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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上次该得的送给他,然后再从他手里拿项目,土地或者工程,包括一些通过法院之手强行拍卖的财产,这就是曲宏生所说的送钱和要钱。
柳长锋掏出一支卷烟,点上,一股奇香袅袅飘起,令人心神荡漾。这烟就是海东银行行长孝敬他的,古巴极品,据说用来卷它的烟叶一年才产二百多斤。
曲宏生往正里坐了坐,说:“上次那笔钱,我来时已打到表姐帐上。”
“多少?”柳长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马上意识到这样问很低级,转而说:“怎么打给她了?”
曲宏生呵呵一笑:“没办法,表姐千叮咛万嘱咐,不敢不从啊,她现在盯钱盯得比人还紧。”见柳长锋脸色更难看,又道:“放心表姐夫,你的我带来了,在这里。”说着,将一张金卡放柳长锋桌上。柳长锋看到卡,表情才活泛了些。曲宏生说得对,他老婆现在盯钱是比盯人盯得紧,按她的说法,什么也没有钱好,抓不住人就把钱抓手里。聪明的女人抓钱,愚蠢的女人抓人,只有成功女人才能把人和钱同时抓手里。可这个世界上成功女人太少了,除非你遇到一个不成功的男人。
“这就是你急着见我的目的?”柳长锋拿起那张卡,一边把玩一边问。
“哪啊,要是这点事,我直接交给安子就走了,有大事呢表姐夫,骆建新那狗娘养的把咱坑了。”
“什么?!”柳长锋手里的金卡掉在了桌上。
“这狗东西走时留了证据,不但写了一封长信,还把这些年干的事全纪录了下来。”
“不可能!”柳长锋猛地打断曲宏生,拳头恨恨擂在了板桌上。半天,又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嘛!”
曲宏生急了,声音紧促地说:“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啊,听说于洋他们,正在找这东西呢。”
“东西没交给于洋?”柳长锋像一条鱼一样突然又活了过来,眼里闪出绿光。
“没。听说他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一个女人,具体是谁,我还没打听到。危险啊,要是这些落到他们手里,表姐夫……”
“不要说了!”柳长锋几乎撑不住了。万没想到曲宏生给他带来这样一条消息。女人?姓骆的有几个女人,能交给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连问了好多,问得自己冷汗漫身,裆里眼看都要湿了。突然,他想起一个人:谢觉萍!他又把自己骇了一跳,难道?
曲宏生送来金卡的快乐荡然无存,包括那个叫莺歌的女人带给他的诱惑和兴奋也一扫而尽。甭看柳长锋当着曲宏生面冷落了莺歌,那是故意,是他一惯的伎俩,欲擒故纵嘛,事实上刚才他已动起了念头,这妞不错,嫩,长得也蛮有味,尤其高高翘起的屁股,性感,摸上去一定很有质感,应该玩玩。女人问题上,柳长锋向来保持着超强的进攻性,而且越不能碰的女人,他越想碰。柳长锋对成功二字有着跟别人不太相同的理解,在他看来,男人的成功不只体现在官位多大,金钱有多少,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征服了多少女人。男人怎么着也是雄性动物,能体现雄性动物价值的,不就是雌性动物么?于是他这一生,就拿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进攻女人,进而获得更高层面的成就感。妻子贾丽对此深恶痛绝,诅天咒地,不止一次骂他畜牲。柳长锋呵呵一笑,纠正贾丽:“你说的不对,人类是先有目标才有行动,畜类是毫无目标地瞎碰,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柳长锋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野兽!”贾丽明知争不过他,也懒得争。在贾丽看来,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已变质,现在是一张结婚证掩护下的合伙经营关系,不过他们经营的不是幸福,更不是感情,是钱。贾丽充分利用柳长锋的权势还有关系,拼命往自己口袋里扒钱。至于扒到这么多钱干什么,贾丽从来不去想,她就是想扒。“柳长锋,我要榨干你!”贾丽怀恨在心说。“你尽管榨吧,你榨的不是我,是这个体制,这个体制是榨不干的,狠劲榨,多榨点。”柳长锋恶意滚滚地说。原本想,贾丽榨一段时间,满足了她那点可怜的欲望,他们的关系就会结束,贾丽会厌烦,会主动离开他,那样他就可想娶谁便娶谁了。女人终还是会想到感情的,不知哪个浅薄的哲学家还是诗人说过,女人终其一生,能带来幸福的还是感情,而不是物质。柳长锋一开始觉得哲学家和诗人在乱弹,根本不懂女人,后来又觉这两个傻瓜说了句大实话。就在他暗暗使劲变着法子满足贾丽难填的欲壑,以便她早日满足早日想到感情然后痛痛快快离开他时,奇迹发生了,他们的生活居然出现了转弯!贾丽从中尝到了巨大的快乐,并乐此不疲,再也不跟他纠缠感情,认为这才是她要的生活方式。天啊,柳长锋又让贾丽套住了,而且这一次,休想再脱开。男人是永远斗不过女人的,这是柳长锋活到现在最不愿意承认也最残酷的一个现实,但很无奈,他必须承认。柳长锋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玩”这个字来补偿自己。柳长锋也确确实实把自己补偿了个足,没办法,谁让他官运如此亨通权力如此无边。可是这阵,柳长锋全然没这心思了,那个叫莺歌的女人好像根本没出现过,脑子里乱云飞渡,险象丛生。
骆建新啊骆建新,你这招也太狠毒了!
