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于是自顾自地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我记得寺井爷爷今天带着的行李当中，有一件外套是给我落水之后准备的……」

    他翻找片刻还真从船上的旅行包里面找出了一件。

    正要转头递给救命恩妖，但看到雾天狗背后那对巨大的翅膀，基德动作一顿：「……」这好像穿不上啊。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好奇起来，目光落在雾天狗那一身复杂庄严的衣袍上：「你这身衣服是定制的？还是像电视里的妖怪那样，直接变出来？」

    中二少年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身为一名成熟的灵媒师，江夏不想搭理。

    比起这个，他现在其实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

    江夏从史考兵那边收回注意力，看向基德空荡荡的双手，忽然感觉不妙：「你带出来的东西呢。」

    「……」基德一僵，抬手指了指天空，「咳，刚才没拿稳，「回忆之卵」掉到水里了。」

    话音刚落，周围仿佛泛起丝丝凉意，雾天狗目光变得幽森。

    基德想起刚才雾天狗那惊人的一拍：「……」不是，没拿稳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不过转念一想雾天狗也是为了帮他躲子弹，可能是妖怪兄紧急时刻忘了控制力度……

    这么一想，基德不由心虚起来，叹了一口气，滴咕道：「也不知道那么高掉下来，摔坏了没有——不过我看那个盒子还挺高科技的，保护性应该很强，又是掉在了水里，或许还有救。我让寺井爷爷帮忙捞一捞。」

    顿了顿，他又谨慎补充道：「不过万一有别人看见我落在了河里，警察或许会来捞人或者找回忆之卵。那样一来，可能没法成功打捞上来。」

    江夏看着这个不靠谱的怪盗。这时，他余光忽然一动：

    刚刚回来的人鱼鬼胎，听到这句话，似乎意识到又到了她上场的时间，晃着尾巴，骄傲从江夏面前飘过。

    发现江夏没什么反应。她又掉过头，重新飘了一次，这一次，在路过江夏正前方时，人鱼哗啦一撩飘扬的发丝，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知道她只是想公费在河里玩水，但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个游泳健将。

    江夏悄悄散去一点傀儡黏土，让它们在水中重新成型，然后把人鱼鬼胎丢了进去。

    能量核吃得多了，鬼们强度有了提升，江夏如今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兢兢业业开着所有傀儡了，鬼们自己也能开。

    漆黑的河中，一条人鱼很快从无到有，现出身形。然后她无声潜入水底，径直循着能量核的气息游去。

    ……

    船上，江夏打断了正要联系寺井黄之助的基德：「不用了，我找朋友捞。」

    基德一怔，转头看了看广阔的水面和一眼望不到底的河水，感觉雾天狗似乎对他的「朋友」有些误解：「江夏跟警察关系再好，也不能指挥警察帮我们捞赃物——他在那些人面前看上去是正义的好伙伴，恐怕帮不上忙。」

    雾天狗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疑惑这跟「江夏」有什么关系。

    片刻后，他补充道：「别的朋友。」

    基德：「……？」

    居然还有别的朋友？

    你看上去不是那种擅长社交的妖怪啊！……难道又是在那个马戏团里交到的？那到底是个什么团，他也想去看看……

    正想着，船舷上忽然传来「冬」、「冬」的敲击声。

    基德一怔，循声望去，发现竟然像是有人在从外面敲船。

    ……难道河里有人？

    基德起初担心是什么落水的路人，但很快就又觉得不对。

    ——深夜在河里飘着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比起「人」……

    他很快想起了雾天狗说的那个「朋友」，并且联系「妖怪」这个特征，脑中很快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一只全身绿皮，长着鸟嘴，头上顶着一枚盘子的秃头河童，正捧着刚刚捞起来的「回忆之卵」，打算拿来递给雾天狗。

    对未知生物的本能恐惧，和对妖怪的好奇，在怪盗心里短暂交战片刻，很快分出了胜负。

    基德：「……」雾天狗还在旁边，他的妖怪朋友，想来也会给个面子……

    这么想着，好奇心最终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他飞速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一下呆住。

    ——和他想象中的怪异河童全然不同，水里的居然是一个人。

    而且看上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浮在水面，长发缱绻，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晶莹的眼底倒映着远处的灯光，结合过于精致的五官，简直像童话里的生物。

    看见基德探出头她打量基德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稍微变得友善了一点，朝他浅浅一笑。

    「！」

    基德脸上不自觉地一红，下意识地抬手整理着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雾天狗怎么不早说他的朋友是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今晚他经历了太多意外，实在形象不佳，早知如此……

    基德嗖一下缩回脑袋，在江夏疑惑的目光中，飞速梳理出一个帅气的发型。

    然后重新探出了头。

    江夏看着这一幕，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件事。

    ——他记得基德好像非常害怕鱼。不管生的熟的，大的小的，全都一视同仁地感到厌恶。

    哪怕是餐桌上颜色漂亮的红烧鱼，摆在基德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食欲，只会觉得有一只巨大的蟑螂正横在他的餐盘里。而要是往他身上丢一条鱼，那基德就会像被泼了一身虫子，引以为傲的表情控制能力都会崩掉。

    江夏：「……」人鱼……好像也有半截是鱼？

    ……

    旁边，基德对水中的神秘生物一无所知。

    他重新探出头之后，绅士地朝帮忙捞「回忆之卵」的妖怪朋友的朋友伸出了手，友善道：「多谢，我拉你上来。」

    江夏欲言又止：「那个……」

    然而基德和人鱼的行动力，远比他想的要强。

    在他开口之前，人鱼已经愉悦地跟船上这个能量核供应机搭上了手。下一秒，基德微一用力，人鱼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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