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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七侠遭了谁的毒手?方少侠又到哪里去了?”呼声之中,魏不贪已痛哭着扑在杨不怒尸身上。
接着,自然立刻会有人发现杨不忽手指划出的宇迹,于是又有人呼道:
“这里有个字……”
于是六、七个火折子立刻同时亮起,有人呼道:
“宝!是个‘宝’字,杨七侠临死前还写下这‘宝’字,为的是什么?”
潘济城额声道:
“莫非……莫非是方少侠……”
魏不贪嘶声悲呼道:
“宝玉!方宝玉!一定是方宝玉下的毒手。否则老七又怎会毫无防备,普天下又有谁能将咱老七一掌击毙?”
群豪立时呼喝大骂起来、
“不想方宝玉竞如此狠毒!”
魏不贪自然更早巳泪流满面,悲呼道:
“各位一定要帮我寻着这卑鄙无耻的恶徒。”
群豪哄然应道:
“对!咱们也不可再容这恶徒活在世上,口自们一定得将他找出来。”于是火光又自四下散开,远处又有脚步之声奔来、
宝玉又是悲愤,又是惊骇。他知道自己此刻若要被人寻着,魏不贪万万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必定要将他立毙掌下。
他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若不将魏不贪的阴谋揭破,他实是死不瞑目,他无论如何也得活下去。
火光闪动,脚步奔腾,他只觉人群的脚步,自他身上践踏而过,但谁都梦想不到,方宝玉竞已被埋在他们践踏过的泥土里,谁都未曾低头搜索一眼,谁也都未曾发现自己脚下的泥土有何异状。
宝玉只觉他自己心房的跳动,渐渐加速、加重,正震动着他自己的耳鼓,仿佛已快要将耳鼓震破、
就在这时,他冰冷的躯体四肢,忽然起了一种燥热之感,似乎有股火焰,忽然在他身子里燃烧起来。
顷刻之间,他心脾内脏,躯体四肢,都已被侥得发痛,正似有无数报火红的钢针扎在他身上,疼得他已无法忍耐,也就在这时,他本自软绵无力,不能动弹的四肢,竟突然有了力量——这力量竟似随着这火烧般的热疼而来。
他喉间也似已能发出声音。
于是,他忍不住要挣扎动弹,他忍不住要呻吟嘶呼。
但他只要稍有挣扎,稍有呻吟,行藏使立时被人发现。
若是换了平时,无论多大的疼楚,他都可咬牙忍佐,但此刻此时,他身心都已出奇的孱弱,竟似无法忍受这火烧般的疼楚,他虽然拼命咬紧牙关,但仍压不住那挣扎嘶吼的欲望,
他已几乎要疯狂起来——他已几乎将要不借牺牲一切,放声嘶蝎,以求解脱,他脑海已因痛楚而迷糊,道义、责任、雄心……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似已距离他十分遥远……十分遥远…。·
忽然间,霹雷——声,大雨倾盆而落。
如注的大雨,淋在泥土上,自泥土中,渗入宝玉的衣裳,宝玉火热的身子,被这雨水一打,疼楚便立时减轻,神智立时清醒。
覆在宝玉面上的一层泥土,本就十分稀薄,此刻立时便被雨水冲开,他双目已能睁开,眼前已可瞧见珠窗般的雨丝。
火光已灭,暴雨中,有群豪叱咤呼喝声传来。
“如此暴雨,咱们还是莫要再找了,方宝玉可非呆子,他杀了人后,还不快快逃走,在这里等死不成?”
“说得有理,咱们走吧!”
于是呼喝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下又复寂然。
宝玉嘴角,不觉泛起一丝苦涩的冷笑——这就是人性中卑劣的一面,这就是人的自私——在激动之中,无论要谁去追查凶手,他都会去的,但若要他淋雨、受苦,他便会想个理由不于了。
雨越下越大,宝玉身上火烧针扎般的热疼,已渐渐消失,他身心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眼帘似有千钩般沉重。
所有的一切,又似都距离他十分遥远,他只想好好睡上一阵,纵然他身子还在泥土中,纵然一睡不起,他也在所不惜。
他终于沉沉晕睡过去。
八月十三,月已将圆。
泰山群雄竞技之会,已迫在眉睫。
日明星稀,夜已深沉。
泰山之麓,万竹山庄,虽是群豪聚集之地,但此刻人人都要为这近在眼前的大战养精蓄锐,自己惧都提早安歇。
万竹山中,风欧竹动,一片静寂,唯有西园中一间精舍的斗室里,仍有灯光自窗户透出。
弧灯昏暗,莫不屈、公孙不智、石不为三人,对灯枯坐,三人惧是双眉紧锁,满面沉重之色。
莫不屈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黯声道:
“杨七弟重伤不治在先,金老二饮酒中毒在后,昨夜西门六弟竞又被人暗算,连中三种绝毒睹器?眼见也是活不成了,想起我弟兄八人,同投白恩师门下时,也有生死与共之誓言,而如今……唉……”惨然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石不为目中立也已热泪盈眶,一宇宇沉声道:
“我活下去,只为报仇……”公孙不智喃喃道:
“复仇……不错。复仇!但纵算扬七弟是死在宝儿手下,难道老二、老六也是被宝儿害死的么?你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复仇?”
