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和好了，”警察接过尚凝香的话来，然后正色的看着尚凝香说：“他们和好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你为什么要教给孩子那些话呢？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推到车轮下去呢？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尚凝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我没有推孩子，是她，是她开车碾死我女儿的，是她……”

    “不要大喊大叫！”警察即刻低吼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警棍，然后声色俱厉的说：“有理不在声高，你说没有就没有了，这里有视频录像，这是铁的证据，要不要我现在就放给你看看？”

    尚凝香见警察扬了扬手里的一张光碟，即刻就低了头不说话了，只是目光森冷的盯着云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扑上去。

    幼儿园的保安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他倒真没有看见尚凝香推孩子，因为当时他站在门口里面在，听见声响时才跑出来的，看见的是尚凝香抓住浩浩的身体朝车头撞的情景。

    院长和老师对于这件事情更是没有看见，因为她们在幼儿园里面，不过把平时两个孩子的情况讲了一下。

    初步审讯结果出来了，当然公安机关不能判刑，要移交检察院，尚凝香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拘留，柳云端开车撞人证据不足故不成立，先不拘留，可以暂时回去，但不能离开北京城，随时听取公安机关和相关部门的传讯。

    审讯完毕，尚凝香不服，嚷着要上诉，警察说我们还没有给你定罪呢，得把你移交检察院，然后法院会开庭审理，等判决结果出来后，如果你不服可以上诉，现在只是拘留你，你随时可以提起申述，但是必须是证据齐全的情况下，而不是随便找一些无业游民或者群众演员什么的来演一场戏。

    乔子墨在医院的病床前坐着，浩浩的鼻孔里塞着氧气管子，手背上挂着点滴，一张小脸惨白着，看上去让人好不心疼。

    震宙坐着另外一边，看着这样的浩浩，想到刚才的蕊蕊，他就对王君御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切，看似尚凝香造成的，实则是王君御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一直死要面子不肯和云端离婚，哪里会有今天的惨剧发生？

    如果两年多前王君御就和云端离婚了，那个时候，云端也不至于去死一次，没准云端会跟他去西藏，也许，今天浩浩就会叫他叫爸爸而不是叫这个乔子墨。

    当然了，如果两年多前王君御和云端离婚了，那他肯定会和尚凝香结婚，那么，今天的尚凝香也不会做出如此恶毒的行为，蕊蕊也不至于会惨死在自己的母亲手里。

    然而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事情也不会重来，王君御两年多前没有和云端离婚，现在，他也不想和云端离婚，以至于悲剧才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乔子墨一直把浩浩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让自己的温度通过手心传递给他，让他感觉爹爹就在他身边，在等着他。

    浩浩原本是醒过来了的，可后来又沉沉的睡去了，医生说不要给孩子说话，尽量让孩子的大脑能处于最安静的环境，这样等他自然醒过来，到时再做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看会不会有别的不良的后遗症什么的。

    所以，乔子墨不能跟浩浩说话，其实心里一直在说，把浩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心里一直在默默的念叨着____

    浩浩，快点醒过来，爹爹和妈咪都在等着你，浩浩不是喜欢回日本吗？爹爹带浩浩回日本去过年，我们去富士山堆雪人打雪仗。

    震宙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乔子墨，可医生说尽量给浩浩一个最安静的环境，所以他也不能和乔子墨交流，只是默默的看着乔子墨把浩浩那只没有挂点滴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其实他也想把浩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可浩浩跟他到底没有跟乔子墨亲近，而且云端都允许浩浩叫乔子墨爹爹，由此也可以看出乔子墨在云端和浩浩心目中所占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他们都没有看时间，总之是三瓶点滴挂完之后，当护士刚刚把针头从浩浩的手背上拔下来，浩浩却幽幽的醒转了。

    乔子墨和震宙都紧张得不敢出声，生怕惊到了他，浩浩睁开眼睛，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乔子墨的身上，稚声稚气的问：“爹爹，我妈咪呢？”

    “浩浩，”乔子墨终于激动的喊出声来，越发的抓紧他的手，却是不敢去抱他，怕他的头晃动，“浩浩，你终于醒了？你还认得爹爹，你还记得妈咪，这真是太好了。”

    “当然认得啦，”浩浩觉得乔子墨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用手推了他一下说：“爹爹，你怎么不抱抱我？”

    “这……”乔子墨看了眼旁边的护士，他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抱浩浩，因为医生说绝对不能让浩浩的头晃动。

    护士微笑着说：“先别动他，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乔子墨点点头，正预给浩浩说他为什么不抱他的原因，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浩浩却扭头看见另外一边的佟震宙了。

    “佟二叔，你也在这里啊？”浩浩非常礼貌的给震宙打招呼，接着又问：“看见我妈咪没有啊？”

    “你妈咪办事去了，她很快就会来看浩浩的，”震宙的声音也激动得有些颤抖，浩浩还认识他，那是不是就说明这孩子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妈咪不是在幼儿园接我吗？”浩浩好像想起了什么，弯弯的眉毛皱了一下，然后又问：“对了，我和妈咪在幼儿园门口好像看见蕊蕊了，然后……”

