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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家。
蔚白双手背立头低着像个老头一样来来回回踱步。
“别晃了,你就是把这地踏出个洞事情也就这样了!”
蔚齐鸣两单黑白相间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合上今天的财经日报,心事重重地对蔚白说道。
“为今之计是想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蔚白闻言止步,他来到蔚齐鸣面前语气激动地说道:“有,我还有个方案。”
后面几分钟蔚白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从头到尾把他那套方案里的内容仔仔细细地和蔚齐鸣说了一遍。
正好,他说完,蔚蓝回来了。
“来来,你回来的正好,就之前你大哥公司新药被别人捷足先登的事我们现在商量了一个不错的补救办法,就是这边可能需要一点资金。”
蔚蓝一听马上回应:“需要资金和我说干嘛,我又不是银行!我现在也是缺钱的很,最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很多老客户都终止和我们的合作关系。”
蔚齐鸣神色凝重:“你们还是没有查出那家聚创生物公司是什么来头?”
蔚白、蔚蓝同时摇头,蔚白接着开口:“除了知道那里的法人叫孟语初,其他一概不知道。”
孟语初?
蔚齐鸣想了很久,然而他也不知道这是谁,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孟姓又很普遍,很难把那么多人和事联系在一起。
“罢了,先不要去管别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我们家顺利渡过眼前这个危机。”
“嗯,是。”
蔚蓝话刚出口,蔚齐鸣就把目光转向了她:“你有什么好办法?资金这块一直都是你在操作。”
蔚蓝:“我没有,以前找钱这事都是蔚十一在做,她和银行那些人比我熟。”
“你…”
她话音刚落,蔚白的手指就朝她戳了过来:“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你什么脑子,天天就知道泡小鲜肉,泡也没见你泡出什么名堂,你要是现在泡个有权有势的我们家也不至于这样,偏偏找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蔚白这是逮着机会就要讽一讽自己妹妹,所谓“花拳绣腿”傻子都知道说的是肖钦予。
蔚蓝一听不乐意了,她走到蔚白面前一巴掌掀在他的脸上:“狗嘴给我放干净点,你他妈的又找了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吃里扒外分赔钱货,方丽娜这些年偷偷转移到她娘家的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蔚白:“…”
“好了,都别吵了,我生你们兄妹是希望彼此有个照应,不是希望你们窝里横的。”
蔚齐鸣这和事佬是做了一辈子,他转头看向蔚蓝,顿了顿说道:“看看能不能把十一找回来,毕竟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让我们家渡过危机更重要。”
“蔚十一?”
蔚蓝干笑:“上次某人都拿菜刀了,事情都做到那个地步了还想把人家找回来,要去你们去,我是不去。”
蔚蓝本来就讨厌蔚十一,你要她低三下四去求自己女儿,她做不到。
蔚蓝不提还好,一提蔚白心口又隐隐作痛:“蔚蓝,你搞清楚,你的女儿毒哑了我的女儿,我他妈的只是拿了一下菜刀,连碰都没碰她一下这叫做绝?你今天倒是提醒我了,这账我还没和你们母女算呢。”
“你算啊,你去杀了蔚十一吧,要么你也把她毒哑,要杀要剐随便你。”
蔚蓝和蔚白就是两个装满火药的炮筒,炸的很!
“你…”
“够了,你们是嫌我活的命长吗?难道你们要我想你们母亲一样躺在床上才高兴吗?”
说到妻子,蔚齐鸣忽然灵光一闪,他看着蔚蓝说道:“我有办法了,你马上给蔚十一打电话就说你妈不行了,让她快点回来。”
别说,老爷子这脑回路还真是反应敏捷,现在唯一能让蔚十一回蔚家的人就真是只有躺在床上那位了。
“知道了。”
*
隔日,蔚十一就出现在蔚家,蔚齐鸣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十一啊,好久不见,快进来。”
蔚十一看了一眼蔚齐鸣,然后语气很清冷地问了一句:“我外婆呢?”
“额,她挺好的,就是前几天可能是保姆没照顾好,有些伤风感冒了,现在已经好了,你可以去楼上看看。”
蔚齐鸣拄着拐杖侧过身子主动给蔚十一让了一条道。
老太太本就是蔚家人骗蔚十一回来的一个理由,她的身体和从前一样,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蔚十一陪了一会便下楼了,当她视线瞥到餐厅那一桌满满的美味佳肴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三个字“鸿门宴”!
“十一,还没吃饭吧,快来,今天厨师做了很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蔚齐鸣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来到蔚十一面前,此时此刻他脸上的慈祥完全让人看不出他背后其实是一个会吸血的老头。
她爱吃的?蔚十一差点没笑掉大牙,从小到大那张桌子什么时候摆过她爱吃的菜?他们又何曾了解过她爱吃什么。
假惺惺,这一刻,蔚十一在蔚家人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丑恶与虚伪!
