠勇亲王身为国之砥柱,难道想要抗旨不遵吗?”
“反正我失约国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再失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年,他南征北战,回京的日子手指加脚趾大概就能数清,除夕不回京太正常了。
靠!在莫言歌出现后,玉轻尘极其迅速地既云安然之后从慕晚晴那里学会了这个感叹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莫言歌,你到底还要在温州呆多久啊?”
“呃,”莫言歌又思索了下,转身问身后的近卫,“咱们在暮烟楼预定了多久的顶楼啊?”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姐弟重逢之后,慑于玉轻尘的威胁,秦怀扬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主战场的“亲友团”化身成为护花使者,整日守在谢书敏窗前,弄得安道远极其郁闷,常常哭哭啼啼地求云安然管教下自己媳妇,不要跑去跟他争。
于是,如今的“亲友团”便以机灵美少年尤青为首。
尤青扳着手指头,再偷眼看着莫言歌,点一,摇头;点二,再摇头;点三,继续摇头……一直点到六,某人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于是,尤青非常确定的道:“回禀王爷,我们付了暮烟楼七个月的租金,如今还有半年呢!”
莫言歌不好意思的道:“玉三公子,你看,这定金都已经付了,再说,你也知道,那暮烟楼租金贵得要死,而且定金已付,概不退还,你说,这要空着不住,不是太浪费了吗?”
“忠勇亲王好有钱啊!”玉轻尘磨着牙,“你确定你还要在温州住半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确定你不会在近期离开温州,回到京城?”
“打死也不回!”
激战的氛围愈演愈烈,玉轻尘的神情也越来越火爆,死死地盯着莫言歌,似乎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而莫言歌也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眼看火山即将爆发,玉轻尘忽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欢快的道:“太好了,确定你不回京城,我就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
“忠勇亲王不知道吗?大年初七,是我爷爷的八十大寿,我要赶回去给他祝寿。而且,皇上从京城来信,要我即刻回京,向他禀告温州的诸项事宜,并参加除夕的国宴。真遗憾啊,忠勇亲王居然不回京,看来国宴之上,咱们不会碰头了!”
“……”
“晚晴,收拾行李,咱们尽快动身啊!”
某人终于反应过来:“你要回京?带晚晴一起?”说着,迅速向身后的近卫吩咐道,“尤青,回去通知第三营,随时准备班师回京!”
“忠勇亲王,你不是付了暮烟楼半年的定金吗?暮烟楼租金很贵的哦?”
“……我不差钱!”
“你不是打死也不在近期回京吗?”
“……打不死,就回!”
“咦,你回去干嘛?黑松军有你的属下掌管,你又不参加国宴,忠勇亲王,你回去干嘛?”
“……我要保护晚清平安返京!”
玉轻尘忍无可忍,再度拍案而起:“莫言歌,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呃,能!”
101章 冤家路窄
长歌轩位于玉府最里侧的位置,院内并无其他草木,只栽满了红梅,凌寒怒放,在苍劲的虬枝上染出瓣瓣胭脂痕,在翩翩梅影的掩映下,朱阁绮户前,慕晚晴身着白底镶红边的冬袄,鸦色雏鬓,闪亮的银饰滴滴垂坠下来,正俯首写字,宛如一幅工笔细绘的仕女图,温婉动人。
左大安看着,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有着一种牵动人心的力量。
从前,他并不痛恨这种力量,相反,他喜欢她给公子带来的微笑和温柔,让那个淡漠出尘的公子落入凡尘,有了属于人的喜怒哀乐,甚至,只要有她在,公子都会下意识地微笑,然后,慢慢地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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