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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见前面芦苇阎,有寒光闪了两闪,显然已有人将埋伏在这里的暗中做翻了,周方拍掌道:“妙极,好身手!”
又走几步,芦苇间水已渐深,显然已到芦塘边缘。
李名生将铁娃救得蹲了下去,周方也矮下身子,只有宝儿站着不动,只因他不必蹲下,水已没及他胸膜。
这时摇橹声,人语声已更是清晰。
李名生、周方屏息静气,听了半晌动静,方自拨开芦苇,探首望了出去,只见一片芦塘,宽广百十文,四面芦苇箭立,有如屏风般将池塘四面围住,池塘里扇面般排开—乙艘方头船,以铁链结在一处,想必是作为水寨之用,已有多时未曾移动,其实池塘吃水不深,这种方头船也根本就难以行动,只是石时有平底轻舟自芦苇间水道荡入穿梭往来于池塘间。
七艘方头船,只有三艘燃着灯火,灯光也不明亮,遥遥望去,只见舱中隐约有人影闪动,整个池塘,虽然瞧不出有何异状,但却笼罩着一种幽秘诡异之气氛,似是随时都可能有变故发生。
突然间,又是一艘轻舟自芦苇阎荡出,舟头斜姚着盏粉红灯笼,—条青衣人影,半伏在船头,身材甚是窃宛,一阵风吹动,她侧起头掠了掠头发,灯笼光将她半边脸照得清清楚楚,赫然正是牛铁兰。
牛铁娃嘴立刻张大了,但呼声还未发出,就被方宝儿在腰间上重重捏了一把,疼得他直例嘴,总算压住了声音。
这条平底轻舟笔直驶向中央的方头船,到了近前,牛铁兰一跃而上,轻功果然有些火候。
牛铁娃呼声虽未发出,但嘴却也合不拢了。充满惊讶的目光中,似乎在说:“铁兰怎会在这里?她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他纵然天真,那白马将军说耍带他来见铁兰,他也是不相信的,哪知在这里却真的见着了铁兰,真是他做梦也末想到的事。
牛铁兰走进船舱没有多久,舱里突然发出一声怒喝,一阵乒乓叮当之碗盘碎裂声,显见舱中有人暴怒起来。
接着,隐约也可听到中铁兰的劝慰声,但那人犹自怒喝道:“拜山?想不到他们真敢来拜山,我姜风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去,从此也不用混了!”语声高吭洪亮,隔着老远听来都有些震耳。
过了半晌,那姜风的声音又道:“各位莫笑话我,我脾气实是躁,但那小兔崽子,也实在太欺负人!”
然后一阵笑语声,劝慰声,那姜风笑道:“好,我不生气,铁兰小乖乖,来,让我……”语声渐渐含糊不清。
牛铁娃听得眼都直了,压住喉咙,嘶哑着声音,低声骂道:“兀娘贼,竟敢叫我妹子做乖乖,老子——”李名生反手掩住了他的嘴,方宝儿却不禁大是叹息,瞧这模样,铁兰竟做了这水寨飘把子的姬妾。
突见又是一艘轻舟冲入,舟头亦有灯笼斜挑,灯笼旁也有个青衣少女,只是这少女手中多了一面红旗。
这少女人了船舱,片刻间七艘方头船灯火突然一齐燃着,数百枝灯笼火把,将这一片芦塘照得宛如白昼,灯火映在水上,水上似也高起了数百盏明灯,偶然有一艘轻舟撞破灯影,水浪间便似卷起了无数细碎的火星。
只见每条船上,并肩走入四条劲装大汉,衣衫竟是赤红颜色,二十八条大汉身材相同,步履一致,手提晶光闪亮的金铜号角,号角亦系着一片红绸,红绸随风飞舞,看来端的抢眼夺目!
号角之声齐鸣,声震天地!