    “我家浩浩呢？”特殊病房外传来一声老年妇女的声音，接走是厉声的呵斥声：“你们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把我家浩浩怎么样了？啊？这什么破医院？”

    乔子墨稍微楞了一下，震宙即可明白是谁来了，他站起身来朝乔子墨点点头：“你先照看着浩浩，我出去看看，估计是王君御的奶奶来了。”

    “是蕊蕊的曾奶奶，”浩浩即刻就知道是谁来了，然后看着乔子墨说：“爹爹，妈咪说了，蕊蕊的曾奶奶我也叫曾奶奶是不是？”

    “是，”乔子墨微笑着应了一声，用手拍拍他的小手说：“浩浩很有礼貌，爹爹很喜欢，等你出院了给你买个史努比去好不好？”

    “我不要史努比，”浩浩讨价还价的叫道：“我要挖土机，大大的挖土机！”

    乔子墨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医生已经推门进来了，听见浩浩嚷着要挖土机的声音，忍不住笑着说：“小朋友，这刚刚好一点点，就嚷着要挖土机啦，现在可不是玩挖土机的时候，这里可是医院呢。”

    医生刚走到浩浩的床边，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王家奶奶满脸生气的挤了进来，震宙在后面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应该是提醒她不要喧哗，医生正在给浩浩检查之类的。

    医生的确在给浩浩检查，正用手翻着浩浩的眼皮看呢，然后又用听诊器听诊，浩浩很乖，也非常的配合医生，让伸舌头就伸舌头，问什么就如实的回答什么，医生检查完都忍不住夸他。

    “好了，目前看没什么大碍了，”医生一边把听筒挂在脖子上一边看着乔子墨说：“但是孩子还是要在医院多观察两天，明天早上再做个CT看看，头上的伤口也要小心一点点……”

    乔子墨认真的听着医生的叮嘱，一边点头表示遵从他的建议，同时也不时的问一两句，医生再给予回答。

    “医生，这孩子现在能不能转院了？”王家奶奶见医生和乔子墨已经说完了，即可气呼呼的说：“我要给孩子转院，我们才不住这样的医院。”

    医生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非常礼貌的说：“目前的情况基本上比较稳定了，如果明天早上的CT照下来没什么问题的话，是可以转院的，但是，转院应该是孩子的家属来办理的事情，这位老夫人……”

    “我就是孩子的家属，”王奶奶迅速的抢断医生的话说：“明天早上可以转院是吧？那我先联系那边医院让留床位出来，我们明天一早就转走。”

    “可关键是——”医生看了眼不远处的乔子墨又说；“孩子的家属没有要求转院，所以，不好意思，我们……”

    “我已经说过了，我就是孩子的家属，”王家奶奶非常恼怒的喊了起来：“我是王浩浩的曾奶奶，难道曾奶奶还不是家属？”

    “不好意思，这不是王浩浩，”医生看着老夫人估计是糊涂了，也不跟她计较，还是非常礼貌的回答：“这是柳浩浩，我们这里登记显示，孩子的母亲叫柳云端……”

    “柳云端是我的孙媳妇，浩浩就是……”

    “奶奶！”刚到门口的王君御即刻叫了医生王家奶奶，迅速的抢断她的话来，然后给医生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君御，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家奶奶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发火的地方，满脸愤怒的盯着自己的孙子吼道：“要不是你柳伯母打电话给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奶奶，”王君御烦躁的喊了一声，然后用手拉着她的手臂说：“我们到外边去说好吗，这里是浩浩的病房，浩浩需要安静。”

    “我为什么要去外边，”王家奶奶站在动都没有动，然后用手指着乔子墨说：“那个男人都可以在这里守着浩浩，我是浩浩的亲曾奶奶，你是浩浩的亲身父亲，他们不出去，还让我们出去了不成？凭什么？”

    “这……”王君御一下子哑语了。

    奶奶的确是浩浩的亲曾奶奶，他也的确是浩浩的亲生父亲，可，浩浩不认他，柳云端也不跟他，所以浩浩肯定是不喜欢他们在这病房里的。

    “你们出去，”王家奶奶用手指着乔子墨和震宙，满脸不高兴的说：“现在我和君御来了，我们家孩子我们自己来守着，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在这里献殷勤。”

    震宙满脸的不高兴，可军人的品质让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发火，乔子墨冷冷的看着王家奶奶，淡淡的开口说：“这里是浩浩的病房，浩浩想让谁陪着他才是重要的，而不是你来说了算。”

    “浩浩当然希望他的亲人陪着他了，”王家奶奶自信满满的说，然后看着床上的浩浩，又用手摸了他粉嫩的小脸，亲切的问：“浩浩，你说是不是？”

    浩浩用手擦了擦被王奶奶摸过的地方，然后望着她，一脸歉意的说：“曾奶奶，谢谢你这么喜欢浩浩，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爹爹陪着我。”