当她能给蔚家带来利益时,他们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羊,反之,当蔚家不需要她时,那就是一头自私的狼。
他们所有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蔚十一早就看穿。
“十一?十一,你怎么了?”
蔚齐鸣见蔚十一不说话赶紧又补了一句,恰好这时蔚蓝也走了过来。
“好了,都是一家人,上次那事你舅舅对你发火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蔚逸欢是他的女儿,再说了你舅舅也就吓唬吓唬你,也没做什么威胁你的事。”
蔚蓝说话的时候所有的字都在一个声调上,一点起伏都没有,完全就像个机器。
然而比她说话方式更令人觉得耻笑的是,她居然有脸说蔚白只是扮演了一只纸老虎其他什么都没做?
让余泽强奸她叫什么都没做?简直了!蔚家人不要脸的境界更上了一层楼。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强者懂得示弱,弱者喜欢逞强,懂得蛰伏才能在最恰当的时机里给对方致命一击。
“是,妈妈,欢欢那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小心眼的。她不过就是玩心太重,还没长大,从小到大欺负我,其实她真没做什么,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活着太碍她眼了。所以我活该丢了保研名额,以及那些我为之奋斗了四年的奖学金,还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被泼狗血,嗯,还是我太犯贱了。”
此话一出,蔚齐鸣和蔚蓝当场黑了脸,蔚十一这话虽然字字句句都把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可字里行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实在在插在他们蔚家人身上的一把刀。
蔚齐鸣:“…”
“蔚蓝:“…”
这怎么搞?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来吃饭吧。”
蔚齐鸣笑盈盈地往餐桌边上走去,过了一会蔚白一家也到了,他们家除了蔚逸欢,其他两人全程黑脸。
“来,大家一起举杯欢迎十一回家。”
蔚齐鸣仍旧是充当大家长的角色,闻言桌上的人各怀心地举起杯子。
喝完酒,蔚齐鸣又热情地给蔚十一夹菜,她几乎没动,因为她知道这些美味前菜的背后一定有一道难啃的硬菜。
果不其然,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蔚齐鸣就把蔚家现在的情况和蔚十一说了一遍。
“十一,我们家没有男孩子,这意味着将来蔚家企业的这个重担子都要落在你和欢欢身上。”
蔚齐鸣话刚说完,方丽娜就朝他投去一束责备的目光。
“…”
蔚齐鸣没理会,继续说:“从能力方面,外公更好看你。所以我是很放心把家业交到你手上的。”
“爸!”
方丽娜不淡定了,她正准备起身理论,蔚白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她的屁股才慢慢回到椅子上。
蔚十一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向蔚齐鸣,说真的她现在很想掀桌子走人,哪怕现在去随便做一件事都比和这群蠢货浪费时间好。
“十一,你觉得呢。”
蔚齐鸣又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蔚十一。
“恩,谢谢外公,我是蔚家的一份子,自然是要出力的。舅舅公司现在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搞到钱,只要有钱我们就能研制新药,才能翻身。”
蔚十一故意顺着他们的话说,在这场鸿门宴里到底是谁被谁套路,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对!还是十一明事理,外公真没看错人。”
蔚齐鸣高兴地拿公筷给蔚十一夹了一个鸡腿。
“多吃些,你看你太瘦了。”
蔚十一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腿心里一阵恶心。
她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蔚齐鸣说道:“外公,今年国家财政出了新政策,银行贷款比往年要紧张很多,需要的手续也很繁杂。再加上因为上次新药被别人捷足先登的事,我们家股票最近跌了不少,我个人认为走银行贷款这条路现在有点不合适。”
“不合适?”
蔚白“啪”的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充满怒意的双眼瞪着蔚十一:“你他妈的是故意的吧,你不想帮我直说,找那么多理由干嘛?之前蔚蓝让你去和银行那帮人打交道,你替她搞了那么多钱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蔚十一轻蔑地抬了抬眼:“那既然舅舅如此不信任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办这事呢。”
“我…”
蔚白语噎,想了半天才勉强替自己找了一个说辞:“现金这事都是蔚蓝在操作,我没有参与。蔚十一,你别给我耍心眼,这事你爱做不做,爽快点,别找那么多理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银行那帮人的床你都上了个遍吧。”
装出来的和谐气氛终究经不住考验,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成为崩塌的理由。
“蔚白,住口!”
蔚齐鸣吵着儿子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
“本来就是。”
“你!”
蔚白嘴硬,蔚齐鸣瞬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为了他一把年纪还这么低三下四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他却一直在当搅屎棍。
蔚齐鸣是真的担忧蔚白的性格,这样的他以后又如何能撑起这个家!