一连数十条轻舟,在号角声中,自那狭窄的水道中荡了出来,船形极是奇特,亦极是小巧。船头船尾,青光闪闪,都带着个巨大的铁钩,第一艘船尾钩与第二艘船头,铁钩紧紧钩在一齐,余此类推,数十只轻舟惧是首尾相连,有如一条长龙,第一蹬轻舟船头,盘膝端坐一条精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面前放着个奇形巨鼓,大汉双手持槌,鼓声一响,长浆齐下,长龙般船队,却在池塘间盘起了一圈蛇阵,那鸣鼓大汉已绕在蛇阵中央,沉重的鼓声。与嘹亮的号角声相和,混合成一种震人心悸的强烈魅力。
鼓声更急,号声更响。
中央鼓舟外围,便有四艘轻舟,每舟之中,但有两条大汉,身穿深蓝色长裤,精赤着上身,上套着件织金马甲,露出黑铁般肌肤,马鬃般的胸毛,看来有如野兽一般,紧紧挤坐夜轻舟浅舱中,双膝几乎已碰着下额,这时每舟之上,俱有一条大汉长身而起、四条大汉,身长赫然竟都在八尺开外,四人做了个手式,齐地跃下水中,池塘水浅,仅只没及他们u的胸膛,另四条大汉随之站起,却各各跃上了前面四条大汉之肩头,身子一探,竟将中央那腰鼓舟生生提起,吐气开声,“啃”地一吼,掌背翻掌心,将轻舟平托在掌中,平平举了起来,直似平地间忽然建起个空中楼阁,凌空架在水面,比那方头大舟,还要高出数尺。
八条大汉有如铁桩般屏立在水中,鼓声突顿,击鼓之大汉竟也自凌空舟身中缓缓站起,双手托起了那面巨鼓,高举过顶。
方宝儿也不知他们在弄何玄虚,正瞧得有趣。
忽然间,只见一条淡蓝人影,亦不知自哪艘船上斜斜飞跃而出,一掠两丈,足尖在最下面大汉肩头上轻轻一点,掠上轻舟,双肩微耸,又自凌空跃起,有如旗花火箭般直升两文,轻轻落在那面高举着的巨鼓上,身法之轻灵曼妙,便是凌被仙子也不过如此,灯光之下,只见他长发披肩,只束着只灿烂的金环,一身蓝衫,任风中不住飞舞,纵然瞧不见他面目、但那种飘逸出尘之风姿,已足以令人神骏,宝儿几乎忍中佐要喝出来来。号角声亦自顿寂,风吠芦苇,天地萧然,蓝衫人朗声笑道:“有容远来,不见主人出迎,姜大寨主这慢客之罪,小生必定要罚上一罚。”
语声清脆婉曼,较其人风姿更是醉人,若非他自称“小生”别人真要当他乃是个妙龄少女。
船舱中厉声道:“要我出迎,你还不配!”
蓝衫人哈哈笑道:“好厉害,好厉害……山既不来就我,我只有定向山去了,不知姜大寨主,可容小生作个入幕之宾么?”不但笑语声甚是姚达,这“入幕之宾”四字用得更是莫名其炒,宝儿暗笑付道:“那姜大寨主又非女子,他这四字用的可真荒唐极了。”
船舱中果然暴怒道:“放屁,小兔崽子你敢……”
语声突顿,似是被人扯住,另一个低沉之口音接着道:“萧舵主远来有何见教,但请明示。”
语声虽低沉,但中气充足,劲力绵长,一个字一个字传送过来,每个字都如鼓声般撼人心弦。
蓝衫人似是大感惊奇,默然半晌,方自缓缓道:“不想天风水寨中,果然藏龙卧虎,竟有如此高人,小生倒失敬了。”
那姜风怒骂道:“阔话少说,有屁快放!”
蓝衫人大笑道:“姜寨主果然快人快语,小生来此,乃是为了三件大事,其实姜寨主只怕早已知道了”他语声微顿,牛铁娃却突然附在宝儿耳边,悄悄道:“我……我实在忍不住,要说话了。”
方宝儿道:“什么事忍不住?”
牛铁娃道:“下面抬船的大个子,其中有一个就是我那宝贝二弟,他怎会也来了,我实在想不通”方宝儿呆了一呆。心里想不通的事,更是不知比牛铁娃多了多少倍,此刻池塘中这两帮秘密帮派,显然有着深仇大很,铁兰莫非就是因为已知道自己的嫂子是这姓萧的帮中门徒,是以便投入姓姜的门下,好设法来出出那口胸中积年历忍受下来的怨气不成?
但她二嫂既属此等秘门密派中人,又怎会嫁给了她二哥?而且婚后显然仍与那帮中弟子时常深持联络,这又是为的什么?若说这女子乃是为了要利用于她二哥,方自委身下嫁,但一个普通渔家予弟,纵然身材长得高大些,又有何利用价值?这其中秘密,宝儿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只听那蓝衫人朗声道:“小生此番前来,第一件事,便是要请姜帮主将最近所做的那票买卖,分下一半来,也好教大家都欢喜欢窖,至于那小妞儿,本是敝帮弟子拦下来的,亦请帮主将她发还。”
船舱中姜风道:“哼,第二件?”
蓝衫人道:“你我两帮实力相苦,与其终年争杀,互有损伤,何不结盟一体,只要姜帮主肯答应一声,凭我两派之人力、物力,已不必困于浅水之中,大可出海与那紫髯龙一较短长……”语声微顿,又道:“小生此乃出于诚意,但望姜帮主三思。”
姜风似也有些被他打动,默然半晌,道:“那第三件呢?”
蓝衫人笑道:“这第三件事,更是美不可言,想贵帮之中,多是单身少女,敝帮之中,却多是寡男,你我两帮结盟之后,两帮弟子,也可双双对对,成其佳偶,岂非武林一大佳话,至于小生与帮主……”
话犹未了,船舱中姜风已暴怒喝道:“放屁!”一件暗器,自舱中急飞而出,直打蓝衫人面门。
那暗器体积不小,手势却是劲急无伦,两下相隔虽有三、五十文,但瞎器到了蓝衫人面前,势道犹自不衰。
蓝衫人身子一侧,将踏器抄在手中,却竟是把茶壶。想那姜风竞能将茶壶一掷数十丈,这手上力道是何等惊人!
宝儿暗中骇然,只听蓝衫人大笑道:“帮主若是答应,固属美事,若不答应,也不必发这么大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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