    “听到了没有，浩浩希望他爹爹陪在这里？”王家奶奶得意洋洋的看着大家问，可刚问完，却看见震宙脸上讥诮的神色，即可觉得有些不对劲。

    “爹爹，这里好吵啊，你让他们出去好不好？”浩浩伸手抓住乔子墨的手臂摇晃了一下，“爹爹，要不我们出去吧，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王家奶奶的脸当即羞城了猪肝色，然后回头看着王君御，用手指着乔子墨和浩浩，忍不住吼了一声：“君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君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云端和柳晋源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看见王君御和王家奶奶都在这里，脸色明显的一沉。

    “王奶奶，王少，麻烦你们先出去好吗？”柳晋源阴沉着脸，非常不高兴的开口：“这里是病房，病房需要安静，可不是吵架的地方，吵架找别的地方吵好吗？”

    王君御的脸微微一红，看了眼已经没事的浩浩，原本想上去安抚一下孩子的，可想着浩浩对他的敌意，想着浩浩对他喷杀虫剂，他还是知趣的没有上前，而是拉了自己奶奶的手走出了病房门外。

    走到门外，刚好撞见赶来的端木真，王家奶奶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始训斥自己的孙子：“君御，我让你早点把云端母子接回来你不相信，非要说等段时间，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才行，现在好了吧？等来了什么？如果当初听我和云端大姨的，硬把她们母子带回王家来，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君御，晋源在电话里说好像不光是浩浩受伤了，你家那个蕊蕊，他说好像也……”端木真望着王君御，又怕自己弄错了，没有敢再说下去。

    “蕊蕊怎么了？”王奶奶听了端木真这话没有说下去，忍不住又看着自己的孙子问：“君御，你说说看，蕊蕊是不是又欺负浩浩了？浩浩的伤是不是又是蕊蕊拿刀给扎到的？”

    “蕊蕊她——”王君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里涌上了泪花，半响才说出来：“蕊蕊死了，现在停尸房里放着呢。”

    什么？

    王家奶奶和端木真都大吃一惊，然后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王君御搞错了或则是她们的耳朵出了故障听错了。

    “蕊蕊被云端开的车给压死了，”王君御说得有些吃力，说完即刻又补充道：“不是云端开车碾死的，而是香子把蕊蕊推到了云端的车轮下去，然后……”

    王家奶奶再也没有刚才的气焰了，端木真也沉默了下来，大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战争尚可理解，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谁也不希望大人之间的战争殃及到无辜的孩子。

    王家奶奶沉默了半响才叹口气说：“蕊蕊那孩子，活着也是痛苦，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只不过香子太过恶毒了，她自己生下的女儿，她怎么下得了手？”

    端木真也想发表一下感慨，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晋源和震宙已经出来了，震宙看见她，还是非常礼貌的喊了声柳婶婶。

    “晋源，浩浩他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端木真还是先开口问自己的儿子。

    “浩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柳晋源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王君御说：“云端起诉离婚的传票原本明天会给你送到，但是考虑到你这几天估计会很忙，而且云端现在也没有时间和心情折腾这件事情，所以我们会通知法院那边缓一缓，等过完春节再递给你。”

    “什么传票？”王家奶奶首先发问，然后盯着柳晋源，声色俱厉的问：“晋源，你再说一次，究竟是什么传票？”

    “再说十次也一样，”说话的是震宙，他淡淡的看着王家奶奶说：“云端要和王君御离婚，既然王君御不肯协议离婚，那就只能打官司，云端的离婚诉讼已经递到法院去了。”

    “离婚？”王家奶奶冷哼了一声，然后看着端木真说：“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你说云端不会闹离婚的，她肯定会回王家来的，现在你们柳家，究竟谁说了算。”

    “好了，奶奶，”王君御烦躁的低吼了一声，用手拉了她的手臂说：“奶奶你年龄大了，就在家里修身养性就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要插手就好了。”

    “我不要插手？”王家奶奶一边被王君御拉着走一边不服气的教训他：“你和香子的事情我就没有插手，现在好了，你看你都折腾出些什么事儿来了？啊？”

    等王君御把王家奶奶拉走，端木真才看着自己的儿子，非常愤怒的问着：“晋源，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端怎么会到法院去诉讼离婚呢？是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还是……”

    端木真说这话时看着一边的佟震宙，非常不高兴的说：“佟二少，我们家云端和王君御结婚都快四年了，你就别掺和在里面了，两年多前，你就该好好的和薛佳玲订婚结婚的，要不是你，我们家云端也不会死一次，今天她和君御，也不会……”

    震宙没有等端木真的埋怨说完就转身走了，端木真可以教育柳晋源，但还不能来教育他吧？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听她的废话。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柳晋源迅速的切断端木真的话，看着已经走远的震宙的背影，然后非常不高兴的说：“两年多前，云端和王君御闹离婚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云端也是个人啦，王君御公然和别的女人在外边住在一起就算了，而且还和别的女人怀孩子，这也就够了，你们还要求她接受那个孩子，她能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的？”端木真非常不高兴的吼了起来，然后冲开而出：“我不也同样接受了她吗？”

    “我爸说我不是他的私生女，”云端刚好走了过来，端木真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于是非常镇定的看着端木真问：“那么，大姨，既然我不是私生女，那你和我妈，究竟谁破坏了谁的婚姻？谁夺了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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