蔚十一对蔚白的话置若罔闻,她转头看着蔚齐鸣说道:“现在有很多投资机构推出了股权融资,这个手续比银行贷款要方便很多,这个渠道也是之前行长推荐给我的,风险低,利息也不高。只要按时还钱,股权就能拿回来。”
“股权融资?”
蔚齐鸣皱了皱眉:“拿公司股份去换钱?”
“是!”
蔚十一点头,这个办法是肖钦予告诉她的,而今天她借用这个机会转述给蔚家人,为的就是为下一步计划铺路。
“这会不会不保险?”
蔚齐鸣眸色深重,毕竟是年纪大的人,考虑问题会更加保守。
倒是蔚白听进去了,他突然插了嘴:“爸,这个股权融资我听过,我有些朋友也在搞,那个类似于民间信贷,来钱快,手续也没那么复杂,而且利息很低,只要我们资金周转过来,挣了钱就能赎回股权了。”
蔚齐鸣没有接话,他还是觉得这个有些过于冒险,把股权抵押出去不就等于把一个企业的命脉交给别人吗?
“十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蔚十一摇摇头,“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银行那边现在确实没有办法。”
蔚齐鸣沉默了一会,心事重重地拿起筷子,想了想他又对蔚十一嘱咐了一句:“银行那边你也跟进一下,多一条路就多一份希望。”
“好的,外公。”
晚饭后,蔚十一提出想陪外婆多待一会,蔚齐鸣没有异议,一桌人散去。
在房间里待一会,蔚十一走到门边开了一条小缝,外面静悄悄的。
厨师下班,佣人正在整理后花园,方丽娜刚出门和小姐妹去打麻将,整幢别墅空荡荡的。
蔚十一藏在暗处窥探了一会慢慢拉开门走了出去,她轻手轻脚地下到二楼书房,如果她没有猜错此时蔚齐鸣一定是把蔚白、蔚蓝叫到那里面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蔚十一一步一步来到书房门口,里面的谈话声一字不漏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你们兄妹俩对这事怎么看,觉得蔚十一说的话可信吗?”
蔚十一听出这是蔚齐鸣的声音。
“我觉得不可信,蔚十一是我生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她和那个畜牲一样一肚子的坏水。”
蔚蓝话音刚落,蔚白就开口说道:“不是吧,蔚蓝,你对自己亲生女儿就这印象啊?啧啧,你怎么当妈的?要我说蔚十一这次倒真帮了我们家,股权融资现在真的很流行,我朋友们都这么干,各个现在都是大老板事业有成,不可能到我这就不行吧。”
“可是拿股权去换钱这事…”
“爸,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观念不进步不行啊,撑死胆大的,我们做生意靠的不就是胆量和那股子拼劲嘛。想当初你让蔚蓝去勾引那个肖君,不也是一种冒险啊。”
听到“肖君”这两个字的时候,蔚十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肖钦予的模样,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肖君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了。
蔚齐鸣让自己女儿去勾引有家庭的男人,为了一份专利,就这么把蔚蓝推进了火坑?
蔚十一听完瞬间对蔚蓝有那么一丝同情了,原来她也不过就是别人手里的一个棋子而已。
“傻逼女人!”
蔚十一在心里冷冷地重复这四个字,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蔚蓝、蔚白的争吵声,蔚齐鸣仍旧是当和事佬。
后半程,蔚十一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总之他们这次谈话的内容就是讨论股权融资这件事。
蔚白坚持,蔚齐鸣和蔚蓝保留意见,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两条路都走。
蔚齐鸣要求蔚白还是要和银行那边的人多走动,看看是不是能搞到钱。
总之就是蔚家人对蔚十一还不信任。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今天的坚强是这些年无数个日夜她用伤痛和眼泪熬过来的,即使单枪匹马,也无所畏惧。
蔚十一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在楼梯口看见蔚逸欢,两人交汇的那一瞬间一个把腿就跑,一个迈步就追。
蔚逸欢不是蔚十一的对手没跑两步,她的头发就被硬生生地拉扯住。
“…”
她不会说话,所有的情绪只能通过眼睛来表达。
蔚十一无视蔚逸欢眼里的痛苦抓着她的房间推开就近一间客房的门将她拽了进去。
“…”
蔚十一把蔚逸欢推到墙上,她霸气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里迸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火光。
“我没找上你,你倒是送上门了,蔚逸欢,你出卖我这笔账我现在是不是要好好和你算算了!”
蔚十一掐着蔚逸欢脖子的手越收越紧。
“…”
“唔。”
蔚逸欢不能说话,她只能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只见她眼眶含泪不停摇头,那意思就像是在说她没有。
蔚十一看懂了,她冷笑一声:“和我玩这套?你会不会太幼稚了,你别忘了我手机还有你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蔚逸欢还是摇头,忽然她抬起手朝前面的桌子指了指,蔚十一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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