莫不屈道:
“听你言下之意,老二、老六之死,是断然与方宝玉无关的了?”
公孙不智道:
“嗯!不错。”
莫不屈道:
“但除了方宝玉之外,又有谁会暗算他们?又有谁能暗算他们?”
公孙不智道:
“你必须注意一点,他们三人被害后,都毫无挣扎之迹留下,显见是事先毫无防备,由此可见,动手加害他们的,必定是他们极为熟悉的人。”
莫不屈截口道:
“是以我才算定是方宝玉。”
公孙不智缓缓道:
“但宝儿害了杨七弟后,老二、老六早已特他视如蛇蝎。只要一见他面,必定叱骂争打起来,怎会那般安静?”
莫不屈怔了一怔,说不出话来。
石不为道:
“对!”
莫不屈默然良久,方自叹道:
“此人既非宝儿,却又是你我十分熟悉的人,那么,他会是谁呢?难道是……”他实在想不出自已熟悉的人中,有谁会是那般丧心病狂之人,他对谁都不敢稍有怀疑,只得长叹佐曰。
公孙不智缓缓道:
“大哥你不妨试想一想,你我兄弟间,有谁最易被利所诱,老三、老七他们死后,又是谁最先发现的?”
莫不屈身子一震,双目圆睁,厉喝道:
“你莫非说是魏五弟?你怎可如此怀疑于他?你……你……你切莫忘了,他也是你我亲如骨肉的兄弟。”
公孙不智沉声道:
“事已至此,你我必须对任何人都要怀疑,宁严不漏,宁校勿纵……”
石不为道:
“对!我去瞧。”
莫不屈方待站起喝止,已被公孙不智拉住,道:
“四弟行事最是沉着谨慎,有他去瞧,错不了的。”
过了半晌,石不为一掠而回,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只是沉着道:
“来!”再次转身奔去。
莫不屈、公孙不智根本无法自他神色间瞧出他查看的结果,只有随在他身后,快步奔出。
他三人同室而居,魏不贪却与牛铁娃、金祖林同佐,莫不屈等三人推开了他们住室的门户,闪目一望,面色立时改变。
一线微光中,只见铁娃鼾声如雷,金祖林烂醉如泥,而魏不贪竟然倒卧在地上,四肢痉挛,口吐白沫,身旁一只茶杯,亦已跌得粉碎。
莫不屈失声道:
“不好,老五莫非也中了毒?”
公孙不智早已窜将过去,扶起了魏不贪的身子,翻了翻他的眼皮,把了把他脉息穴道,出手如风,将他心脉左近穴道一齐点住。
石不为燃起灯火,将灯畔茶壶检视半晌,道:
“茶中有毒。”
莫不屈热泪夺眶而出,轻抚着魏不贪铁青的面容,黯然道:
“老五,咱们险些冤枉了你……”
公孙不智亦是满面悲抢,喃喃道:
“不错,我方才确是冤枉他……”他心中自觉十分歉然,只因魏不贪如是凶手,自己又怎么中毒?”
莫不屈道:
“他……他已无救了么?
公孙不智道:
“幸好咱们及时发觉,他毒性还未攻心,只要再迟半个时辰,老五这条命便又要真的断送了。”
莫不屈道:
“如此说来,他……莫非还有救?”
公孙不智“嗯”了一声,自怀中取出个小小紫缎锦匣,自锦匣中取出四只玉瓶,将瓶中之药,全部给魏不贪灌了下去。
要知武当内家正宗,门下弟子,游侠江湖时,难免与下五门盗贼结怨,是以武当弟子,虽严禁使用毒药暗器,但解毒灵药,经过百十年的研究改进后,已凌驾天下各门各派之上,几称举世无双。
道家灵药,无毒不解,公孙不智虽不知魏不贪中的是何种毒药,但将那四瓶药灌下去后,不出半个时辰,魏不贪身子已能转侧,口中也已能发出呻吟,接着,张口吐出了一滩碧绿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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