4
朱天运很快知道,骆建新果真留下了东西。朱天运得到的消息是,就在铭森书记从北京回来第三天,省纪委收到一封从广州白云机场寄来的信,信是骆建新写的,笔迹已鉴定过,但肯定不是骆建新自己寄的。信的内容很简单,短短几行字:你们没必要找我,找到对你们来说是件大麻烦,我一家走了,其他人便安全。如果非要更多的人不安,那你们就来吧。
于洋当天就将信呈给赵铭森,请示怎么办?赵铭森连看几遍,头上出汗了。真是怕啥就来啥,骆建新这封信,等于是将他逼上梁山。
“向中纪委汇报没?”赵铭森问。
于洋慢吞吞地摇头,他居然显得不急,骆建新案发生这么长时间了,赵铭森心里上火,于洋这边却总是慢吞吞的不给劲。
“这事我想压一压,暂时不做汇报。”
“为什么?”赵铭森觉得于洋有些不可理喻,这么重要的情况居然也敢压。
“书记您想过没,现在汇报上去,上边只会给一个字,查。目前我们怎么查,查出更大的问题来怎么办?还有,我估摸着,最近还会收到一些东西,要么是信,要么是证据。我研究过骆建新,他做事还是相当有一套的。”
“少替他说话,注意你的身份。”赵铭森强调道。
“正因为我是纪委书记,才要想这么多,别的不说,我得替书记您着想啊,骆建新背后……”于洋忽然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住赵铭森。赵铭森被于洋的目光感染,内心里他是服于洋的,中央给海东派来于洋,等于是帮他,海东反腐这面大旗,也只有于洋这样的人才能扛得起,可是,压住不报,是要犯错误的啊,昨天下午,中纪委领导还打电话过问此事呢。
“要不你专程去趟北京,找首长单独汇报,听听首长意见?”赵铭森这阵已没了省委一把手的武断,完全是征询的口吻。他说的首长,是原海东省委书记,目前在中纪委任要职。骆建新一案,就是首长最先跟赵铭森通报的。昨天下午那个电话,也是首长指派监察室领导打的。
“这怕不妥吧,会不会给首长出难题?”于洋吞吞吐吐,显然他对这个提议有异议,却又不敢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
于洋的话让赵铭森一阵多想。于洋这话是很有层次的,内涵也极为丰富,往深往浅都可理解,但就是不能说出来。赵铭森不可能感受不到,其实他很理解于洋的苦心,也只有于洋,敢跟他这么说话,换了别人,早接着他的话音往上捅了。往上捅有时是好事,更多的时候,却是大败笔,尤其他们这一层领导,往上呈一个字,都得慎而又慎。赵铭森最近有点急躁,不能不急啊,骆建新一案,让海东再次成为全国触目的焦点,也让他的处境变得极其微妙。在骆建新一案上,赵铭森似乎有些转不过弯子。不是赵铭森不开窍,而是他这个位子思考问题绝不能跟别人一样,宁可快半拍,也绝不能拉半步。左一点好掉头,要是右那么一丁点,问题性质立马不一样。
“算了,这事还是你决定吧,我权当不知道。”思虑半天,赵铭森还是没表态,耍了一个不太聪明的滑头,顺手将那封信件交于洋手上。有时候这样的滑头必须耍,不耍大家都没余地,一耍,指不定谁都有了回旋空间。果然,于洋脸上的愁容展开,边小心翼翼往文件夹里装信边说:“也好,将来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承担,就当我这个纪委书记不称职。”
于洋这话说得太豪爽,赵铭森心里登时熨贴不少。做下属的,能以这种姿态承担责任,为他这个省委书记分忧,令人欣慰啊,可惜这样的下属越来越少。如今都是人精,有好处一窝蜂争着抢,轮到有风险的事,大家全都缩着头不出面,让他一个人冲在前面。为此事,赵铭森已经发过不止一次火,可发火一点不起作用。尤其省府那边,到现在也没就骆建新一案表过什么态。省长郭仲旭和副省长罗玉笑冷眼旁观,成心将他的军。想到这些,赵铭森舒展的眉头再次凝上,心里恨恨道,好吧,只要你们能沉得住气,我赵铭森一定沉得住气!
甭以为官场上的暗拳暗脚只在低层,同样的斗争省里照样存在,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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